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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掌門之爭

華山派老掌門年事已高,感於時日無多便在門中公布:八月十五月圓之夜,眾弟子一較高下,勝者將成為新一代掌門人。

大師兄楚白凡一向威望很高,「混元掌」更是開山裂石無人能敵,掌門人的位子似乎非他莫屬,可是有一個人絕對不可小視,那就是三師弟向南天。向南天一身鐵布衫功夫已練得出神入化。

天色已晚,楚白凡正望著燭火出神,有人腳步輕快地進來了,剛一進門就恭敬地叫道:「大師兄!」是七師弟卓飛。

只見他笑吟吟地放下一個沉甸甸的包裹,說道:「打擾大師兄清休了,遠遊歸來特地帶了些供香,望大師兄笑納。」

一邊說一邊打開包裹,果然是一封封黃澄澄的香,每支都有竹筷粗細。卓飛手腳麻利地把一支香點著了,頓時一股香味溢滿了整個房間。

楚白凡一聞,頓感周身舒暢,禁不住說聲:「好香、好香,真是難為師弟了!」七師弟笑道:「平日里多虧大師兄照顧,小弟時刻銘記在心,大師兄要是將來能當上掌門人,不枉師弟我也跟你一場了。」

七師弟的話一下子觸動了楚白凡的心事,忍不住長嘆一聲。七師弟一愣,詫異道:「大師兄莫不是顧忌那個人?」說著指指隔壁的院子,那院子里住的正是三師兄向南天,楚白凡沒有說話。

七師弟忽然笑了起來,說:「大師兄為人也太厚道了,大丈夫行大事不必拘於小節,大師兄不妨變通一下,硬攻不妥,咱還不能智取嗎?」楚白凡一聽眼睛頓時一亮。

一晃數日,楚白凡越發心急。隔壁的三師弟練功一日猛似一日,每天早起晚睡,喊聲震天。中氣日益充沛,一掌一腿直擊得那大槐樹劇烈晃動。而自己近日卻漸感力不從心,功夫不進反退。

這天,楚白凡叫來七師弟,取出一小壇竹葉青酒來,「這酒又封存了十年以上,你把這壇上好的美酒送給你三師兄吧,看他近日練功辛勤,給他解解乏吧。」

七師弟分明看到大師兄說這話時手指在顫抖,當下他不動聲色地說:「大師兄,我明白了,我就說這酒是我從老家帶來的。」

楚白凡望著七師弟帶著酒小心離去,長舒了一口氣,那酒當然是好酒,可是裡面放了好多葯,那葯叫「銷魂酥骨散」,專能銷蝕人的武功。果然,過了幾天隔壁院子里的吶喊聲小了很多,楚白凡心中也覺頗為愧疚。

這晚,七師弟又帶了一樣東西過來,說是三師兄讓送的。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隻香氣濃郁的桂花板鴨,楚白凡平素最喜美食,但一聽是三師弟送的,便起了警覺。

臨走時七師弟說:「大師兄,這板鴨,你最好不要吃。」楚白凡陰沉著臉點點頭。

「想不到三師弟竟跟自己想到一塊了,這樣也好、也好。」楚白凡暗道。

一晃到了八月十五,高高的華山上月明如晝,爭奪掌門的比武大會已經開始了,可是呼聲最高的大師兄楚白凡和三師兄向南天卻沒有參加,這使得大家暗暗吃驚。因為楚白凡和向南天都病了。

此刻的楚白凡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虎虎雄風,而是渾身軟綿無力風吹即倒。比武聲聲聲入耳,楚白凡忍不住熱淚長流,站起身顫巍巍地來到院子外。

忽然,他看到隔壁的院子里燭光微明,楚白凡進了隔壁屋子一看,頓時一驚,只見三師弟瘦骨嶙峋,昔日的寬胸闊背早已不在,活脫脫一副病夫的樣子,不用說全是那毒酒害的了,此時,他正無力地趴在桌上,耳朵向著演武廳的方向側著,眼裡分明有淚水。

向南天見來人是楚白凡更是吃驚,吃力地站起身問道:「大師兄,你怎麼沒有去比武?……你,你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原來向南天也看到了楚白凡那虛弱的樣子。兩人相互攙扶著坐下,楚白凡心裡慚愧,迴避著向南天的目光,說:「我也不知咋搞的,就覺得渾身無力提不起勁,總想睡覺……」

楚白凡抬頭,忽然看到屋內牆角正擺著自己的那壇毒酒,瓶口泥封完好無損。「這酒你沒喝?」楚白凡奇怪地問,他想:三師弟沒喝酒,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的?

一言既出,只見向南天現出滿臉羞愧的神色,低下頭喃喃說道:「不瞞大師兄,為了爭這掌門之位,我可是時時小心步步在意,那日七師弟送了這壇酒給我,我就多了一個心眼,因為我知道他跟你走得近,所以生怕大師兄你算計我,就一直沒喝……你變成這樣全是我害的啊!」

楚白凡吃了一驚,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見向南天雙唇顫動,表情痛苦異常,說:「我一心想爭那掌門之位,可心裡又對你十分忌憚,想來想去竟入了魔道,便讓七師弟送了一隻板鴨給你,那板鴨……已被我做了手腳,實在是吃不得啊!大師兄,現在我終於把心結解開了,心頭暢快得很,要殺要剮任憑大師兄你處置,我決無怨言!」

楚白凡剛想說話,卻忽然聞到一股特別的氣味,那是一股細細的、甜甜的味道—正是七師弟送給自己的土香味道!

楚白凡忽然莫明其妙地興奮起來,是的,只要一沒精氣神他就燃起此香,片刻過後就覺得渾身又充滿了勁道。

此刻楚白凡心裡有好多疑問,便問道:「三師弟,你這香是哪來的?」卻見昏黃的燭光下,向南天臉上現出一副陶醉神態,夢囈似的說道:「你問這香啊,噢,是七師弟送的,這香真好,我現在是一日不能離了。」

燭光之下三師弟的表情越來越癲狂,楚白凡見他這副模樣,心中一顫:這麼說自己在屋內嗅著香的時候也是這副神情?這是為什麼?

窗外一陣涼風吹來,楚白凡忽然想到,七師弟老家在雲南,聽說從那兒新流傳進一種叫罌粟粉的東西,服了之後能使人慾罷不能,先是莫名其妙的興奮,然後身體日漸消瘦,直至成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夫。

就在這時,只聽遠處的演武大廳里忽然歡聲雷動,有人在屋外奔跑著經過,口中大嚷道:「七師弟是咱們的新掌門人了,想不到他的武功竟如此之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兩人聽後,相互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罷,兩人都下了華山,此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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