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慾里那麼多的疑點和盲點，讓人淪陷在是非對錯里上演著愛恨和糾纏。隨著時間，淡了，算了；又花上多少年去放下，然而真的放下，就是那麼彈指一揮的瞬間......

多少女孩兒在愛情里，紅腫著雙眼哭花了妝

他不愛你，卻又把你困在被他愛著的錯覺里；他不愛你，卻霸佔了你的全部，他總是想摧毀原來的你，去塑造他眼中你該有的樣子；他不愛你，卻也曾花費心機討好，征服你；明明招惹你的是他，但最後深受重傷付出慘痛代價的卻是你自己。

回顧過往仍像困在噩夢中，那天的離開就像死裡逃生一樣

他去參加隔壁城市的一場婚禮，路程太遠，需要過夜。臨行前他就很不安，旁敲側擊的試探我有沒有趁機離開的意思，還想法設法的套我話，並，讓我保證不會離開。我呢麻木的配合著他，直到他滿意為止，可他還是不放心，走的時候帶走了我的身份證跟戶口本，還拿走了大部分店裡現金。

是的，我早就想離開了，只是他平時盯得緊迫，沒什麼機會。這次太難得，我告訴自己必須抓住機會，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毀了自己的一生，實在不值。

按他的要求，每次他出門我都要站在店門口目送他看他走遠，這一次，我是最願意的。一邊提醒他開車小心，一邊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辦。說實在的，那會兒我真擔心他改變主意說不去了。

五月一直是我們這家店的旺季開始，就算不打折不還價，每天流水也不少。他走後，我約莫著時間，更改了公告板上的新款信息，直接處理賤賣店裡所有衣服，瞬間引來比平時多幾倍的客流。因為平時他不讓我用手機，所以我並不擔心有嘴欠手賤跟他有曖昧的老客給他通風報信，反正他聯繫不上我，而且那個時候他已經走遠想回來也得幾個小時。

一整個下午，我豁出去了，擋上試衣鏡把試衣間的門鎖上；超負荷應對著客流，給錢就賣，只做現金交易。幾個回合下來，新款賣的七七八八，過季100三件也賣了不少，攥著現金的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了踏實的感覺。

平時我都是晚上十點多關店，那天提前了兩個小時，準備離開。我坐在店中央，看著一片空蕩和狼藉，感覺像極了我的人生。突然我很憤怒，真想在走前砸了這個店毀了所有，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我怕他會報警，到時候就會變得很麻煩，我可不想被拽回來協助調查。

所以，即便筋疲力盡，我還是打掃整理了一下店面。最後換上了被我提前藏起來，自己很喜歡的那套衣服，關了燈鎖了店門。站在街邊路口的我，除了手裡那把現金一無所有，也沒有地方去，但是，我必須得離開，必須讓自己逃出這個噩夢。

我為什麼要逃？

這個城市，我唯一的親人就是我的外婆。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離異，母親遠嫁國外再也沒回來也沒有音訊，而父親更是不知去向。外婆看我可憐，就一直撫養著我。她很疼愛我，也很嚴厲，她希望我能出人頭地考上好學校，不是因為攀比，而是希望我將來不靠任何人也能在社會立足，憑自己本事生活。

讀大二的時候，外婆因為肺癌晚期，去世了。雖然心裡有準備她會隨時離開我，但當這一刻來臨時，我整個人都懵了。悲痛，憤怒，孤獨，各種情緒襲擊著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眼前的事，對未來自己該怎麼生活很迷茫，我守在外婆靈前只知道哭，幾度欲昏厥。還好有外婆生前的好姐妹薛姥姥在，她帶著她的一家忙前忙後，幫我處理著外婆的身後事，不至於讓我孤單面對。

而他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我挺意外的。他算是我高中同學，但是沒讀多久就主動退學去了美容美髮學校。原本我跟他之間並沒有任何的交集和往來，他走以後也沒有任何聯絡。但他就是出現了，跟我高中時的好朋友一同出現在我無助的世界裡。

因為一直沉溺在悲傷抑鬱的情緒里，根本無法從外婆離世的傷痛中走出來，身心狀態持續崩潰，只好辦理了休學。而他，自從那天出現就一直陪著我，寸步不離的守在我身邊，主動承擔了所有本該我去面對的事，包括一些生活上的費用。

