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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金之前建州衛活動與完顏部大事記

當太祖發祥之初,遼金舊城語言相同之大國,滿洲五部:曰完顏,曰蘇克蘇護河,曰渾河,曰棟鄂

後金統一之前,有蘇克素護河部、渾河部、完顏部、棟鄂部、哲陳部、長白山訥殷部、鴨綠江部、東海窩集部、瓦爾喀部、庫爾喀部、呼倫國中烏拉部、哈達部、葉赫部、輝發部,各部蜂起皆稱王爭長,互相戰殺,甚且骨肉相殘,強凌弱眾暴寡 。在努爾哈赤之前,建州女真有完顏部,但是完顏部因何而來?源流如何?時亦有大漢族主義者稱滿洲源於建州,建州源於胡里改人,非女真人。本文摘錄部分明清女真史研究,就這一系列問題疑問,對明代建州衛活動與完顏部間關係一探究竟。

建州、胡里改路與關於金代胡里改路統治者

胡里改在金代為地名,非族群名,以忽汗州而名水,以水而得名胡里改部

吉林省敦化牡丹嶺北麓以北牡丹江流域就是胡里改地區所在地

胡里改牡丹江源頭敦化,系明代屬完顏地方最初地址

金代胡里改路長官任職情況

金代胡里改路長官共有五人,吾扎忽,金宗室,婆盧火孫,修武校尉為胡里改路節度使;兀顏胡里改,有一說兀顏氏為女真星顯水完顏部姓氏(遼代完顏部發展壯大後衍生出阿什水完顏部、神隱水完顏部、耶懶完顏部等10餘部落);也有一說金太宗子宗美家的平陽府尹完顏稟(女真名胡里改以地為名)曾在此任職;賽不,函普之弟保活里後代。胡里改路長官完顏氏成員五人中已經出現至少兩人,至於金代120年並非沒有蝗蚶口中完顏氏任胡里改路長官記錄。

之前在金宗室世系圖一文中,關於婆盧火一支世系

至元末金舊族古倫完顏氏阿哈出為胡里改人首領,完顏氏變為胡里改,與斡朵憐的交魯氏為建州女真早期成員。

建州原系地名,唐遼於渤海國率賓府,今依蘭縣地區設置建州。明代在此地以元人基礎上設置衛所,由胡里改人、斡朵憐人為主。胡里改人後為建州衛,斡朵憐為左衛。

張士尊:建州衛在渾江地區的活動及王甲部族源考

渾江流域位於長白山南麓,整個地區如同一塊不規則的三角形楔人遼東都司和朝鮮半島之間。對一個民族的生存而言,其政治地緣環境相當不利。但是,這裡氣候溫暖,降水豐富,山高林密,河流眾多,加之靠近遼東和朝鮮,有利於經濟文化的交流,對從事農業和漁獵生產活動的女真各部有很大的吸引力。有明一代,曾在渾江地區活動的女真部落主要有建州、建州左、建州右、歧州、溫火、息倫(虎狼)等衛。本文通過對建州衛在渾江地區活動史料的梳理,力圖勾勒出建州衛遷人和遷出的清晰線索,從而確定明末滿洲五部之一王甲部的族源。

一、建州衛在渾江地區的遷人和遷出

明代建州部的祖居地應該在松花江中下游的三姓附近。元朝初年,為「撫鎮北邊」,元朝在這一帶設合蘭府水達達路,領五軍民萬戶府,即桃溫、胡里改、斡朵憐、脫斡憐和李苦江。洪武二十年(1387)北元納哈出集團覆滅之後,明朝取桃溫、胡里改(兀良哈)和斡朵憐(斡朵里)三個萬戶府之意,在斡朵里設「三萬衛」,但因軍食供應困難,很快南遷開原。參考永樂三年(1405)猛哥帖木兒自己「我等順事朝鮮二十餘年」的話,在三萬衛設置之前,斡朵里和兀良哈部就可能因某種外在的壓力而先後南遷。永樂初年,明朝改變邊疆政策,在東北北部廣建衛所,對女真各部實行羈糜統治。永樂元年(1403),以兀良哈部為基礎,設置建州衛,阿哈出為指揮使。百餘年來,關於建州衛初置何地,一直是學界爭論不已的問題。但是,對各家論據仔細比較,再把其結論放到具體的社會環境中考慮之後,我認為到輝發江兩岸尋找建州衛比較符合實際。永樂末年,蒙古各部侵擾遼東,導致建州部集體向東、向南遷徙。永樂二十年(1422)十月,朝鮮平安道官員奏報:「野人三十餘人潛人間延、江界、義州之境,焚掠谷禾而去。」

明代前期女真部族分布

1,建州南遷後與朝鮮接壤

十二月:「兀良哈四百餘騎寇間延。」此時朝鮮政府並不清楚建州衛將向渾江地區遷徙,只是認為「兀良哈部落甚多,或有梗化者,或有臣服者,且無恆產,雖一人乍臣乍叛,變詐無常」。但是,永樂二十二年(1424)四月平安道兵馬都節制使的奏報改變了朝鮮君臣的看法:

今四月十七日,小甫里口子對望越邊,兀良哈沈指揮率軍人十三名,將牛馬並十三頭來說:吾等在前於建州衛奉州古城內居住二十餘年,因鞋粗軍去二月十七日入侵,都司李滿住率管下指揮沈時里哈、沈者羅老、盛舍歹、童所老、盛者羅大等一千餘戶,到婆豬江居住。去癸卯年蒙聖旨,許於婆豬江多回坪等處居住。今因此到接,然無口糧種子鹽醬,切欲乞丐過活。

從這段話中我們得到如下信息:一、建州衛未遷前在「奉州古城」內生活了二十年,也就是說他們是永樂初年遷到「奉州古城」內居住的;二、永樂二十一年(1423)二月十七,建州衛遭到蒙古部落的圍攻,李滿住率領一千餘戶南遷渾江地區;三、永樂二十一年(癸卯)某月李滿住得到皇帝允許建州衛在婆豬江居住的聖旨。渾江地屬遼東,建州衛奉旨居住,朝鮮政府也無可奈何。但是,人口眾多的建州衛突然出現在鴨綠江右岸,無疑給朝鮮邊防帶來巨大壓力。正是出於這種考慮,朝鮮政府才決定「沿邊各口子整兵守御」。同年七月平安道監司向國王奏報:

建州衛指揮玉古知、千戶童觀音老等男婦共二十六名,持牛馬於江界滿浦口子、江北皇城平來屯,言日:「原居回波江方州等處,為因鞋靶、兀狄哈侵耗,前年受聖旨,搬來婆豬江等處。為飢餓覓糧而來,欲上京渴殿下。」仍言:「都司李滿住領軍人四百餘戶,到鴨綠江相距一日程瓮村等處」。

這段話告訴我們三個信息: 一、建州衛原來居住的「古城奉州(方州或房州)」在輝發江(回波江)流域;二、迫使建州衛遷徙的壓力除了來自蒙古各部外,還來自女真兀狄哈部;三、建州衛酋長率領四百餘戶居住在五女山城附近的瓮村。洪熙元年(1425)正月,平安道監司向國王奏報:「野人李滿住等百七十三名到江界,童修甫答等二百六名到間延,俱以請糧為辭,流連不還」。從永樂二十二年(1424)建州衛遷人渾江地區開始,就不斷前往朝鮮請求接濟糧食,看來建州衛從輝發江地區遷出的時候,可能相當狼狽。宣德三年(1428)二月,據潛往渾江地區偵察的平安道地方官奏報:

其居處人戶七十六,家舍產業富實。饋我輩時,軍士二百餘人環立。

2,朝鮮攻擊建州

經過一年來的努力,建州衛已經在鴨綠江右岸慢慢安頓下來,其酋長也重新過上富裕生活。但是,建州衛遷人渾江,朝鮮政府卻如鯉在喉,必欲吐之而後快。宣德七年(1432)十二月,「野人四百餘騎突人間延之境,漂掠人物」。這次劫掠行動的實施者是海西女真。李滿住得知消息後,親自率人奪回被掠人口和財物,並及時送還朝鮮,但朝鮮政府仍然不顧事實,出動軍隊偷襲建州衛駐地,「將李滿住射傷,妻小殺死,又搶去及殺死部下人民數多,並奪去救諭浩命等件」。對朝鮮的軍事行動,明朝政府認為是「朝鮮擅舉兵人邊境」,命朝鮮方面把掠奪的人口、牲畜和財物「盡行給還」。在朝廷的壓力下,渾江地區的危機似乎過去。

經過這次打擊以後,建州衛損失很大。宣德九年(1434)五月,朝鮮國王接到奏報:「婆豬江野人流離四散,其餘存者無幾。」右議政崔閏德認為:「白頭山北於時郎窟等處閑曠可居,意必移此也。且其地終不為閑地,兀狄哈倘來住居,是乃強敵,恐或不可。臣願厚待滿住輩,使之安集,為我藩籬,使通兀狄哈聲息。」但建州衛並沒有遷往白頭山北,而是加緊和海西各衛聯繫,為遷往渾河上游做準備。

明英宗正統二年(1437)九月,朝鮮政府再次偷襲渾江建州衛駐地。「都節制使李威月初七日分軍三道:上護軍李樺領一千八百十八人,向兀刺山南紅拖里;大護軍鄭德成領一千二百三人,向兀刺山南阿閑,皆自理山越江;李藏與間延節制使洪師錫、江界節制使李震,領四千七百七十二人,向瓮村、吾自占、吾彌府等處,自江界越江。」同月,平安道監司馳報:「三路軍皆捷獲,焚搜古音閑、兀刺山城及阿閑地面吾彌府,凡殺獲賊六十名。」經過這次打擊,建州衛完全退出了渾江地區,遷移到渾河流域。據朝鮮咸吉道都節制使金宗瑞在正統三年(1438)八月說:在李滿住遷往渾河流域之前,曾經向皇帝奏請遷徙到草河地區,但朝廷沒有批准。而「遠徙渾河之上,其流離失所明矣。近又聞滿住自移渾河之後,猶畏見討,竄居山谷,其地多虎豹,屢害牛馬,不能安業。糧響匾乏,其管下人或持土物往來開原買賣覓糧,或往遼東取保寄住,或買糧米鹽醬,如此者絡繹不絕。以此觀之,滿住之困於遷徙可知。」由此可以看出: 第一,李滿住提出遷往草河地區,想更靠近遼東都司,但明朝政府沒有同意。因為草河不僅靠近遼東邊牆,靠近遼東都司的心臟遼陽,威脅到遼東都司的側翼安全,更為重要的是草河恰在朝鮮通往遼陽的路上,而這條路是明朝與朝鮮之間的紐帶,在中朝關係中佔有重要位置。以往因為建州衛遷到渾江流域,威脅朝鮮使臣的安全,朝鮮政府不斷奏請朝廷南移此路到刺榆寨,現在,明朝政府當然不會允許建州衛遷到草河地區了。第二,建州衛離開渾江,遷人渾河地區,實際上暫時斷絕了與朝鮮政府之間的聯繫,密切了和遼東都司之間的聯繫,這種聯繫不僅僅表現在政治方面,更重要的是在經濟和文化方面,這對後來滿洲共同體的形成非常有利。

二、建州衛在渾江地區的活動

建州衛遷往渾河流域後,正統五年(1440)六月,建州左衛也離開朝鮮半島北部的阿木河地區,到「三土河與婆豬江以西冬古河兩界間」與建州衛同住,不久又分置為凡察為首的建州右衛和以童倉為首的建州左衛。正統十一年(1446)五月,朝鮮平安道監司向國王奏報:「百戶張乙敬追茂昌入寇野人,至羅里乃洞,得野人柏皮書,使人譯之,其文曰:`重治海子領兵將軍衛斯河處,重治上文書。前者隨皇帝歸順效力,二家為一家,忽刺溫、虧知介、毛同古等擄掠之故,吾百姓盡了,是以報復而來。』譯者曰:`重治,李滿住領兵中軸也。衛斯河處,乃滿住時居秋子河城也。海子未詳。』「這裡所說的秋子河,當為蘇子河,如果這個翻譯是正確的,此時建州衛應該活動在渾河上游蘇子河流域。

