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東海岸賞鯨豚非典型攻略
對於我等自然愛好者來說，大海遠不只是沙灘和海鮮。
潛鳥、海雀、信天翁、軍艦鳥……每次朋友們籌划出海，總會把《中國鳥類野外手冊》中的那幾頁海鳥的圖譜翻了又翻。 海洋那麼大、那麼廣，我們選擇的這個時間、這個方向、這個位置，能和誰相遇？更難企及的是鯨豚，中國有近40種之多，且不談野外觀賞，即便是專業研究取得的進展，也大都依託擱淺、死亡的個體。深邃未知的大海，存在著什麼樣的生命，會有怎樣的故事？好奇心只能沿著船舷，在海面上延伸。
2009年初，在美國微衛星追蹤的記錄中，鳥友MC發現白嘴潛鳥在江蘇海域越冬的線索，與閃雀等組織江蘇野鳥會的朋友們租船出海尋找。在歷時7小時的觀測中，我們記錄到黑喉潛鳥、扁嘴海雀、白嘴潛鳥（上圖）等越冬海鳥。
我曾在廣東雷州、香港和廣西欽州出海尋找中華白海豚（重逢中華白海豚，9年過後的感動與反思），一起出海的朋友們也在連雲港、溫州的海域目擊江豚，但更多的鯨豚在近海很難見到，台灣東海岸是個特例——以位於花東海盆邊緣的花蓮為例，該海域海床陡降，離岸6海里水深就可超3000米，洋流在近岸交匯，帶來豐富的洄遊魚類，吸引著鯨豚在近海覓食棲息。
台灣之行，東海岸觀鯨豚自然是重頭戲。說是賞鯨豚，其實看到大型鯨的概率很低，主要是飛旋海豚、花紋海豚、瓶鼻海豚、熱帶斑海豚等幾種中小型鯨。中華鯨豚協會倡導「友善賞鯨」，官網上公布了各港口規範經營觀賞鯨豚的船家信息，供觀光客挑選。
台灣東海岸可以觀賞鯨豚的港口（摘引自中華鯨豚協會官網）
第一站 宜蘭縣烏石港
我赴台前就聯繫了宜蘭縣頭城區漁會，預訂出海觀豚、繞島並登龜山島的行程。
龜山島是台灣唯一的活火山島，東邊的小峰好似龜頭，西邊的大峰好似龜尾，是宜蘭的標誌性地理景觀。
根據漁會官網的信息，龜山島附近海域鯨豚種類超過11種，飛旋海豚最為常見，長吻真海豚最為獨特，此外尚有花紋海豚、瓶鼻海豚、熱帶斑海豚、偽虎鯨等種類，曾發現短肢領航鯨、抹香鯨等大型鯨類。
出海當日早起，濃雲壓頂，我正慶幸沒有下雨，雨滴就窸窸窣窣地落了下來。港口的鷗很多，我一邊觀鳥一邊等著船開，大鳳頭燕鷗（上圖）時不時沖至水面捕魚，還有斑嘴鴨從空中飛過。比起行前熱情接待我們的吳小姐，船上的服務真的不敢恭維，原定8:00啟程，到了8:30突然又來了旅行團，吵吵嚷嚷地登船，又發現座位不夠，遊客們在濃烈的尾氣中煩躁不安，一番折騰接近9點才啟程。
一駛出平靜的港灣，船就在翻滾著的浪花上搖搖晃晃了，我倚在欄杆上尋找目標。很快，深褐色大鳥現身，翼展足有六七十厘米，貼著浪頭快速飛行，兩翼有淡褐色的弧形粗翼帶，純褐鸌無疑！我曾在《中國鳥類觀察》台灣專輯拜讀過顧磊的文章，因此一眼就辨認出來。
這種遠洋性的海鳥常年在海面漂泊，繁殖期會接近陸地，在小島上挖地洞築巢，因此被稱為穴鳥。它飛行時飄忽不定，時而轉換方向，在顛簸的船上抓拍真不是易事。好在純褐鸌出現的頻率不低，給了我記錄的機會。
烏黑的雲，藍得發黑的海，船行其間似乎看不到希望。茫茫大海之上，沒有鯨豚的蹤跡。
這時龜山島越來越清晰。沿海岸峭壁呈土褐色至黃色，為火山碎屑岩。頂部覆蓋著綠色的植被，遠看真的就是活生生的綠毛龜。船靠近龜山島時，一股股臭雞蛋味襲來，火山噴出的硫磺所致。
遊船巡航過程中未見鯨豚的蹤影，我有點失落，聽說烏石港出海有八成以上勝算，二成的幾率看來是被我趕上了。午飯時聽其他船隻上的遊客說起目擊到瓶鼻海豚的經歷，我心裡一陣不平，對頭城區漁會的管理水平和專業能力又多了幾分質疑。
好運氣和壞心情總是交替著，即將登島之時，兩隻鸌一前一後飛過，我舉起相機，在搖搖晃晃的船上一番掃射後，它們很快飛出了視野。在顯示屏上看，領頭的那隻翼展幾乎是跟隨其後的純褐鸌的近兩倍，對照《台灣野鳥手繪圖鑑》，確定是白額鸌。儘管這兩種鸌在台灣都不算少見，於我來說也是此行值得回味的亮點。
在細雨中，一行人登上了龜山島。
據文獻載，早在清光緒年間，就有人從福建、台灣移居至此，上世紀70年代居民遷出，龜山島成了只有軍事駐防的要塞，2000年才正式開放觀光。
走馬觀花，也有不一樣的體驗。
台灣百合隨處可見，在雨霧中更顯清麗。
栗耳短腳鵯在高枝上鳴唱，這是台灣東部離島特有的亞種。
島上唯一的寺廟建於清末，據說最早供奉的是哪吒三太子，後因島上居民捕魚為生，便改奉媽祖祈求出海平安。上世紀70年代居民遷移後駐軍又改奉觀世音菩薩。真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偶像。
穿過黑幽幽的坑道，我和妻子在炮台駐足，冷冰冰的炮筒指向宜蘭平原，我們前夜停留的礁溪溫泉也在射程之內，據說是為了牽制從宜蘭登陸的敵軍。和平，真的是海峽兩岸共同的福祉。（待續）
Tips
觀賞季節3月至10月較為適宜。冬季受東北季風的影響風強浪大不利於觀察
龜山島開放期為每年3-11月，且要在20天前申請，每日限額1,800名，登401高地每日開放90名，均是當天額滿即止。周三為學術單位申請，一般遊客不能申請（以上信息請與船家確認）。也許是旅遊業不夠景氣，我僅是提前幾天致電頭城區漁會即成功預約
蘭陽博物館毗鄰烏石港，建築的造型取自當地典型的單面山地貌，對宜蘭的歷史風貌、原住民文化和生態資源都有比較系統的介紹，推薦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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