我想，我是先被他感動的，才在逐漸恢復狀態時對他產生了深深的依賴，他讓我覺得在這個世界裡，不再那麼孤單，還給了我踏實，溫暖的感覺；那時我想，有他在真好，我也沒那麼可憐。

可是當時的我沒有想到，後來讓我更可憐的人竟然是他

外婆的積蓄在住院時花的所剩無幾，留給我的錢並不能支撐我繼續讀書，而他也一再給我洗腦讀書沒什麼用，不如去打工賺錢養活自己。那時，我們還沒正式在一起，但本身無心再讀書的我，覺得他說的很對。後來，他知道外婆的房子已經歸我名下，提議把房子賣了，自己開店。還說，他在美髮店裡積攢了一些客戶，到時候可以幫我宣傳。

之後沒多久他就跟我表白了，說上學的時候就對我一見鍾情，但我們那時不是一類人，他不想擾亂我的學習跟生活，只好暗戀我。後來他去美髮學校，也一直在打聽我的消息關注著我，直到他在社會上有穩定的經濟來源混出來點樣子了才來找我。沒想到我家就出事了。但是，能留在我身邊照顧我他感到很榮幸，希望我能同意一輩子都由他照顧。

可能是當時的我太年輕幼稚，也可能他是第一個走進我世界裡的異性，我就同意了。

接下來，我不顧薛姥姥的反對，賣了外婆的房子，準備開店。薛姥姥見過他幾次，得知賣房是他提議的就很反對我跟他戀愛，又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什麼，就只好警告我：「留個心眼兒，那孩子看起來有點心術不正，流里流氣的不像正經好人，別吃虧了。」她還悄悄的告訴我，外婆還有一處房產和門市，生前過戶給了她由她監管，委託她照顧到我大學畢業，學費生活費都不是問題。

然而，處於戀愛中的我，並沒在意她的話，執意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可能女人在愛情里都是這樣的，盲目的不計較得失，哪怕預感到對方的不真誠，明知道吃虧，卻還是不想阻止自己去上當。這就是傳說中的「傻」吧

後來，他辭職了，還說了一些我無心分辨真假的理由和借口，店租的合同跟店面相關的文件都是他簽的，還有執照也是他的名字。也就是說，我出的錢成了他開的店。

當時，我有一點介意，但是一想將來會成為一家人，何必計較那麼多呢？如今我每每想到這兒都想抽自己個耳光，多明顯的空手套白狼招數，我竟然有預感還不去揭穿，自己一心想往套里鑽。

後來，我電話壞了想要換個電話，他說沒必要，反正我們倆每天都在一起形影不離的，用一個就夠了。然後就註銷了我的號碼，從此我就斷絕了跟外界的一切往來。

隨著接觸，我倆的矛盾越來越多，開始他只是說的話難聽，後來升級到動手，他的動手很有「分寸」不會大打出手，只會用力推搡我一把，踹我一腳。過後，用空口白牙的甜言蜜語抵消，誠懇道歉自己暴躁脾氣，偶爾還會跪下乞求。然後口苦婆心的說他做這一切都是為我，為了我們。

他掌控了所有經濟大權，說店開兩年就結婚，到時候他父母會出婚房彩禮，而我們開店的錢攢起來買車就好。那段日子，我基本上每天都在店裡，起早貪黑打理生意，因為住在店裡，所以除了一日三餐也沒什麼開銷。而他呢，只管進貨挑款，命令指揮，可笑的是他還會給我制定銷售額。

他暴露的嘴臉越來越猖狂

他幾乎每天都說想跟我結婚，謝天謝地那沒有變成真的。

我辛辛苦苦的開了兩年店，攢下的錢終於夠他買一輛不到20萬的車，他沒有跟我商量就去買了，並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如果他對我好，哪怕只有當初的一半，我也是甘願如此的。但他對我越來越壞，變本加厲的折磨著我，諷刺我母親拋棄我，嘲笑我父親不是男人沒有擔當，竟然還怪我外婆死的早留下的東西太少。我狠狠的抽了他兩個耳光，跟他廝打起來，讓他滾。

結果，人家厚顏無恥的說店是他的，要滾也是我滾。

我帶著一身傷，真打算頭也不回的走掉。但，還是被他拉住了，抱著我的腿，又是下跪又是磕頭又是道歉！煩膩重複的步驟，我沒有動容，只是覺得他越來越噁心，甩開他就想離開。可他竟用一副無賴的嘴臉告訴我，用我名義找熟人辦了兩張信用卡，買車的時候錢不夠刷走了3萬，還套一部分現交了房租。我要走可以，但得自己想辦法去還錢。緊接著，他嘲笑我的資本，說我沒有社會工作經驗，以我的學歷在這個城市累死累活每個月也就賺個兩三千。