1,蒙古洗劫建州與建州東遷

正統十二年(1447),蒙古瓦刺部逼近北京,遼東戒嚴。六月,從北京返回的使臣向國王奏報:「建州李滿住曾往北京,自請啟從,閏四月絮家赴京,童倉、凡察亦無如之何,欲將向東屯居。」正統十三年(1448)七月,李滿住長子果哈刺帶領管下人八人,「前來婆豬江舊居地面打圍」。是否此時李滿住已準備在情況緊急時候返回渾江地區,派長子以狩獵為名,先行試探,也未可知。第二年六月,朝鮮咸吉道都節制使奏報:「女真司直金毛多好、指揮朴猛哥豆來告:今年三月自上國回至李滿住所居,滿住日:`皇帝降聖旨,令我歸順朝鮮居生。』「景泰二年(1451)正月朝鮮得到海西等衛遭到蒙古洗劫,建州衛已經東遷消息,但具體落腳點不清。四月,朝鮮從遼東都司獲悉: 「李滿住逃在婆豬江,童倉、凡察逃在東分水嶺八渡河極南,鄰近朝鮮。」八月朝鮮官員才從建州逃出來漢人那裡獲得建州各衛落腳的確切消息:

(漢人)供述: 「吾等去年八、九月間,為李滿住、凡察等管下人所擄。今年六月乘夜逃出。晝行夜歇,五日至理山地面。」滿住曾居渾河,今年三月畏達達及遼東軍馬,率部下移居渾河以南十日程枉天地面。自枉天以南兩日程,地名五未何。五未何以南半日程,地名婆豬江。自婆豬江至枉天道路不險,其間雖有川河,人馬皆可通行。五未何西邊有兀刺山城。滿住管下人等常言:「有山城險阻,西不畏遼東,北不畏達達,唯南邊朝鮮軍馬甚可畏。然避亂之地,莫如此處。今年秋收後,當來居於此。」

如果以五女山城(兀刺山城)為坐標,五未河在五女山城東,五未河南半日程為渾江,五未河北兩日程為枉天地面。「五未河」,即今富爾江(朝鮮語「五」與「富」不分;「未」發「舊」或「爾」音),朝鮮人也稱其為「吾乙面江」(朝鮮語「面」發「米」音,「乙面」發「乙米」音,與「未」音近);「枉天」,應該是今汪清(朝鮮語「天」與「清」音近)。由此看,建州三衛可能臨時在汪清一帶落腳。事實上,朝鮮政府得到的消息已經滯後了。同月,李滿住管下金納魯等人前往滿浦,向朝鮮地方官道出了建州各衛東遷後的具體地點:

脫脫兵馬擊海西衛,殺虜人物,因此滿住不得寧居,今年三月還居兀刺山城瓮村。凡察子甫下吐則移居瓮村迄北十五里吾毛水之地。充尚則移居瓮村。上項滿住管下一千七百餘戶,充尚、甫下吐管下共六百餘戶。

2,建州三衛地理位置

從上面的資料可以看出,建州三衛原居住在蘇子河畔,景泰三年(1452)二月,據從渾江前往朝鮮的女真人稱:「滿住及童卜化禿等嘗假稱達子,屢寇遼東,俘掠邊氓。畏其來討,自原居蘇子河移住幾兒彌河阿波里等處,與江界渭原相距才二三日程。」上面的「幾兒彌河」應是「兀兒彌河」之誤,即「吾乙面江」和「五未河」,今富爾江。也就是說,建州三衛南遷先是落腳在汪清地面,然後遷到富爾江的阿波里,景泰二年(1451)三月,遷回兀刺山城附近的瓮村。其中李滿住建州衛和董山建州左衛住在瓮村,甫下吐的建州右衛住在瓮村北十五里的吾毛水,即今哈達河畔。三衛均背靠兀刺山城,隨時準備上山固守。此時建州衛有1700戶,左右二衛600戶,總計2300戶,如果以每戶14人計算(永樂二十一年四月,猛哥帖木兒率建州左衛返回阿木河的時候,共523戶,7450人,平均每戶14人多一點),應該有32200口。

明代丁亥前關外女真地區衛所分布

從景泰二年(1451)到成化元年(1465)的近十五年里,建州三衛與朝鮮的關係得到改善,朝鮮實錄中對其活動記載較多。成化元年(1465)五月,朝鮮政府從明朝人波右口中得知:

趙三波所居在滿住家西北十五里,過二小硯,越小川,無大山獲。童倉家在趙三波家西北三日程,日行五十里。甫下土家在李滿住家南五十里吾乙面川。

六月朝鮮政府對波右再次詢問,波右回答如下:

一、李滿住舊居南距今居三日程,李滿住魔下百餘家至今居住。一、自李滿住家往童倉家大概平地,有三四小川耳,無大林獲,路甚平坦。一、兀刺山城在李滿住家南二日程,路亦平坦,都督羅郎哈居之,與甫下土皆在吾乙面川邊。

十月,朝鮮禮曹又條錄女真人買土的供述奏報國王:

一、李滿住居平原無草木之地,子八人,曰古納哈、豆里、阿具、甫羅歹、毛尿那、多非那、劉時哈,一人名不記,凡子孫二十餘人。所住地名所老非羅多。一、趙三波所住地名于波非羅子,滿住家西北一日程,多高山大數,所涉水不過七、八處,皆步涉。一、童倉、甫下土、李權赤等居處,但聞在北京去路邊耳。其地名及人馬多少、道路夷險亦不知。又建州人與童倉相交,童倉所居距建州三日程。

