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次轉學、畢業即失業、辭職3次、賣掉公司…她如何從土包子變身斜杠青年?
「編者按:
我們力求還原真實的職場人物,描述那些光鮮背後更為堅定的力量。
以下是饅頭商學院導師王茜的自白。
王茜是饅頭的導師,也是饅頭的投資人。在工作的15年里,她的職場身份豐富而多元:創業者、上市公司高管、投資人、電台嘉賓主持人,是名副其實的斜杠青年。
她的身上,映射了這個時代的故事。
「人家是畢業之後就業,我一畢業就失業。」
「我就這麼和孫宏斌擦肩而過,錯過了房地產最輝煌的10年。」
「哪怕是踐行一個消極的行為,也應該基於一種積極的選擇。」
採訪、撰文: 於蒙
王茜說,「我的人生似乎存在一種12年之約,冥冥之中註定每隔12年要「清零」,主動或者被動的。」
「這種惶恐不安定期重複,幾乎成了我學生時代的基調。
我出生在包頭。12歲那年,知青返城,我和父母一起回天津。
在一群洋氣的直轄市同學裡,我是個戰戰兢兢進了大觀園的「土包子」。就連雪碧、可樂,我也是到天津後才第一次喝到。
包頭小學不開英語課,我的同學都是從小學開始學英語,我完全跟不上,一下從前幾名變成倒數。
後來因為父母工作關係,我又轉到了薊縣去借讀,幾年間,小學轉學4次,初中換了3所。
儘管成績還算優異,但老師從來沒讓我當過班幹部,因為我是借讀生、轉學生。
好不容易和同學熟悉了,每個學期末我又要回到原學籍所在的學校,和一群陌生人一起複習、考試。再開學的時候,好像大家又都忘了我,之前所有努力全部清零。
我永遠都像個新同學,午餐時跟在一群有說有笑的女同學背後,默默走到食堂,不知道怎麼打飯。那種手足無措的感覺,現在我還記得。
這種惶恐不安,定期重複,幾乎成了我學生時代的基調。
上大學之後,環境終於穩定下來,但我卻仍然擔心自己被人忽視,隱隱有種自卑感。
我發現學校里學習最好、總拿獎學金的人反而是弱勢群體,整個話語體系特別支持參加社團活動、社會實踐。
我當時很喜歡聽廣播,在學校廣播台做播音員。有一次我參加了大連文藝廣播舉辦的比賽,被選拔去當兼職主播,我很珍惜這個機會,幾乎全部課餘時間都在廣播電台工作。
這個身份也讓我在同學間虛擬的「考評體系」里脫穎而出,雖然我學習成績不是第一,但作為「女主播」的存在感一直很強。
「我就這麼和孫宏斌擦肩而過,錯過了房地產最輝煌的10年。
第二個本命年,我大學畢業,SARS爆發。
當時我在北京一個五星級酒店實習,大家都覺得實習結束可以轉正,結果對面酒店發現了一例感染者,在大堂直接倒下。於是我們全體都被遣散回家。
我其實已經拿了深圳華僑城的offer,整個年級就要了三個人,我躊躇滿志。但深圳是重災區,我媽不讓我去,把我關在天津的家裡躲SARS。
我一畢業就失業了。
躲了快1年,再找工作的時候對工資的預期從一個月2000多,降到1800塊錢,再降到800塊錢。
後來我進了一家剛成立的房地產公司做文案策劃,簽約月薪800,但是我第一個月領到的工資竟然是9000多。
我偷偷拿著工資條去找經理問,是不是多打了一個零?經理哈哈大笑,「你這個土包子,沒見過世面,我們都是這樣的。」
雖然收入高,但我當時總覺得房地產是個很低端的行業——賣房子的都是土鱉,不上檔次。所以我一直沒有歸屬感,想跳槽。
沒過多久,我拿到一家法國500強公司的offer,毅然決然地辭職去了北京,工資一下從9000多降到2000多。可我還傻乎乎的挺高興,覺得自己進了外企,用英文工作,變得特別洋氣。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那家房地產公司叫融創,總在辦公室溜達的老闆是孫宏斌。
我以前的同事,現在平均都有五套房。
當初同行給我推薦朝陽公園附近的國興觀湖,內部價6000塊錢一平米,我說,太貴了,不買!
