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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沒那麼容易的,你代替不了一朵凋謝的茉莉花

"蝶,他只是你的姐夫,雖然姐姐把項鏈掛上了你的脖子,但是你怎麼可以因為一句對臨終人的安慰,就把自己的愛情和人生壓上去呢?這個天平你壓得住嗎?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垂著頭,輕聲地說:"波紋,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李波紋剎時淚如雨下:"可是我呢?你把我放在天平的哪一邊?"

我無語。慢慢地,我說:"這個天平上沒有你。"

"可是你一直在說愛我!"

是的,一直,都是我說愛他,我不可救藥地追求他。象姐夫說的,蝶好象是得了病。在別人看來,他不帥,不優秀,家境也是普通,沒有理由我要這樣追求他。但我明白我究竟為什麼。一個人,很清楚很明白自己愛的理由,這還是不是愛?我從來不敢這樣問自己。

有一天,一個女孩奔向等在玉蘭樹下的男孩子時,掉落一個發卡,路過的他彎腰拾起,給她送過去。這樣一個簡單的彎腰動作,這個為陌生女孩彎腰撿發卡的動作,在那瞬間令我的淚水如泉奔涌。

那時侯,我在二樓的窗口,心惘然,眼茫然,正在想一件我不敢言說的心事,我愛姐夫。

李波紋那一個彎腰,正象姐夫彎腰為我系鞋帶一樣。

我象一蓬熱烈的菟絲藤,用我的纏綿緊緊的扯住了他,直到他象一棵溫和的樹,垂下他的枝條牽住我的手。

現在,我卻告訴他,這個天平上沒有他。

轉身離開的時候,李波紋追上來緊緊箍住我,時間,靜止了幾秒,我輕輕扳開他的手,沒有再回頭。

一個男人的痛哭聲在風裡流淌。

前年二月,我在訓練中扭傷了腰,跳高的運動員扭到腰是經常的事情。常年緊張的魔鬼訓練,使我很想在家清凈的休養,家只是名詞意義上的家,父母早亡,我跟姐姐相依為命。姐姐結婚後,家裡只有我。

我休養的時候,姐姐在外地主持一個銷售辦事處,雙胞胎的孩子小思和小念全托。姐夫為了照顧我,天天過來為我做飯洗衣,其實這些事情我自己堅持著也能做,我的腰只是扭傷肌肉,並沒有傷到骨頭。但是姐夫為我做的時候,我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享受。

姐夫當初追求姐姐的時候,受了我不少折磨,我曾經給他的鞋子里偷偷地放蚯蚓,氣的姐姐追著我要給我吃毛栗,姐夫寬容地攔著姐姐,看著逃竄的我哈哈笑。

那個笑容象穿透雲層的陽光,刺痛我的眼。

姐姐看到他,就會柔若無骨地粘在他身上,象三月里沾了雨水的桃花瓣,笑的極艷。他總是用手拍拍我桀驁不馴的短髮,說:"乖!"就摟著姐姐的細腰出門。總是在晚上把姐姐帶走,留下我一個人守著無聊的電視。我不知道自己是怕他娶走姐姐我會從此孤單,還是怕姐姐嫁他,我會從此永遠必須叫他姐夫。感覺姐夫這兩個字,我一點也不想用在他身上。

終於我還是必須叫他姐夫。

姐夫很細心地照料我,晚上臨走的時候,總忘不了給我把牛奶和葯放到面前,然後吩咐我早睡,輕輕地帶上門。每次姐夫離去,家裡頓時寂靜,彷彿空氣也會"叮"地撞到牆壁,寂靜是這樣地驚心動魄,我想流淚。

例假,我支撐著起來搓洗內褲,姐夫來了,看我歪斜著身子趴在水池上,急得連忙擰上水龍頭,強硬把我弄到床上,他去洗凈了我桃紅片片的內褲。

姐夫做這些的時候,很細緻,但跟我說話總是很正經,好象嚴肅長輩的姿態,他不知道我的腦子裡正轉著一些荒誕不羈的癔想念頭。

陽光和暖的日子,有風沙沙地吹過,窗外一排紫薇樹,在風裡做著遊戲,樹葉兒一忽兒正臉,一忽兒背臉,整齊得象一群舞蹈的少女。我回家的時候正是紫薇花開滿樹,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謝了?春天過去的真快!細細碎碎的心事有如花落,空氣里沒有漾起一絲漣漪。

"春天還在呢。"姐夫要扶我出去看。當他拿出軟軟的休閑布鞋,彎腰為我繫上鞋帶的時候,我的眼淚落到了他的脖子里。姐夫抬頭看我,用一個指頭抹去我的淚水,說:"傻丫頭!"