波右作為被掠明朝人,生活在女真人中間,且又要求為朝鮮軍隊帶路,看來對自己所提供的情報比較有把握。買土是生活在渾江地區的女真人,所提供的情報以李滿住建州衛最為詳細,看來是建州衛人,由於眼界較窄,其它衛的情況可能只是來自傳聞。綜合上述材料,我們仍以五女山城為原點,大體指定三衛的位置: 兀刺山城(五女山城),由都督羅郎哈居住。從兀刺山城往北二日程,每程50里,即所老非羅多,為李滿住新駐地。朝鮮每里約中國0.8里,50里即中國40里,二日程約80里,也就是說,此時建州衛李滿住的居處應該到兀刺山城以北約80里的距離內尋找。建州左衛童倉的居處位於李滿住駐地西北三日程多,約120一140里。建州右衛甫下土的居處位於李滿住駐地南40里,與住在兀刺山城的都督羅郎哈一樣都在富爾江邊(此處所說的五未河,即富爾江,應指渾江而言,因為當時無論是女真人和朝鮮人都沒法明確那段是富爾江,那段是渾江)。我們暫且拋開建州左衛童倉的居處,把兀刺山城、建州衛李滿住的居處和建州右衛甫下土的居處看作一個三角形:其中由李滿住居處到兀刺山城這條邊長約80里,從李滿住居處到甫下土居處這條邊長約40里。如果按照富爾江和渾江現在的走向,滿足兀刺山城和甫下土居處均在李滿住居處南,兀刺山城與甫下土居處又同在富爾江邊這樣的條件是不可能的。事實上,明人波右和女真人買土所說的方向和數字只是大略,所以李滿住的居處應該到五女山城東北渾江上游或富爾江上游去找,而甫下土的居處應該到五女山城東南渾江畔去找,而童倉的建州左衛此時已經離開渾江流域,遷到蘇子河上游居住。

3,明廷對建州摧枯拉朽的打擊———丁亥之役

成化三年(1468)八月,因建州各衛經常入邊劫掠遼東都司人口和財產,明朝政府調集軍隊,分五路進行討伐,朝鮮也參加行動。這次建州部的損失非常慘重。首先是建州衛酋長李滿住、建州左衛酋長董山(童倉)等被殺,各衛群龍無首;其次有近一千五百人被殺被俘;再其次是牲畜被奪走,房屋被燒毀,部民逃竄於深山老林,生活相當困苦。成化十五年(1479)明朝再次對建州衛實施討伐。據事後撫寧侯朱永奏捷說:「擒斬六百九十五級,俘獲四百八十六人,破四百五十餘寨,獲牛馬千餘,盔甲軍器無算。」經過兩次打擊,建州各衛「遁逃窮困」。成化十七年(1481)八月,朝廷允許建州衛都督完者禿遣甫忽達等十八人人朝貢馬謝罪。成化十八年(1482)六月,完者禿(李達罕)向朝鮮「請求歸順」,雙方關係得到改善,這樣,原來居住在渾江地區的建州各衛才「盡還舊土」。

4,丁亥後建州各衛地理位置

成化十九年(1883)九月,建州衛都督完者禿子李多之哈到朝鮮「獻土宜」,朝鮮禮曹官員詢問建州各衛情況:「建州有三衛,孰是中衛?孰是左、右?主將誰耶?』』李多之哈答:「我父鎮中衛,吐老(脫羅)鎮左衛,甫花土(卜花禿)、羅下鎮右衛。」又問:「三衛所居地面何名?」李多之哈答:「中衛在吾乙面江之間,右衛在吾乙面江下面,左衛在愁曹曹,居遼東北。」又問:「三衛道里相距幾何?」李多之哈答:「中衛至右衛三日程,至左衛二日程。」從李多之哈所敘述三衛的位置來看,建州衛當在兀刺山城以北的富爾江谷地,右衛在其南120里的渾江谷地,而左衛在距離建州衛西北80里的富爾江上游。建州右衛的位置可能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建州衛從南距右立40里變成南距右衛120里,北移80里。建州左衛從蘇子河畔向南遷移,這與明朝當時的軍事行動有關。在成化末年和弘治年間,在渾江流域活動的女真各部與朝鮮政府交往頻繁,通過這些交往的記錄,我們可以清楚了解此時建州各衛的分布情況。弘治十年(1497)年八月,朝鮮政府派宣諭使官童清禮(女真人)前往渾江,下面的敘述節選自其返回後的復命啟中:

八月二十三日,右衛酋長甫下土率三衛野人五十,迎臣於滿浦……甫下土等越江,宿皇城坪。二十六日,臣越江,與甫下土等由滿車路行十餘里,於羅山城野人十一來迎。又行五十里許,至理山飛羅野宿(胡語謂澗水為飛羅)。二十七日,僅十餘里,有地名三歧,其東北有捷徑,乃指建州衛路也。其西有溪水,即理山飛羅上流也。沿此澳有小徑,乃指理山路也。自三歧澗渡水,凡二十餘處,經四十餘里,有嶺曰郁地。其嶺不高峻,樹木甚密。又行十里,露宿一山麓……二十八日,行才三十里,風雪驟至,遂留宿,乃滿車坪也。二十九日,行十餘里,有平野廣可二三里,長可三十餘里,而地甚肥厚。同行野人與臣雲:「吾輩欲居此地久矣。畏高麗,不敢也。今既歸順,欲於明春移居。」又行四五里,有嶺約陣高介……又行七、八里,有人家八戶,乃管老等新徒處也。又行十五餘里,有人家四戶,乃金山赤下黨與也,··…又行一、二里到浦州江……九月初一日,(渡江)至山赤下家……臣又行五里許而宿。初二日,行二十里許,又野人王夫里哈等居之。又行三十餘里,到阿羅可舍里。行三十里許,有野人家十餘,即羅吾將所居。又行二十餘里,有五十餘家,即達罕所居。

童清禮所走路線大體是從滿浦渡江後正北方向行,50餘里後沿著飛羅澗(應該是通化境內的大羅圈河),然後渡過渾江到金山赤下駐地,再行80餘里到建州衛酋長李達罕的家。

初六日,臣到左衛,其地距羅吾將家六十餘里。酋長土老(脫羅)率魔下四十餘人,著紗帽,衣大紅衷龍團領,令人吹小角,出迎五里……初七日,臣留左衛,語酋長甫下土曰:「今日當往大人所居,以頒賜物,欲令部落知和親之意。」甫下土曰:「本衛與火喇溫兀狄哈構釁,故我今住他處。雖到其處,亦非本衛,願與此處受賜。」臣不得已,乃贈之。」

童清禮從八月二十六日過江,九月十三日返回,行程數百里,大體確定了建州衛和建州左衛的具體位置,完成了當初確定「備悉山川險阻,道路迂直,部落居止」的目的。從上面童清禮所走路程看,建州衛仍分布在渾江谷地;建州左衛在建州衛北,近二日程,看來位置也沒有太大的變動;只是右衛酋長甫下土沒讓童清禮到本衛去,推託本衛正在和海西各衛爭鬥,看來建州右衛可能已經北遷到渾河上游。