我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是徹底的心寒絕望，還是無助？氣的我脫口而出，說自己還有財產在薛姥姥那。結果讓他藉機倒打一耙，指責我不夠愛他，說我不真誠，人品差心眼多，對自己愛的人都能留一手。信用卡的事是他在忽悠我，就想試探我到底說不說實話。他還威脅我，說，如果我想跑，找到我就會殺了我。反正我也是一個沒人要的人，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我記不著，怎麼著就又原諒了他了，跟中了邪似的繼續留在店中。可能我還在幻想著有一天他能良心發現回到過去的樣子吧。然後繼續煎熬在謾罵抱怨中，過著這種鬼日子。後來他提議，加男裝，我也沒意見。但是，我的日子更是難熬了，賣的好他說是因為我賣笑不正經的勾引人家，賣的不好他又怨我服務不到位銷售沒技巧。

總之，我越來越意識到，這個人就是在故意折磨我。

他的人緣很好，身邊的姑娘很多

直到今天也不會有人相信他會有這麼一副嘴臉，平時里他表現的特別隨和，出了名好說話脾氣好。一副很禮貌有教養的樣子，一有人來店裡就對我表現格外體貼，很多人誇他對我好，還有一些女孩羨慕我擁有他。可能只有我知道，他能上一秒對我暴跳如雷，見人來立即切換嘴臉演一出溫柔似水。

這個人只是看起來朋友很多，其實為人算計的很。心胸很狹隘，是睚眥必報，錙銖必較的那種人。別人打他一拳他能還兩腳，還得吐口唾沫才解氣。但是，他的心思很細膩，思維也很縝密。很會查看人的心底，還能很快的根據推測盤算出別人的心。

所以，後來我常面無表情，因為我害怕，怕被他看出來我內心的真實想法。我很累，特別累。你知道嗎，年紀輕輕的我，每天都要強顏歡笑，因為在他面前，哭不行，笑更不行，他總有辦法去挑剔我的喜怒哀樂，並以此來攻擊我。就這樣，我生出了很多白頭髮。

我很羨慕平時來店裡的那些擁有青春活力和自由的女孩們，她們任意的挑選著自己喜歡的款式，精心的打扮著自己，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而我，就像活在地獄中。

我寧願直截了當的去死，也不願意再活的生不如死。

對，就是這種勁兒，我終於想開了，不再畏懼他的恐嚇威脅。在離開的小半年裡，我每天都在想，怎麼走怎麼逃。雖然他每天都盯著我，我仍相信我有機會離開他。我苦熬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

那天晚上，我拿著那點兒錢遊盪在街上，貪婪的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想想自己真是可笑，就剩下一個人了，害怕他幹什麼呢？我愛他嗎？再濃重的愛也會被他的所作所為消耗光吧？我恨他嗎？恨，我恨他利用感情，恨他讓我一無所有，恨他輕而易舉的奪走了我的財產。但是，我更恨自己賦予了他這個能力，給他這個機會。

因為沒有身份證，那天晚上我在一個醫院急診室的候診區待了一夜，回想起陪外婆在醫院的日子，哭了很久，累了就在倚著椅子睡一會兒，醒了繼續哭，一直到天亮。後來，我去了派出所，想掛失戶口本跟身份證，但是沒有相關證明，派出所建議我去戶口所在地的街道開具證明。無奈，只好去找薛姥姥，本來不想讓她看見我這狼狽落魄的樣子，也怕給她帶來麻煩。可是，我又能去哪兒呢？

她讓自己的子女協助我處理好了一切，還給我講了很多的道理，幫我給今後的日子做了規劃，她說我的成長代價可能有點大，但，還好，一切都不晚。

是啊，一切還不晚，我還年輕。雖然如今想起來，還會氣的喘不上來氣，常常做惡夢驚醒。但總算是脫離了地獄般的生活，我也相信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但是，我想我不會再輕易戀愛了，人性和突變的嘴臉都讓我覺得恐怖。當然，這只是暫時的想法，以後是什麼樣，誰知道呢？

口述：楊銘露

文字整理：臭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