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探人性化的維度——《人性化的城市》之旅（一）

讀之前，我們先來聊聊本書男神作者——楊·蓋爾。（小編默默崇拜了他很久）

楊·蓋爾，丹麥建築師，蓋爾建築師事務所——城市品質顧問諮詢公司的奠基人。曾在愛丁堡、墨爾本、北京、伯克利、東京、多倫多等地的大學講學，並在歐洲、北美、澳大利亞和遠東地區進行設計諮詢。他出版的著作《交往與空間》、《新城市空間》、《公共空間·公共生活——哥本哈根1996》、《人性化的城市等》，並獲得依德拉場地研究獎。他對城鎮規劃做出了傑出的貢獻，因此獲得了國際建築師聯盟頒發的帕特里克·阿伯克羅奴比獎。

你是不是時常感覺生活所有縫隙空間都被網路填滿？除了睡覺這種眼睛必須閉著的狀態外，其他任何時間眼前最親密的視距內都被電子屏霸佔著。互聯網已經滲透到無數個行業，順便還發明了無數種職業。曾經忙碌的狀態是體現在從一個街區跨到另一個街區，一個樓層越到另一個樓層，而現在是從一個站點調到另一個站點，從一個社群調到另一個社群。「時間成本升高，所以時間效率也要跟著上升嘛。」

某個生活在「沒有網就會死」時代的人，平時習慣了互聯網上辦公、閑暇時間基本被無線網壟斷、生活必需品上電商、吃飯點外賣······總之他認準了足不出戶也能活這理兒。這天他突然想起來：「沒有網路的時代里，人們都是如何生活的？」於是他拉開了不知道多久沒拉開的窗帘，見到了久違的自然光，看到窗下是這樣的景象：

建築變得更加封閉自己，成為一個個獨立的盒子，密密麻麻地鑲嵌在眼前這片城市土地上。它們彷彿堅決不留給別的同類一絲縫隙，然後拚命地向上長，不知道衝到天際後會不會罷休。他拿望遠鏡對著其中一條窄窄的縫隙努力地看：

「城市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記憶里的那些街道呢？那些有趣的活動空間呢？」丟失已久卻逐漸清晰的記憶催促他趕緊通過電梯層層穿下樓，衝到街道上，眼前卻是這樣一番景象：

曾經寬闊的步行道已經被壓縮得所剩無幾，寬闊的馬路鮮見人影——人們都躲在交通裝置里匆匆忙忙地移動。

是啊，這新千年的近二十年來，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口成為城市人口，還真是歷史首次。不斷增多的汽車擠壓著人行空間，越來越個性獨立的單體建築慢慢脫離與城市的互動，變得日益孤立、閉關自守而藐視一切。高效率高壓力籠罩下的人們漸漸拋棄曾經豐富多彩的公共空間活動，變得步履匆匆，並把自己包裹在一個又一個的「盒子」里。

公共空間是為人們提供真實場所交流的空間，卻不斷被城市效率化侵蝕，因而人們越來越缺乏面對面的交流，從而更加缺乏安全感和信任感。

他開始懷念曾經的日子裡，步行和騎車是城市通行的主流的日子裡，人們能夠時常見面並親切地打招呼，然後他們會停下來聊聊天，時間多的話坐在一塊，一邊享受著陽光的溫暖，一邊看身旁玩耍的小孩、不遠處街演的藝術家、還有那些來來往往神情豐富的行人，順便再想像一下他們身上經歷了怎樣的故事。

人們在小尺度的人行道邊自由地聊天

於是慢慢地人行道變寬了，街邊也支起了臨時座椅供人們休閑聊天。

交流的需求越來越多，休閑區也越來越豐富，人們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近。

供人行的街道越來越寬，人們的自發性交流活動也越來越多。在街上，你可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帶著真實的笑容。

於是下一步可以期待，人們鍾愛的自然元素也會在街道上豐富起來，打破街道灰色調的嚴肅和冰冷。

然後生態公園也多了起來。

公共空間由人的行為需求變大而開始延展，由壓抑延展到人性化的維度。有人認為城市的環境幾乎決定了生活在其中之人的生活方式甚至性格，事實上卻是「我們首先塑造城市——而後城市塑造我們」。

書中提到，以小汽車交通日益增長的問題為例，當人們都為了滿足個人需求而迫使所有允許的公共空間都準確地、精打細算地儘可能填滿小汽車，那就需要建設更多的道路和停車庫去緩解交通壓力，但是這種種努力後又會產生跟多的交通和多餘的擁擠。「由於我們總能尋找到新的方式以增加小汽車的使用，所以額外的道路就是對購買和推動更多小汽車的直接性邀請和歡迎。」當我們發現這些日益擁擠的交通壓力已經嚴重擠壓我們的生活之時，卻發現這已經難以控制了。