5,丁亥之役後建州衛一蹶不振

弘治十年(1497)後,朝鮮《李朝實錄》中對建州各衛活動的記載減少,給我們繼續探討其在渾江的活動帶來了困難。正德七年(1512)十月,朝鮮平安道節度使啟本中斥責建州衛都督李達罕: 「爾居最近我境,其輸誠納款宜在人先。爾不念此,日以盜竊為事,若數爾罪惡,死有餘辜。」看來雖然過了十五年,建州衛仍然活動在渾江地區。李達罕在《李朝實錄》中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正德十二年(1517)六月,此月朝鮮平安道節度使啟:「今五月二十一日,建州衛酋長李達罕,率摩下二人出來到滿浦。」嘉靖二年(1523)十二月,在朝鮮滿浦金使李誠彥給朝鮮國王的奏疏中提到建州衛酋長李銅兒所居部落,距離鴨綠江只有一日路程。據《明實錄》記載:正德四年(1509)三月,「命建州衛舍人童子襲其父弗刺答職,為都督金事」。弗刺答在中朝史料中都沒有記載。嘉靖三年(1524)正月,朝鮮滿浦鎮飛報:「李童兒領兵千餘,將寇本鎮。」嘉靖五年(1526)三月,建州衛發生飢懂,李達罕子李沙乙豆到朝鮮平安兵使處購買糧食。《明實錄》中記載嘉靖年間前往北京朝貢的建州衛都督有數人,但由於文獻缺失,我們能夠確指的只有撒都魯一人。撒都魯就是《李朝實錄》中的李沙乙豆。認定撒都魯是朝鮮李朝實錄中記載的李沙乙豆,並不僅僅因為其名字發音相近,更重要的是他為李達罕第二子,在建州衛中非常活躍,特別在正德十二年(1517)六月,李達罕不見朝鮮文獻記載之後,《明實錄》於正德十五年(1520)閏八月庚寅條有「建州等衛女直都督同知撒魯都等來朝賀」的記載。從各種因素分析,撒魯都應該是李達罕的繼承人。直到嘉靖八年(1529),《明實錄》中還有他朝貢的記載。嘉靖元年(1522)三月,朝鮮參贊官崔世節曾說:當時「溫下衛、建州衛相雜而居,今若輕為驅逐,則恐此兩衛相和而發,以為邊患」。「今四郡之虜,自三水至滿浦,列居江邊者不為不多,溫火衛初面,建州衛初面,連境混處,虜居極繁。四郡之虜,亦皆初居此地而移來者也。」這裡的初面是最近的意思。原來距離鴨綠江邊較遠建州衛現在已經遷居到鴨綠江西,與朝鮮比鄰而居。嘉靖二年(1523)十二月,朝鮮滿浦金使李誠彥疏中說:如今「李滿住子孫,若曾若玄,咸聚還舊,他虜亦漸來居。婆豬以東,虜居之盛,近尤甚焉。間延撲地,耕種地窄,漸至列居四郡,也虜(鴨綠)以南,亦漸來居,上自三水,下至義州,將為夷虜之居。」嘉靖二十二年(1543)正月,朝鮮政府討論是否討伐鴨綠江西女真各部的事,從事官宋福堅說:「今則建州衛部落散處雲,不可一路人征。」雖然嘉靖近半個世紀里,建州衛留下的記載不多,但從僅有的零星史料也足以證明正德以後,建州衛仍然活動在渾江地區。而建州左衛和右衛,《李朝實錄》弘治後就不見記載,估計已經在弘治末年遷往渾河上游。

三、明末滿洲王甲部族源考

通過上面的梳理,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出,建州衛於永樂二十一年(1423)從輝發河流域南遷渾江地區,但迫於朝鮮政府的壓力,於正統三年(1438)遷出,僅在那裡居住巧年時間。景泰二年(1451),建州衛再次遷往渾江地區,直到明朝末年都沒有離開。明朝中後期在渾江流域活動的女真共有建州、歧州和溫火三衛。

一般來說,渾河和渾江流域的女真均屬滿洲部,其中溫火衛是明末滿洲五部之一棟鄂部的族源,那麼建州衛又應該與滿洲五部中哪一部有對應關係呢?要弄清這個問題,首先必須搞清楚,明初設置的女真衛所與明末形成的女真各部在名稱上有些區別。明初設置的女真衛所首先是他稱,然後才是自稱;而明末形成的女真各部先是自稱,然後才是他稱,甚至有的一直是自稱,如《李朝實錄》對女真各部就一直以衛相稱。對明末女真各部名稱稍作梳理,我們就會發現,他們幾乎無一例外都是以地為名,這是某些部落長期居住在某些地區的必然結果。明末滿洲五部,其中蘇克素滸河部、哲陳部、渾河部、棟鄂部均可指明其具體位置,惟獨王甲部的位置不清。王甲部也稱完顏部,(完顏,滿語wanggiya的音譯,也可以翻譯為王佳、汪佳)的關於這個部的位置,日本學者稻葉君山認為在興京老城東北60里的王家堡子。劉選民根據《戰跡輿圖》斷言在哈達東北的王甲城。日本學者今西春秋認為在今新開河與渾江匯合處的王家城。後來的敘述多宗稻葉君山之說,如《辭海》「完顏部」條: 「分布在今遼寧省新賓縣東北。」

