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旁觀者：雖然你們沒有舉起屠夫之手，但是你們紋絲不動，看著那人變成了光線

WORD TO WORLD / 這就是你抵達世界的方式

圖片為電影《辛德勒的名單》劇照。影片再現了德國企業家奧斯卡·辛德勒與其夫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傾家蕩產保護了1200餘名猶太人免遭法西斯殺害的真實歷史事件。

致旁觀者

作者：內莉·薩克斯

翻譯：賀驥

已有人死於你們眼前。

在你們的身體上

你們能感覺到死者的目光，

正如我們也能感覺到背後的眼神。

當你們走出隱匿處採摘堇菜花時，

有多少白色的眼睛在注視著你們？

古橡樹的枝條痛苦地相互纏繞，

有多少高舉的手臂在樹上

苦苦哀求？

又有多少回憶生長在

殘陽的血液中？

哦，斑鳩在夜裡鳴囀，

搖籃曲已無人哼唱——

有人曾想摘下高天的繁星，

此事現在只有老井才能辦成！

你們這些旁觀者，

雖然你們沒有舉起屠夫之手，

但是你們從未抖落

渴念上的灰塵，

你們紋絲不動，看著那人

變成了光線。

寫作者

內莉·薩克斯

德語詩人、劇作家，生於柏林一個富有的猶太工廠主家庭。1966年與阿格農共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朗讀者：阿通伯

本名徐濤，杭州電視台明珠台《健康匯》製片人兼主持人，連續三年擔任首席主持人，杭州十佳主持人等。

文 陳智博

內莉·薩克斯，是瑞典裔猶太人，1891年出生於德國柏林出生。1940年內莉·薩克斯流亡瑞典。薩克斯的戲劇創作主要有著名的戲劇選集《沙上的記號》，該選集收有14個劇本。其中詩劇《伊萊》最為諾貝爾獎評委會賞識。也因此作品，內莉和作家薩繆爾·約瑟夫·阿格農共同獲得1966年諾貝爾文學獎。

隨著希特勒的上台，納粹掌權並逐漸加緊了對猶太民族的迫害。彼時天性敏感的內莉·薩克斯感到非常恐懼，甚至一度失語，她後來這樣描述「巨大的恐怖向我襲來，我整個人已經麻木」。當時，德國境內的猶太人都要被關押到集中營去。在得知好朋友身處險境後，瑞典女作家西爾瑪·拉格洛夫向瑞典皇室請求保護內莉的安全。經過外交斡旋，內莉·薩克斯終於和她年邁的母親踏上從德國飛往瑞典的最後一班飛機。而根據納粹的計劃，她一周以後就要被送往集中營。雖然逃出魔窟，但內莉已經快被折磨瘋了，數次精神崩潰，還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狂。之後多年的治療才讓她的心理上有所恢復。不過，在戰後，這位詩人還是對德國年輕的一代持原諒態度。

二戰中，納粹對猶太民族的迫害令人髮指、滅絕人性。作為一名猶太裔詩人，內莉·薩克斯是這飽受苦難民族中的極為敏感的一員。其經歷使她成為一名激進的批評家，書寫猶太同胞的悲愴和對他們的深深的憐憫。這首《致旁觀者》寫出了遭受迫害的猶太人孤立無援的處境，更是嚴斥了對罪行熟視無睹的旁觀者。

在奧斯維辛之後，寫詩是野蠻的。在讀了這首詩後，冷漠的旁觀是殘忍而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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