回隊的那天,姐夫沒有送我,打電話說他忙,讓我自己叫車。

李波紋彎腰拾起發卡的時候,不知道二樓的窗口,有個人在那一瞬,淚流滿面。

波紋是我的小學同桌,一個比猴還皮的男生。我們兩個好象仇人,他經常欺負我,用墨水在我背後畫老虎貓咪等動物,我也不示弱,每次都把他的衣服扯的稀破,他的臉上總有我指甲的傑作,有一次我把他的耳朵咬得鮮血直流。

他為一個陌生女子彎腰的時候,我正在為一份絕望的感情憂傷。

沒有人明白我為什麼追求李波紋。長大後的李波紋有幾分儒雅,但只是一家普通公司的普通職員。

人的改變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比如我突然對李波紋發起的追求攻勢。

皮猴長成的男人,溫情、細膩,他曾經開玩笑說:"現在的女孩子真不得了。"總忘不了小時侯我的潑辣,以為我只是心血來潮,他客氣又矜持。看電影,同樣的零食他買兩份,一人一份,而我偏偏自己的不吃,到他的那份里搶來吃,明白了我是真的在乎他,他感動了,愛我如肋骨。

生性粗野的我,漸漸地為他淑女起來。

可能他還記得我曾經讓他耳朵跟整體分裂的往事,當我從背後摟住他,輕咬他的耳垂的時候,他會微微的一顫,我問:"是不是對我小時侯那一口心有餘悸啊?"

他反過來用嘴堵住我的嘴,說:"壞丫頭,小時侯喜歡在你背後畫小動物,那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喜歡你,而你總是不領情。"

"你早熟!"我的拳頭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卻變成了愛撫。

感覺自己正在為這個男人改變。喜歡膩在他身上,好象一塊牛皮糖。沒有在一起,腦子裡盤旋的總是他淡淡的體味,和修長的指頭撫過我的感覺。

只是再見到姐夫,心還是會"砰"的一下撞擊心壁,脆響、生痛。

以為愛情就是這樣,象一株嫁接的果樹,在樹液分泌凝合以後,生長的鬱鬱蔥蔥,秋天的季節里自然會有豐碩的收穫。

姐姐車禍。

為了單位的貨款,姐姐到一個山區的化工企業去催還。路遇絕壁,一輛貨車,對面而來,姐姐看到那邊的司機趴在方向盤上,似乎打盹,卻已經沒有退路,對面車失控地撞來,姐姐連人帶車落下懸崖。

彌留之際,姐姐拉住我的手,叫我照顧小思和小念,我的淚流到嘴裡,嚼著淚珠我叫姐姐放心,我會。

姐姐讓姐夫解下她的項鏈,戴到我的脖子上,她把姐夫的手交給我:"妹妹,對不起!"

小思和小念沒有看到最後的媽媽。

思念本來是姐姐思念父母而給孩子取的名字,一重思念一重山,小小的孩子背負著兩代的思念,天人永隔,不知這是怎樣的宿命?

而我,走進這綿綿思念的沙漠,把自己風化成沙漠古堡里最乾裂的那堵牆。

小思和小念開始上小學,七歲的孩子已經懂得媽媽不會再回來。但他們以為是我要擠進這個家,讓他們的媽媽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們仇視我,七歲孩子的仇視,令人心痛又無奈,他們原來是多麼喜歡我這個阿姨,總是一邊一個攀爬到我的身上,現在他們用睥睨的眼光斜視我,當我回望他們一眼,他們的眼睛立即低垂下去。我要用手安撫他們,他們厭惡的轉身迴避,彷彿我的手上長滿了刺。

吃飯的時候,只要是我盛的飯,他們要端起來倒回鍋里重新盛起,小小的手抓不住那麼燙的碗,他們用衣角捲住飯碗。這樣無聲的排斥和抗議是針對我的。只要我和他們的爸爸說話,他們立即同時上來跟爸爸說話。

無論兄弟倆吵架打架,我都不能說話,甚至眼看著他們扭打在一塊,打到鼻子冒血泡,額頭長犄角,卻不能拉不能勸,想不通七歲的孩子怎麼能最快速度團結一致槍口對外:"不要你管,你不是我們的媽媽!"

