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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證言:遇疑難案件 法醫如何讓證據「開口」

沒有目擊者,沒有證人,無法鎖定嫌疑人,面對一些疑難複雜的案件時,「為生者謀權、為死者代言」的法醫將發揮重要作用。今年四月,在安徽省滁州市,年輕女孩張某離奇身亡,在所有線索都中斷的情況下,法醫們將通過神奇的專業知識,讓這些證據開口說話。

今年四月,清明節過後,安徽省滁州市的氣溫直線上升,二十幾度的天氣讓人們換下了厚實的衣裝,換上了輕薄的短袖,然而在南譙區大柳鎮磨盤山,一宗離奇的事發現場不禁讓辦案民警脊背發涼。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當時正好是清明節前的時候,有采蜈蚣的,采蜈蚣可以入葯,他一翻石頭就有蜈蚣,他正在翻的時候,就發現底下像是一個人,他也不敢確認,他就報警了。

事發地點位於偏僻的山林深處,據當地人介紹,山上的木材在七、八年前就已經採伐殆盡,近幾年來很少有人上山,因此通往山上的道路早已荒廢。民警步行了半小時才抵達現場。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案發位置是一個廢棄的運輸木材的一個公路,下面一個坡大概在70、80度左右,這個屍體呈俯卧狀趴在地上,當時也是趴在一個坡,被一個樹枝攔住了,所以這個屍體並沒有朝下滾。

死者是一名年輕女性,法醫在現場檢查中發現了一個反常的現象。在當時的天氣條件下,人們普遍換上了輕薄的短袖衣服,但是死者的穿著卻非常厚實。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是那種風衣、毛線衣包括長褲,就不太符合我們那幾天穿的一個狀態。

孫莉媛,滁州市公安局的一名法醫,工作作風嚴謹細緻,擅長在雜亂的案件現場尋找關鍵的細節,幫助破案。孫莉媛通過死者穿著以及外觀,對她的死亡時間進行了初步的判斷。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判斷她(死亡時間)應該在15天到20天左右。

這名女子是誰?為什麼會死在這處偏僻的山林中?在距離死者不遠的山坡上,辦案民警發現了一個女士黑色皮包和雨傘等物品,在皮包中警方發現了一件重要的東西。

滁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法醫 孫莉媛:在現場她的皮包檢驗,發現裡面有一個工作的牌子,上面有她的名字,然後當時我們在考慮會不會是她?然後就跟辦案民警溝通,然後讓他們去查實這個人身份。

警方對工作牌上的名字進行研判,發現前不久在滁州市定遠縣有一起失蹤人口報案,姓名與這個工作牌上面的名字是一致的。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我們當時與這個報警人,他這個家人取得了聯繫,對她衣著,還有人員的特徵,進行了解了一下,發現她的衣著特徵包括身高,體型與死者非常的像。

據家人反映,女子名叫張某,1994年出生,今年23歲,在一家超市工作。2017年3月10日下午六點,張某告訴妹妹要外出去找一個人,之後離家,就再也沒有回來。

張某3月10日離家出走,4月11日被找到時已經不幸身亡,這一個月的時間都發生了什麼?定遠縣與南譙區大柳鎮相距40多公里,這段路程中女孩又經歷了什麼?時間與距離相互交織,為年輕女孩張某的死亡覆蓋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張某是自殺還是他殺?死因究竟是什麼?目前僅從外觀上已無法判斷,警方需要藉助更多的現場證據進行分析。首先在對現場的地形地貌進行勘查,中心現場位於接近山頂部位,屬於道路的盡頭,坡度較陡,死者距離陡坡邊緣13米,在現場可見草叢倒伏的痕迹。張某會不會是因為跌落到山坡下而導致死亡呢?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首先她是卧式,從上面失足掉下去,這個距離,旁邊全部是枯草,它並沒有樹枝,或者戳到哪個地方,或者是石頭,它是土質,不會頭腦撞到那個地方,這個距離跟這個坡度並不能造成人員的死亡。

那麼張某會不會遭遇他人的蓄意謀殺呢?據張某家人反映,女孩平時話不多,社會關係也極其簡單,基本上每天都過著家到上班地這樣兩點一線的生活。並未發現女孩與他人結仇。那麼她在離家時和妹妹所提到的,要找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這個女孩只有上學的同學,工作的同事,家人。她只接觸這些人,並沒有其他人員接觸更不要講社會上其它閑雜人員的接觸,就通過她自己走之前她出去找一個人,後來我們通過這個調查,也並沒有發現,她去找任何朋友,或者任何其他人。