我就這麼和孫宏斌擦肩而過,錯過了房地產最輝煌的10年。
現在回想,我還是格局太小了,只會悶頭干,不懂抬頭看。但實際上抬頭「取勢」才是第一位的。
當時我不看新聞聯播,不看政府工作報告,不知道國家投資的重點在哪兒,不知道哪些行業要起飛,所以導致個人資產指數級下跌。
現在社會競爭的遠不止低頭務實的能力,抬頭務虛有時候才更重要。
我有個朋友給了在美國讀書的兒子一筆錢,讓他去炒股。兒子很納悶,為什麼要炒股?朋友說,因為你就是個學生,這個世界和你沒關係,但錢是媒介。買了股票之後,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和你有關係了,你會從更高的維度來看待它。
後來扎克伯格到清華演講,朋友兒子就買了Facebook的股票,他認為這是Facebook向中國開放的前奏。
這個故事對我觸動很大,也是我後來選擇做投資的原因,我想跟這個世界有連接,在時代的體系里找到自己的坐標。
如果只在一個公司工作,僅僅關注業績、工資、人事升遷,你會覺得這個公司就是你的全部,一旦公司倒了,就會一下子失去依憑。
「所有的工作都成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連二斑都見不著。
2010年,團購元年,我加盟了一家團購公司,叫星團365。但沒過多久公司倒閉了,我只好自己創業,開了一家小諮詢公司,幫500強企業做電商解決方案。
公司在業務上跟宣亞集團合作緊密,和他們的戰略方向優勢互補,因此他們發出了收購邀約,我也欣然接受,很快完成了第一次創業退出,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加入宣亞國際回歸職業經理人,最初幾年很順利,我也進入到了所謂「安逸期」,但是我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全感。
後來有件事情,讓我重新思考工作的價值: 有一次,我服務的一個500強客戶出了一款新型號的筆記本,那時候我們負責他們全部電商平台的運營管理。
產品上市當天,京東上很快有了差評,我們發現產品存在比較嚴重的bug,於是立刻去找這款產品的產品經理尋求技術幫助。結果問了一圈才被告知,他休假去了,產品上線第一天,產品經理休假了!
這種情況在互聯網公司幾乎不可能發生,但是500強內部卻比比皆是。
不要說我們這種營銷服務商,就連甲方客戶自己,除了自己要完成的KPI之外,對於公司整體的戰略都完全不清楚。
而我處在乙方的位置,更不可能對客戶的生意有統攬全局的思考和作為,能做的僅僅是基於營銷技巧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所有的工作都成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連二斑都見不著。
於是,每天我和客戶就像在河的兩端。客戶天天琢磨我們:「你們的服務能行嗎?能有實際作用嗎?KPI完成是真的還是刷的?」
我們作為乙方,盤算的是:「你到底有多少預算呀,叫我們提了那麼多方案、創意,你有錢做嗎?做完能順利結款嗎?」
雙方互相拔河,其實做的都是無用功。
我找不到自己的價值,很困惑。那時有機會可以去長江商學院讀EMBA,我想,既然沒有明確的方向,去讀讀書總不會錯的。
在那之後,每當我在學校掌握了新信息、新趨勢,我就會迫不及待地拽著我的老闆和團隊做新嘗試。
我沉浸在長江給我帶來的商業新視野里,卻忽略了團隊的感受——其實大部分人不願意被拖拽著離開自己的舒適區。
我逐漸發現,我越勤奮,在公司反而越不開心。
也許是時候該離開了,我對自己說。但那時距離公司完全兌現收購款項還有2年時間。走,意味著一筆不小的損失 。
但不管願不願意麵對,我都必須承認,女性在職場上是有年齡天花板的。40歲之前的4-5年,是我能「轉型「的唯一窗口期了,這個窗口期值得我花大價錢買回來。
於是在第三個本命年,我決定辭職,從品牌營銷的「老司機」,投身到VC行業,開始了一段陌生而又高壓的職業旅程。
轉型VC的日子,從思維模式到工作方式,我遇到的挑戰很大。鋪天蓋地的資訊、項目、概念,每天都在更新認知,感覺就像通關打怪,身體疲累,但精神愉悅。
「你可以很積極地做出混吃等死的選擇,這沒問題,但是你不要讓自己被迫混吃等死。
我奶奶今年85歲了,還經常問我一個問題,「你說我就這麼混吃等死嗎?」我沒法回答她,我心想您都85了,能做的不就是頤養天年?但她還有這種追問,對我觸動很大。
我爸也是,他已經退休了,但還是總問我,「你都投哪個賽道啊?」 有段時間我在看無人機方面的投資標的,沒過幾天,我爸給我發來一張無人機各企業的融資信息。
幾天前他特別嚴肅地跟我說,我給你推薦一個APP你從來沒有用過,但是我覺得這個APP非常搶眼,你可以投一下它,我問是什麼?他說唱吧。
我們家人好像骨子裡都挺不安於現狀的。
我一直認為,看過更高的山、見過更大的樹,才能有開闊的眼界。當然,有人覺得跟更大的樹在一起,我能更強壯;有人覺得大樹不適合我,還是跟小樹在一起更安穩。這都是個人選擇。
但哪怕是一個很消極的行動,也應該基於一種非常積極的選擇。
你可以很積極地做出混吃等死的選擇,這沒問題,但是你不要讓自己被迫混吃等死。
對我來說,第三個本命年的這次轉型,比起前兩次的「被動」來說,多了很多「主動」的成分。
回顧前半生的學習和工作,我總是被時代推搡著,在絕望和希望中輾轉。但無論是「轉學專業戶「還是」畢業即失業「的那些歲月,都在潛移默化中訓練了我。那些不曾把我打倒的,塑造了今天勇敢的我。
每次我看到手機里很多同學微信群,都會陷入恍惚:包頭、薊縣的同學群、天津的同學群、大學、長江的同學群……我在這麼多個不同城市、不同場景的生活中穿梭,曾經有機會活成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可是我的執拗,使我活成了現在的自己。這是我個人的故事,也許更是這個時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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