一個星期六,去少年宮應聘體育教練,換衣服的時候毛衣勾住了項鏈的掛口,一時間修整不好,就隨手放在桌上出了門。

回家的時候,發現項鏈不見了,小兄弟倆頭對頭趴著,地上是新的拼裝玩具,隨你怎麼叫他們問他們,小嘴巴抿的緊緊,只當聽不到。

想起出門的時候,外面正好有人收破爛。

不是萬箭穿心,不是肝腸寸斷,我寧可有一柄刀子,攪進我的胸腔。我躲到陽台上痛哭:姐姐,我該怎麼辦?

姐夫應該感到小思和小念對我的抵觸,他只是當作不知道,確實是個慈愛的父親。

夜晚,他摸著我光光的頸項,問:"項鏈呢?"我不能說是小思和小念賣給了收破爛的,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我只能說:"丟了!"

瞬間,我感到他的手遲疑了一下,慢慢地收回去,平平地躺著,再沒有跟我說一句話。我希望他能再問我,我想跟他好好談談,事實上,自從我走進這個家門,他從來沒有跟我交換過兩個孩子的教育意見,我除了愛他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但是這份愛卻又這樣不被人需要。

聽到他的嘆息,他愛姐姐,哪怕姐姐去世,他沒有一天不想她,我們的床頭掛著他和姐姐的婚紗照,經常,他會對著照片出神。我對姐姐遺物的不珍惜,令他感到傷心,或許他不相信項鏈丟失,他以為只是我不願意佩帶。

那個夜晚,他醒著,我也醒著。但是,一夜無話。

他按時回家,準時出門,只跟孩子說話,孩子卷著衣角盛飯時,他冷眼看我,連忙去把孩子的小手替換過來。

睡在一張床上,我只能對著一個冷漠的後背。他看不到我在黑夜的懷裡流淚。

在他眼裡,我是不合格的繼母,電視里放到繼母為孩子織毛衣的廣告,他的眼裡閃著溫柔的光,不知道他溫柔的目光為什麼照不見我所做的點點滴滴。

恭喜你!"從醫生手中接過化驗單,感覺窗外的天又藍起來,幸福悉如蒲草,綿綿的包圍上來,我哼著歌兒回到了家。

雖然好久相對無言了,但他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一陣欣喜閃過眼底。可是他馬上猶豫起來:"蝶,我想我們這個孩子可能要不起,三個孩子,無論經濟精力都不是我們能夠承受的。"

我興高采烈:"不會的,孩子只需要我們愛他,生活上物質並不需要多麼優渥,我會嚴格教育,我有信心。而且……"我抑不住激動地說:"我好想要這個孩子。"

他的臉色突然放下來,比雷打的樹還要黑:"為什麼還要孩子?我們已經有了兩個,他們同樣是你的孩子?可是為什麼你不能嘗試愛他們?"

我愣住,笑容僵在臉上,雖然小思和小念排斥我,但他們的身體來自於姐姐,我無法不深愛著他們。

可是,難道我不能愛我自己身體里的生命?我盯著他陰沉的眼睛說:"三個孩子,我都愛。"

"生你的吧,蠢女人,不會有人祝福的!"

"砰"的一聲門響,腳步"咚咚咚"挾著咆哮而下,遠去。我倒在沙發里,顫抖,哭得臉象蜂叮一樣瘋腫。

這是曾經摟著姐姐細腰拍我的頭髮的那個人嗎?這是那個為我彎腰系鞋帶,扶我去看春天的那個人嗎?我想不起我是不是曾經愛過他。

那天他們父子很晚才回家,回來一直在客廳里嘰嘰呱呱地說著什麼,好象是去了一家豪華飯店吃飯,我知道他們在氣我。

給孩子收拾抽屜,從一個精緻的小玩具盒裡看到那根項鏈。上面還放著一朵已經乾枯的茉莉花,那是姐姐最喜歡的花。孩子以為是我霸佔著他們母親的遺物,所以他們小心地珍藏起來。孩子的心那樣脆弱,他們需要的愛沒有人能夠代替。

百味交集,我站在那裡痛哭失聲。

記得誰說過?愛是簡單的事情,但是,誰又知道,愛是多麼不可確定的東西,愛的成分究竟是一些什麼?

先去辦了離婚手續,一個人去醫院做人流,出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李波紋,他的臂彎里是一個女孩子纖細玲瓏的小蠻腰,那裡曾經是我的位置。

我的蒼白憔悴對比著女孩子的粉面彤雲,他問:"蝶,你好嗎?"

不要問我好不好,我代替不了一朵凋謝的茉莉花。

陳皮朵娃,自由撰稿人。寫作為生,煮字充饑,以文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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