在調查沒有收穫的情況下,警方將注意力轉向了女孩的手機,希望能夠從中找到一些線索,然而通過對事發現場的搜索,警方發現,從張某遺留在現場的物品來看,她所帶的東西比較齊全,但是唯獨少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通訊工具,那就是手機。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家裡面反映這個小姑娘,到哪兒,她平時就是喜歡玩手機,除了手機,她也不跟人說話。

警方還從皮包中發現了一張張某辦理手機分期付款的憑證,但是此刻手機卻不見蹤影。這一情況與張某的死亡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結合現場的種種可疑之處,警方將張某身亡事件列為刑事案件,啟動命案機制進行偵破。

在調查無法獲取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時,現場物證的搜集與分析成為重要的突破口,任何微小的事物都有可能幫助辦案民警獲取到有價值的信息。此時一張小小的紙片進入了警方的視線,破案的關鍵會不會就隱藏其中呢?

紙條存放在張某錢包夾層的最裡面,因為雨水的沖刷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是還可以辨認出上面留有一個姓名和一個電話號碼。警方按照這一信息與對方進行了聯繫。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據他反映,他是3月15日左右,在定遠縣池河鎮上面遇到過,與我們所描述這個衣著特徵,相吻合的一個小女孩。一個人精神渙散的走在路上。

這名男子今年四十歲,在定遠縣一家木材加工點工作,據他稱,他與張某並不認識,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當時說他遇到了幾次,然後看這個女孩子好像精神狀態也不是特別地好,然後好像就感覺幾天沒吃飯了吧,他就給了那個女孩子兩百塊錢。

據男子稱,女孩讓他留下電話號碼,好以後將錢還給他。這也就是在張某的皮包中找到的那張紙片的來歷。而分析這名男子的說法與種種舉動,不禁令辦案民警疑竇叢生。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從一個正常人來說,普通人來說,其實這個現象應該來鼓勵的,但是我們從正常情況來講,你路上遇到一個陌生人,你就給她200塊錢,讓她回家。我們覺得從他的經濟條件,他應該不像是這樣的人。

警方詳細詢問了這名男子一個月來的行程,並且走訪了這名男子的工友、鄰居和親戚,發現男子所說的情況與周圍人的說法一一吻合。案件再次回到了原點,圍繞著張某所有的謎團依然有待解答。此時,辦案民警希望藉助專業的法醫學知識,尋找答案。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有很多疑點還是不能排除,這個時候,我們就通過法醫這一塊兒,對屍體進行了一些解剖,把這些解剖進行鑒定。

然而,由於當時滁州的天氣已經很熱,再加上死者死亡時間較長,這些都為法醫的檢驗工作增加了難度。

這個在外人看來非常艱巨的任務,法醫們卻自有辦法,他們將通過對死者專業系統的檢驗重建事發經過,找出案件真相。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杜喆:往往是在一起案件中,我們會受到一些辦案人介紹的感情,有一些主觀的色彩,我們不會受到這些干擾,我們要讓屍體自己來說話,這個是客觀的。

越是疑難的情況,越需要法醫嚴謹細緻的檢查,在毫釐微末之中尋找到蛛絲馬跡。而女性法醫獨有的細膩在案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此刻,孫莉媛與同事們正在做著檢驗前的準備工作。這名80後法醫,高中時受一部電視劇的影響,對法醫行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大學時毅然選擇報考皖南醫學院法醫學專業,畢業後考到滁州市公安局,如願以償成為了一名法醫。

面對一個死亡時間將近20天的死者,孫莉媛和同事們能從中獲得哪些信息呢?首先,法醫們對死者的衣著進行了檢查。孫莉媛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死者鞋底上所鑲嵌的小石子。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我們檢查了鞋底,發現鞋底嵌了有很多那種小石子,我們就跟山道上的石子進行了對比,發現是類似的那種小石子。

當時困擾著辦案民警的一個問題是,事發地段地勢較高,山路崎嶇,人跡罕至,張某是如何來到山上的呢?警方推斷了幾種可能性:死亡後拋屍、生前被挾持綁架上山、自願與他人結伴上山或者是獨自一人自行上山。孫莉媛對鞋底石子的檢驗結果,讓辦案民警排除了前兩種的可能性。判斷張某應當是自行上山的。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至少就是說她到山上的這個過程,她還屬於一個存活的狀態。

而通過對張某風衣上的腰帶進行檢查,法醫又有了新的發現。這一條腰帶是案發現場距離死者不遠處被發現的,那麼她的腰帶是如何脫落的呢?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龐莉:因為女生腰帶後面應該是有一個卡扣,如果說有很強的暴力的話,她的卡扣一般是會脫落,或者是說有鬆動,但是我們通過這個衣著的檢查,它是完好的,沒有暴力參與的這個情況。

