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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歲的秋天(上)

19

依然是個農民,地地道道的農民。

接二連三的高考,接二連三的失利。屢戰屢敗的結果,讓他一點點失去了本來就少的可憐的自信。儘管,每一次的高考都距離成功越來越近。問題的關鍵是,從17歲考到19歲,他一直都沒有成功!

他有當一輩子農民的預期和心理準備。他內心裡十分清楚,與其說是預期,還不如說是命。

命是硬的,也是客觀的;命是狠的,也是上蒼註定了的。

你能改變自己的出身嗎?

不能,顯然不能。

你能選擇自己的父母嗎?

同樣不能!這就是命。

你能讓自己返老還童、長生不老嗎?

依然不能。

命,狠而硬;一生註定,讓人無所選擇。他是農二代,確切的說,是農N代,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啊!他當農民,自然也是註定的。

然而,他要改變自己的命。準確的說,是試圖改變。而促使他改變的是19歲的那個秋天。他打算以更狠的努力去改變已經狠的命——屢敗屢戰!

秋日的餘輝,灑滿大地,秋風送爽,一片金黃的水稻在蘇北平原延伸,好一派秋日歡樂牧歌的景象。

不過,他沒有詩人這般的浪漫。19歲的他即將成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接班人。修理地球的職業,也許就將使他為之苟且一生。他將和他的父親、爺爺一樣在貧瘠的沙土地里刨食吃。刨一口、吃一口,刨兩口,吃兩個一口。沒有多,只會可能少。

過去,他家有13口人,一個大家庭。這是全村一千多戶人家裡,唯一的一個大戶,他的父親,非常引以為傲。過去,在這個家庭里,靠著父母的掌控,靠著大嫂、二哥二嫂的出力,他還可以偷懶。更加之,他有復讀參加高考的理由。

然而,眼前的他,已經退無可退。

分田到戶了。大嫂一家、二哥一家各自為政,沒有懸念。而他,順其自然是跟著父母過,成為受父母羽翼呵護的最後一個,再加上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已是耄耋之年,顯然無力種田了;母親是小腳,從來就沒有參加過農業勞動;父親一直在大隊副業當會計,他的記憶里,父親也很少下田。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家庭的責任田,就是他的天地,就是他今後全部的擔當和責任,也是他全部的家當。種田,這是一個只有起點,沒有終點的獨角「遊戲」。儘管,在分家時,父母約定,哥嫂也主動表明態度,會在忙完自己的活計時,一定給他來做幫手。他也相信哥嫂的回答是擲地有聲的。可是,那畢竟是輔助。何況,和他般大年齡的人,不僅成為干農活的一把好刷子(意即獨當一面),很多的人,在這個年齡都成了家,有了孩子,過起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康生活。而他還在雄心勃勃而沒有任何希望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參加高考。他的內心有些焦躁和尷尬。

他其實也是熱愛勞動的人,甚至對勞動一直充滿著激情與活力。他主動參加了當年生產隊的所有農活。不僅是在十四、五歲時,就和他的遠房哥哥叔叔們一起平整土地,一起插秧,一起積肥,他的勞動,頂上一個壯勞力。

當然,他也有一個小算盤,借勞動的機會,改善一下生活。那時,還沒有分田到戶。每到夏收秋忙的季節,生產隊為了搶收搶種,中午都來不及休息。為此,生產隊就要設立食堂,做大鍋飯。現在看來,也沒有什麼好吃的,當時的農村經濟非常薄弱,連吃飽都是奢侈的夢想,所以,大鍋飯不可能吃上大魚大肉。大鍋飯,通常的是粉絲蘿蔔一起煮,或者粉絲大白菜一起煮。那時的生產隊有油坊,棉籽油、豆油(後來,還有了菜籽油)稍微有點富餘。大家能吃到這樣的飯菜,自是喜不自禁。至今,他還牢牢的記住了當時流行的順口溜:一碗湯、半碗油,花椒胡椒亂碰頭。以至於此後很久,當他偶爾想起這個順口溜時,心裡充滿了那種難以名狀的鄉愁。

19歲的那個秋天,迎接他的不是秋收萬顆子的喜悅,而是無助的挑戰和絕望的考驗。

他不是沒有接受過考驗,他在多次的考驗面前,都表現的非常堅強。在他的記憶深處,那次的考驗是刻骨銘心的。那年16歲的他,在剛剛上高中暑假裡,跟著哥哥們一起參加生產隊到微山湖撈水草積肥勞動,以換取10分的勞動工分。在當時,10分的工分,大約等值於年底決算的兩、三毛錢。對,這就是當年勞動的價格。那次的遇險是在午餐之後,他坐在船頭洗碗,沒有想到的是,他把搪瓷碗面向船行的正前方舀水,在船速與舀水形成阻力的作用下,絲毫沒有防備的他,一下掉入湖裡。他是個旱鴨子,絲毫沒有自救的能力。只能在驚嚇的恐慌中,亂撲騰。好在一同撈水草的遠門的堂哥張士軍看到了這一切,張士軍立即跳入水中。10多分鐘後,他被救上了岸。還好,他只是在緊張的撲騰里,喝了不少微山湖的水。他落水的消息,傳的很快,他剛剛到家,母親就趕緊迎上來,聲音有些緊張而顫抖的問,兒子啊!怎麼掉到湖裡去了,害怕了嗎?他說,娘,我沒有害怕。他怯怯的語氣里,還有些堅定。母親關切的問,

他們說,把你救上來的時候,你手裡還一直死死的拿著那個瓷碗。他一直深深的記得,母親那天特意為他做了一個油煎雞蛋。而他知道,這雞蛋,是母親積攢了好多天,準備去探望一個生病親戚的禮物。他那一次,儘管算是一次遇險,但並沒有因此害怕勞動。當農民,怎麼可能不勞動呢?不勞動,還是農民嗎?

還有一次考驗,他也是記憶如昨。那是他17歲的一個寒假。寒假期間大體與農村的農閑時間是吻合的。冬天農閑時間的唯一勞動是興修水利——對於他的老家來說,興修水利就是挖河。那個寒假裡,他毫不猶豫的加入了挖河的隊伍中。

那時的冬天,比現在要冷的多,真真正正的是天寒地凍,通常狀態下,都是零下十多度的。大人們挖河工,都是穿雨鞋、雨靴一類的可以防水的水鞋,而他僅僅是參加一個寒假的勞動,家裡沒有這樣的雨鞋。他唯一沒有選擇的是一雙布單鞋。和他一起挖河的哥哥、叔叔們,看他這個樣子,就安排他在河面的半坡幫助推車子,河面的半坡那沒有積水,不至於讓單布的鞋子進水。即便這樣,沒有干兩天,他的布鞋子,就破損不堪了,而他的腳,也凍的腫的如胡蘿蔔一般。後來,他只好退出。

未完待續...

我的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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