橫波花底·古詩今詞（1）——《秋水·江釣》

最新 09-12

【引子】

一個深秋的夜晚，寂寞的雨纏綿，廊檐下拉起了一幔水珠簾，滴滴答答，似有人在說話。夜半寒氣漸重，清初第一詞人納蘭容若，卻毫無知覺，他舉杯問雨，伊人何處，情歸何方？

【正文】

情竇初開時，容若與表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無奈表妹「嫁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與容若，便是「紅牆一隔兩重天」。第一段朦朧的愛情，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嘎然而止，任憑「誰省，睡省，從此簞紋燈影」，也無法回到從前。

容若在家族的壓力下，遵從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氏，不知道是不是盧氏與表妹長得很像，還是盧氏特別善解人意，這段包辦的婚姻，居然不但沒有讓容若失望，還收穫了溫暖的家庭幸福生活。但天有不測風雲，四年後，盧氏死於難產。第二段愛情才剛剛燃燒起來，就遇上了一盆冷水，容若一曲《綄溪沙》就足以說明他對盧氏的追憶已經進入到了骨子裡。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

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

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妻子故去後，容若又續娶了官氏，一個有才華與盧氏不相上下的女子，但容若總感覺她少了點什麼，表面上生活依舊繼續，其實在容若的心裡，這第三段感情里的官氏，或許永遠都是由一個謝娘到另一個謝娘的過渡罷了。

極富才情的人，對才情的要求甚高。後來容若結識了色藝雙全的江南藝妓沈宛，並將她納為侍妾，接到京城，並另置外宅與其縱情詩酒，耳鬢廝磨。但容若的父親納蘭明珠對這個漢人藝妓完全不能接受，強行將兩個情種分開，沈宛被遣回江南，才勾畫出了納蘭在這個深秋雨夜，一個人坐在台階上飲酒，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落魄相。他不再相信他還會有愛情，一個可以為情而生，為愛而死的人，他趁著酒迷人未醒，寫下了這首名為《秋水·夜雨空階滋味》。寫完後，徹底絕望的他，大口吐血，三日後，便魂歸西天。

誰道破愁須仗酒，酒醒後，心翻醉。

正香消翠被，隔簾驚聽，那又是點點絲絲和淚。

憶翦燭幽窗小息。嬌夢垂成，頻喚覺一眶秋水。

依舊亂蛩聲里，短檠明滅，怎教人睡。

想幾年蹤跡，過頭風浪，只消受一段橫波花底。

向擁髻燈前提起。

甚日還來，同領略夜雨空階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