要想獲取到更多的信息,法醫們還要做進一步的解剖檢驗。通過對死者胃部進行檢查,發現死者死亡時身體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

滁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發現她距末次進餐應該有八個小時以上,說明人應該屬於一個就八個小時之內就沒有吃過飯,相對來說是比較虛弱的一個狀態。

在毒化檢驗中,法醫通過對生物檢材進行化驗,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這也和辦案民警對磨盤山的搜查中沒有找到毒物包裝等相關物品相互驗證。同時,法醫也排除了死者遭受暴力的可能性。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龐莉:它的骨質,包括顱骨和四肢的長骨胸骨這一塊兒完整性比較好。最起碼說明外來的直接暴力可以排除的。

在現場勘查中,警方根據地形判斷,如果張某僅僅是從山坡上摔落下來並不會導致死亡,那麼有沒有可能在摔落的過程中遭遇什麼致命的傷害呢?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翻滾導致的錐體這塊會有損傷然後去做病理檢驗,看看是不是脊椎這一塊是不是有損傷。

檢測結果表明,死者的脊椎並沒有明顯的損傷。不是中毒,沒有遭受暴力,也不是摔跌受傷引起,而牙齒、指甲顏色的異常,幾處明顯特徵都將死亡原因指向了一處,那就是窒息死亡。

法醫通過檢驗,排除了捂壓口鼻,掐壓頸部原因導致的窒息,結合現場發現死者時的體位,法醫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判斷。

滁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 鄭國民:我們到現場以後發現屍體的體位是頭朝下,腳朝上,俯卧在那個位置,最後我們基本上確定是一種叫體位性的窒息死亡。

法醫給出的答案徹底逆轉了事件的性質。因為導致年輕女孩張某死亡的原因並非他殺,而是一次意外。匯總所有的檢測信息後,警方還原了張某生命最後時刻的遭遇。

3月10日,張某離家出走,3月15日,在定遠縣池河鎮與木材廠的男子相遇,據該名男子回憶,張某當時的狀態有些「精神渙散」。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她走到池河是30公里,30公里她用了5天時間,說明她並不是像我們正常人在走路,她應該是我們講一個詞叫晃,慢慢晃到那個地方,然後再晃到山裡這樣一個情況。

3月15日,張某與男子分別後,步行從定遠縣池河鎮來到南譙區大柳鎮,並且繼續向磨盤山上行進。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她已經長期有八個多小時沒有吃飯了,身體應該處於比較虛弱的狀態,然後加上她,我們那個山上我剛剛也說了是要走半個多小時。

張某走在崎嶇的山路上,當她爬到磨盤山的一處山坡上,身體已經極度疲乏,此時,一個意外發生了。

滁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 鄭國民:我們考慮死者這個低血糖然後走到這個位置,暈倒以後摔下這個溝裡面的。

翻滾到山坡下後,一個樹枝阻擋了她繼續向下跌落,原本並不足以致死的摔跌,卻因為她當時倒在地上的體位,而最終釀成了慘劇。

滁州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 孫莉媛:她翻滾下山下之後,就是人可能會有一點暫時的暈厥加上比較虛弱,就沒有辦法像我們正常人一樣整個人就爬起來,可能就是這種俯卧狀態,就是她的口鼻就是在地上,然後沒有辦法反轉過來,然後就長期導致她的一個體位性的窒息。

但是如何解釋張某一系列不合常理的行為?她為什麼離家出走?為什麼步行來到偏僻的山林中?她的手機又去向何方?此時,辦案民警在張某的家中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從而解開了所有的疑問。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她(張某)把這個手機隨手丟在了自家門口,我們每家門口不是放鞋子嗎,她放在了一隻鞋子裡面,關機放在一隻鞋子裡面。

通過這一舉動,警方判斷張某離家是已經預謀好的,為不讓人再找到她才想將手機關機並藏起來的。打開手機後,通過張某與朋友的聊天記錄,人們才了解到一個23歲女孩隱秘的心理世界。

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刑警大隊民警 夏銳:她之前也有過一次婚姻,已經離婚了,而且平時她的生活枯燥,就是上班下班回家,而且之前因為洗澡還把這個腿跌壞了,所以種種的因素加在一起,她跟她的朋友就講了,她覺得既然這個世界欺騙了她,她想離開這個世界。

在這起案件中,正是法醫和辦案民警對事實真相堅持科學的探索,通過對物證的仔細分析研究,才扭轉了偵破的方向, 重新定義了事件的性質。

滁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 鄭國民:應該說就是相互之間配合好協調好,然後才能把這個對案件的現場等於說重建,對於案件一個總體的把握,還死者一個公道,還死者一個真實的現象。

來源:法治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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