努爾哈赤前期建州、海西女真分布,其中王甲部即完顏部

綜合以上三種說法,我認為還是今西春秋的認定較為合理。萬曆二十三年(1595),朝鮮南部主薄申中一前往建州修好,並刺探虛實。申氏一行於十二月二十二日從滿浦渡江,沿著渾江支流新開河、富爾江到達渾河上游蘇子河畔的費阿拉。在申氏所著《建州聞見錄》圖示上,在新開河與渾江匯合處有土城一座,「地名王家」,標註有:「土城,乃蔓遮諸部酋長李大斗、李以難主、李林古致等,抄領千餘壯勇,屯住此城,共拒奴酋之侵凌。奴酋遂聚群來斗,合戰四度,尚且相持。李以難其終不可敵,便乘黑夜,李以難逃命,今不知去處者。」據《清太祖實錄》記載:萬曆十六年(1588)九月,努爾哈赤「率兵征王甲城。夜過東星阿地,有星隕,大如斗,有光,士馬皆驚,上知為克敵之象也。遂進兵至王甲城,攻克之,斬其城主戴度墨爾根。」說努爾哈赤所攻克的「王甲城」就是申氏所見到的「王家城」,有兩條證據非常明確:一是努爾哈赤夜間所經過的「東星阿地」,就是已經歸順的棟鄂部所在地。在康熙之前,棟鄂氏即稱「東阿氏」,這從和和禮等人墓碑上可以看出。正因為棟鄂部的歸順,努爾哈赤除去東進道路上的障礙,才得以順利消滅王甲部;二是「王甲部」酋長為岱度墨爾根。「墨爾根」為美稱,有「善射者」之意,其名字「岱度」與「王家土城」城主「大斗」基本一致。關於這個問題,今西春秋已有考證,恕不贅言。由此看來,「王甲城」就是新開河與渾江匯合處的「王家土城」,萬曆十六年(1588)努爾哈赤攻陷王甲城標誌著王甲部的滅亡,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王甲城被攻陷後,王甲部眾反抗的任何記載,因此,舍「王家城」而另尋「王甲部」所在的意圖是沒有道理的。景泰後建州衛活動在渾江地區,明末王甲部也活動在渾江地區,除了先後共處同一空間之外,兩者之間還有其他聯繫嗎?回答是肯定的。首先,建州衛的酋長為完顏氏,王甲部的酋長亦為完顏氏。建州衛置於永樂元年(1403),第一任指揮為阿哈出。據《李朝實錄》記載,阿哈出為兀良哈萬戶,姓完顏氏。有明一代,阿哈出後人有取完顏之音稱「王」氏,也有取完顏之意稱「金」氏。

《八旗氏族通譜》卷二十八,完顏氏目錄

《八旗滿洲氏族通譜》記載的完顏氏主要來自完顏地方,而後來完顏氏中成長起來的顯貴也多為完顏地方的完顏氏,而且大多與葉臣同族。另外,在《欽定八旗通志》氏族志中,把完顏氏放在首位,而在完顏氏中又把完顏地方的完顏氏放在前面。這些都說明,來自完顏地方的完顏氏背景並不普通,他們是原來王甲部的貴族。其次,建州衛的酋長為李以難,王甲部的酋長亦為李以難。建州衛酋長阿哈出之子被朝廷賜以李姓,以後世世代代都以李相稱,在《李朝實錄》中,以李氏為姓出現的建州衛大小酋長有數十人之多。直到努爾哈赤起兵之後的萬曆十七年(1589)七月,朝鮮平安兵備使的奏報中還有「建州衛彼人童坪者等十八名,童海考等十六名,童多可赤等四十八名,歸順出來言內: `左衛酋長老乙可赤兄弟以建州衛酋長李以難等衛摩下屬。老乙可赤則自中稱王,其弟則稱船將。」』而後來「王家土城」與努爾哈赤相抗,最後逃亡的酋長也稱李以難。只不過兩者結局各不相同,前者投向努爾哈赤,後者外逃。何者為是呢?我認為逃亡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因為《八旗滿洲氏族通譜》中記載完顏地方有位完顏氏,名字叫葉臣,「鑲紅旗人,世居完顏地方,天聰時來歸,由閑散取遼東有功,授三等輕車都尉」。他為什麼遲至天聰年間才來投靠,即沒有頭銜,也沒有部屬,由閑散而升遷,而且升遷很快,並且排在完顏氏的首位,其他人則多是他的同族。他是誰?是不是當年逃走的酋長李以難?「以難」和「葉臣」在發音上相當接近,兩者可能是同一個人。

《八旗氏族通譜》二十八卷*完顏氏,葉臣傳

讓我們再深人一步,沿著申中一的足跡回到渾江地區:申氏過江後,經蔓遮洞、越蔓遮嶺、進人蔓遮川。其中蔓遮嶺即鴨綠江與渾江分水嶺老嶺,蔓遮力}即新開河谷地。申氏在把活動在這一帶的眾多部落概稱為蔓遮部,其酋長就駐在「王家土城」。《建州聞見錄》「王家」圖記: 「土城乃蔓遮諸部酋長李大斗……」「璋項」圖記:「蔓遮胡人童流水農幕。」「營部落」圖記: 「此乃建州衛初部落童褚叱古,自蔓遮移居於此十五餘年雲。」這三處圖記說明,在蔓遮嶺和蔓遮川一帶存在著一些女真部落,其部落聯盟的酋長就駐在「王家土城」。

總結

上面我們已經考證「王家土城」為王甲部酋長的駐地,那麼王甲部也就是朝鮮人所說的蔓遮部。在上邊列舉的圖記中,童褚叱古原來居住於蔓遮,自然屬於蔓遮部,但申氏同時稱其為「建州衛初部落」,它又是建州衛的一部分。如此看來,王甲部、蔓遮部和建州衛當為同一共同體,明代末期滿洲王甲部的前身應該是明代中期的建州衛。

張士尊,明史研究2007年00期

關於完顏部 關於王佳土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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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州衛由阿哈出長子釋家奴後裔李滿住為首領;岐州衛源於毛憐衛,但是毛憐衛首領巴兒迅死後由阿哈出第二子猛哥不花後裔(金)王山赤代任首領,即建州衛析出岐州衛。前文提到建州衛酋長賜姓李,岐州衛酋長姓金或姓王,建州源於依蘭地名,建州衛初始地為吉林敦化牡丹江上游,興盛時李滿住將駐地搬到兀剌山城北老非羅多;岐州衛至吉林通化渾江上游,即完顏部王佳城城址所在地,岐州衛應為王佳土城的原住民,王佳,滿語wanggiya完顏另一種音譯,但朝鮮、明地方志里為漢名,所以這個王佳是滿漢兩用名:漢語為姓王的地盤,滿語為完顏部之地。兩地皆於渾江、富爾江上游地區,距二日路程,首領完顏氏。丁亥之役後女直建州各衛盡還其土,建州衛李滿住後代率部遷至岐州衛的王佳土城,之後一百年內的李姓完顏取代王姓完顏的首領地位,因此在明末朝鮮建州訪問錄中出現建州衛名為王家之地,首領卻為李家的文字。 另說岐州衛雖姓王完顏氏,卻由衛內完顏氏女真人輪流任首領,因此會出現明代魯克蘇家族守祥後代,有杭阿居完顏部,其子孫達晉、達爾漢為都督,這個都督指的可能是輪任到岐州衛都督。注:阿哈出家族後裔李以難主(葉臣)家祖阿海(阿哈出)系出豫王永成、瑭仁安(永成,金世宗子,瑭仁安,永成子)