這些越來越多的擠壓城市空間的機動交通真的是人們離不開的嗎？其實不然。來看看以下幾個事件。

1989年舊金山的一場地震破壞了一條重要的交通主動脈，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重建規劃還未從繪圖板上下來，大家卻發現城市並沒有因此而混亂，而是仍然運行得很好。事實是人們會很快適應新形式下的交通行為，其自發形成的另一套交通系統代替了被損壞的雙層快速路。後來被破壞的原快速路變成了一條城市林蔭路，有軌電車緩緩穿梭其間，兩側配有寬闊的步行道。以此為榜樣，舊金山其他地方、甚至周邊其他城市都紛紛效仿，肢解部分大型的道路系統，減少交通容量。

其他城市為了解決交通壓力的問題，也紛紛各顯其招。比如倫敦設定駛入市中心的汽車的道路價格；哥本哈根重建街道網路，按照精心考慮的步驟移走機動車和停車場，創造更好更安全的騎車環境，促進了騎車文化的流行。

······

人性化維度的落實歸根到底取決於這個城市人們的選擇。

再來看看兩座「人性化維度」的城市——威尼斯和墨爾本。

首先是威尼斯，去過威尼斯的同學都會深深感受到威尼斯是一座「步行的城市」。它具備緊密的城市結構、短捷的步行距離、美妙連續的空間、精巧的設計細部······這些都是基於人性化尺度的，流露出這座城市誠心誠意的友好的情感。

再看看墨爾本。1985年，一個深入全面的城市更新項目被發起，意在將城市中心從毫無生氣的辦公高層集合空間打造成一處充滿活力和吸引力的活動中心。於是新的青石路面鋪裝、優質的城市傢具等逐漸入駐，友好的步行空間輪廓被勾勒。當然這只是個開始。隨後植樹等「綠色計劃」、綜合藝術企劃、精心設計的夜景照明等完善了整座城市的畫面。具有人性化尺度關懷的設計吸引了更多的步行和駐足行為，自發性公共活動被大大促進。

是人性化維度的設計重新邀請了這個城市中的人，從孤立、封閉、倉促中走出，重新回到富有魅力的公共空間中，使城市再次成為好的聚會場所。

看到這裡，你可能又要重回那個問題：「那麼，城市空間作為聚會場所現在能被電子設備通信取代嗎？」

「電子設備上所描繪的非直接聯繫和描繪他人在其他場所中的種種體驗的一串串圖像都難以和公共空間相媲美，人們更需要被鼓勵參與和扮演一個積極的個人角色。親臨的潛在可能性、面對面的交談、以及體驗所具有的令人驚奇和不可預測的特點都是與作為聚會場所的城市空間密切相關的品質。」即使電子方式的溝通被廣泛引入，但是公共空間的散步、歇息、逗留也是人們的需要。因為人與周圍社區、新鮮空氣、定時戶外活動、生活的自在愉悅、體驗和信息的獲取之間都存在著直接的聯繫。其核心就在於，「公共空間的行走就是一種人與人之間交流和溝通的特殊形式」，人們藉由公共空間分享著城市中人性化的每一個行為細節。

人性化維度的空間為人們提供了公共行為發生的場所。究竟何為人性化維度呢？

適宜尺度的空間為人們的逗留休息提供了更多可能

不同形式的城市傢具促進人們駐足交流

外部空間的陽光和綠化給人們獨特的美的享受

圍合感較強的空間帶來庇護感和安全感

互動性增強

促進觀看和被觀看行為

促進公共活動的產生

然後激發更多有創意的活動

可見，有品質的公共空間才能被稱為人性化維度的公共空間，才能吸引更多人駐足並參與到城市公共活動中。

那麼，公共活動之於一個城市的意義在於什麼呢？要知道，每一個生活在城市中的人都有著對城市的訴求，公共空間中發生的一系列活動都顯示出城市空間帶來的可能性，從總體上達到加強社會可持續性的目的。積極的城市公共活動是一種好的方法為每個人提供有關社會構成和多面性的普遍信息，它也使人們對眾多不同的文脈關係中所共有的人生價值體驗感到安心和自信。

正如書中所說：「社會的可持續性、安全性、民主性和言論自由，都是描述與作為聚會場所的城市有著密切聯繫的紐帶關係的社會層面的重要概念。」

和城市有關的訴求和信息都必須落實到城市空間中，而公共空間便是提供實實在在溝通的場所，最為直接地反映當代城市人的訴求。人性化維度的城市環境，正是要通過好的設計表達城市對人的關懷，對人訴求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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