在董鄂族源一文中也間接出現了對於建州衛王佳土城和李姓建州衛完顏氏取代王佳原住民王姓岐州衛完顏氏首領地位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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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首領時完顏部分裂與老首領一派失勢

明代後期建州左衛蘇克素滬部崛起,而此時的建州衛完顏部由於明朝的3次軍事打擊已經江河日下,至努爾哈赤之前,棟鄂部克徹巴顏時期長期被大雅河流域的棟鄂部欺壓,清史稿中有王甲部乞師攻翁何洛城一段:九月,(努爾哈赤)伐董鄂部,大雪,師還,城中師出,以十二騎敗之。王甲部乞師攻翁克洛城,中道赴之,焚其外郭。太祖乘屋而射,敵兵鄂爾果尼射太祖,貫胄中首,拔箭反射,殪其一人。羅科射太祖,穿甲中項,拔箭鏃卷,血肉迸落,拄弓徐下,飲水數斗,創甚,馳歸。既愈,復往攻,克之。求得鄂爾果尼、羅科。太祖曰:「壯士也。」授之佐領,戶三百。

對於完顏部首領孫扎秦光袞乞師一段更有詳細描述求兵來源、未來城主李大斗(岱度墨爾根)與努爾哈赤交惡的原因,為之後建州衛完顏部部眾分裂、何和禮滅亡完顏部埋下伏筆。

滿洲實錄,卷一

完顏部後期已經迅速萎縮為只有王佳、蔡亭幾個城寨的部落,老首領曾為翁何洛城所擒。至岱度墨爾根「吃裡扒外」向棟鄂部透漏情報出賣盟友之舉,李大斗得罪努爾哈赤,兩人交惡頗深。

在清代鑲紅旗滿洲完顏氏的博爾晉家《奏請為博爾金立碑家譜》評註里也提到此事,

評註

以老首領孫扎七光袞為首的支持努爾哈赤;以岱度(李大斗)、葉臣(李以難)、李林古致為首的反對努爾哈赤;完顏部乞師攻翁何洛城次年老首領去世,其侄子李大斗兄弟三人繼承首領,老首領集團失勢,其成員離開完顏部投奔努爾哈赤:因此也有家譜奏摺序中所說:

序文

博爾金,姓完顏氏,金宗室苗裔杭阿五世孫,麟慶家祖魯克蘇為杭阿六世孫,因此這個博爾金是魯克蘇的父親努爾漢一輩的,可能屬於完顏部原住民岐州衛成員。太祖初年,率領滿洲來歸,尋授侍衛,初立佐領時得為佐領這件事。佐領者,原滿洲早期軍事單位牛錄額真,由前期投奔努爾哈赤的氏族首領擔任(清代完顏氏擁有佐領22個,所持有數在滿洲氏族中排行第5,博爾金為鑲紅旗滿洲第4參領,所轄多為其家族成員);率屬來歸,說的即為建州衛老首領孫扎七光袞一派,識時務者為俊傑支持努爾哈赤的,包括博爾金、西喇布、猛安、英額、阿喀布錄、穆錫屯等成員。博爾金、西喇布是滿洲早期斷事文官十個嘉爾虎氣中兩員。

完顏部滅亡與建州衛的最終結局

李大斗三人下屬集團成為完顏部實際統治者。

滿洲實錄,卷二

在李大斗為王佳城主期間,蘇完首領索爾果、雅爾古部首領扈拉忽、棟鄂部首領何和禮歸順左衛,此時完顏部的西部、南部、北部都被封死,腹背受敵。對於曾經李大斗不識時務,出賣盟友的舉動,努爾哈赤利用完顏部和棟鄂部宿敵的矛盾,命原棟鄂部首領何和禮與屬下費英東攻王甲城,合戰四度,最終淪陷,李大斗被殺,其兄弟葉臣、部屬魯克蘇、雅薩、岳塔等逃往渾河部的兆佳城。

完顏部滅亡

娶葉赫女的同年,完顏部滅亡。滅亡前夕努爾哈赤兵馬路過原棟鄂部屬地東興阿,夜間突發天象,有彗星光芒照地,從夜空隕落致使夜如白晝、士馬皆驚。如果從迷信的角度講可能昭示著完顏部滅亡,作為部落單位的最後一個對手被消滅,建州衛的時代徹底落幕和金朝遺留影響的結束,女真人中一個新的時代開啟(之後攻渾河部殘部兆佳城,斬城主寧古親,在清代記錄中王甲城、兆佳淪陷可能同時發生。此時明廷已知建州衛滅亡,冊封努爾哈赤為建州衛指揮使,此前雖然建州女真中喜塔拉氏王杲、不明來源的王兀堂稱雄,但未曾擔任建州衛指揮,而是建州左衛)

至於兆佳城被攻佔,逃往此地的完顏部成員才歸附努爾哈赤,因此清代也有完顏氏諸如葉臣、麟慶先祖魯克蘇居兆佳,國初(1616年之前)來投的文字記錄,其為原來完顏部李大斗岱度反對努爾哈赤集團成員,應是在後金觀望一段時間至天聰時大局已定才真正歸順,氏族通譜里記載為天聰時來歸。魯克蘇在投奔努爾哈赤路上去世,埋葬在撫順城外將軍墳,歸附努爾哈赤的是其子達其喀、瑚其喀。 (景愛考注)

建州衛的最終結果:建州女直人童海考等去朝鮮,留有記錄,左衛酋長老乙可赤兄弟(愛新覺羅氏努爾哈赤兄弟),以建州衛酋長李以難(完顏氏葉臣)為麾下屬。老乙可赤則自中稱王,其弟(舒爾哈齊)則稱船將。恰好為攻破寧古親兆佳城,為建州都督,費阿拉稱汗時間。

朝鮮宣祖昭敬大王實錄

明朝末年,東北女真分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海西女真包括扈倫四部的哈達、葉赫、兀喇、輝發,以及蘇完、卦勒察等部;建州女真亦有核心的滿洲五部和長白山三部,蘇克素滬、完顏、渾河、哲陳、董鄂為滿洲五部,朱舍里、訥殷、鴨綠江為長白山三部;東海之地野人女真分布於廣大區域,不計其數。清代完顏氏在滿洲八旗者共109戶114支,原居38地,以完顏部分布最多共44支,其他多居於建州其他部落;東海瓦爾喀部鄂爾渾城;海西女真哈達部兀喇部、蘇完地方、錫伯部、輝發部拉哈地方以及蒙古喀喇沁地區。完顏氏可以說是建州女真、海西女真的早期成員,滿洲社會的原始成員。建州部分,前文博爾金家族「國初率滿洲來歸」;在熊岳城前火山王氏鑲黃旗《完顏哈喇宗譜》里有,「遠祖居遼寧新賓縣,是最早投奔建州女真的部族之一」或「先祖世居完顏部,明代後期投奔努爾哈赤是最早入盟的部落成員」。海西哈達部後代哨子河鑲藍旗汪氏,「嘗聞先代雲汪氏系大金苗裔祖居鐵嶺范河南」。

個人繪得後金之前東北女真各部分布簡圖

圖2

部分建州女真從衛所向原部名演變:

兀良哈——火爾哈——建州衛——岐州衛——完顏部,居渾江上游吉林通化一帶;

斡朵憐——建州左衛——建州右衛——蘇克素滬部,居蘇子河費阿拉城地區;

瓦爾喀——溫火衛——棟鄂部,居大雅雅河流域,東星阿附近;

哲陳部,蘇克素護河西南,扎克丹河流域,來源不明;

渾河部,居渾河、英額流域,來源不明。

明代丁亥之役建州衛到清朝前期完顏部情況基本是這樣了,這部分由於建州和明朝的關係惡化,明人刻意隱瞞建州衛、建州左衛出身,而清朝由於一系列原因往往不記這事(兀喇部、哈達部被滅後焚毀兩部宗廟),朝鮮方面要擴張勢力拉攏建州,所以建州女真的記載朝鮮記的相對詳細。

全篇總結

1,明代女真社會,部落先是他稱,後是自稱或本名。至努爾哈赤起兵時清史稿多計為部落本名,但明、朝鮮仍然記載為原來明廷設置的衛所名,至於太祖起兵時也仍然有十幾個女真部落仍然用衛名;

2,建州衛來源於兀良火兒哈部,酋長阿哈出姓完顏氏,建州衛析出毛憐衛;與左衛右衛並稱建州女真四衛;

3,建州衛首領被賜姓李,雖然長期以李為姓但女真人仍然稱其部完顏部;毛憐析出岐州衛,岐州衛首領姓金或王;岐州衛為王佳城原住民後被建州衛取代;

4,金代胡里改路人和元明時期胡里改人為兩部分人群,金代入關時原胡里改地區部落入關,金代胡里改路地區長官共五人,完顏氏兩人。元代完顏氏變為胡里改;同一地區兩個不同時間部落屬性不同易造成混淆;

5,丁亥之役,建州衛遭到毀滅性打擊,隨右衛興起,建州衛一蹶不振;李滿住家族淡出史書記錄;

6,丁亥之役後始出現建州女真核心滿洲五部之一的完顏部,完顏部城寨王甲城即原渾江地區建州衛治所,首領為李滿住後代;

7,王杲時期,完顏部勢單力微,遠不及曾經不可一世的金朝和建州衛,為大雅河流域的棟鄂部長期欺壓,搶奪牛馬土地(見清史稿兆佳城主李岱發兵支援哈達,攻下兆佳城;王甲部乞師攻翁何洛城);

8,努爾哈赤前期完顏部首領為孫扎七光袞,朝鮮記為李五,孫扎七,滿語第五之意;

9,完顏部內部為兩派,以孫扎七光袞為首的支持努爾哈赤;以岱度(李大斗)、葉臣(李以難)為首的反對努爾哈赤;李五死,李大斗兄弟三人繼承首領,完顏部有成員投奔努爾哈赤(博爾金、西喇布等,兩人為滿洲早期嘉爾虎氣成員,共十人)

10,太祖攻哈達,古勒山大戰之前傅爾佳齊之戰,完顏部的博爾金與西喇布從,哈達人西忒庫抽矢射叔貝勒巴雅喇,西喇部以身當之,中二矢死,博爾金拔矢還射,殪發矢者西忒庫,為西喇布報仇;

11,命何和禮、費英東攻王甲城,建州衛完顏部大勢已去,和蘇克素滬部合戰四度,岱度用生命捍衛建州衛最後時光,其兄弟葉臣、部屬魯克蘇等逃亡渾河部的兆佳城;

12,取渾河部兆佳城,斬城主寧古親;努爾哈赤已為建州首領。

13,努爾哈赤破渾河部兆佳城,逃往此地的完顏部成員才歸附努爾哈赤,因此清代也有完顏氏諸如葉臣、麟慶先祖魯克蘇居兆佳,國初(1616年之前)來投的文字記錄,其為原來完顏部李大斗岱度反對努爾哈赤集團成員,應是在後金觀望一段時間至天聰時大局已定才真正歸順,氏族通譜里記載為天聰時來歸。魯克蘇在投奔努爾哈赤路上去世,其子達其喀、瑚其喀任鑲藍旗火器營供職;

14,命博爾金統兵兩千,征討東海之地瓦爾喀,女真社會中完顏氏第二大聚居地鄂爾渾城投降,博爾金挾其眾五百戶來歸。又,海西哈達滅亡,余部隱居。於薩爾滸之戰前夕,滿洲營地失火,汪氏皆眾滅火。有蒙古籍完顏是金後入元編於蒙古,世居喀喇沁地方。來投。

2017年8月,完顏氏羅多里家福昌阿系,王朕傑,原駁斥蝗漢「建州非女真」言論於元清貼吧文

作者完顏月關

滿族文化網編輯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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