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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同志短文:酒醉探戈

皓然靜靜地坐地桌邊,整整一個晚上了,他就那樣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裡。Piano Bar里如泣如訴的音樂正慢慢地瀉在他的周身,透過那一點點迷朦的光,皓然彷彿看到了在他夢境里一次次出現的景象,不,那不是夢,那是已經逝去了的,永不再來的世界!

皓然是被鋒帶到這裡來的。

那夜,他一個人蜷在空屋子裡的木床上,伴著深秋的夜雨和齊秦的音樂,毫不吝嗇在揮灑著男人的眼淚。直到鋒拿了鑰匙開了門,皓然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淡淡地說:「帶我到哪兒去坐一會兒好嗎?」

彷彿已成為一種習慣,在第一次被鋒帶到這裡來之後,皓然便上了癮似的每周都要纏著鋒至少帶他來光顧兩三次,或許是愛極了那綴滿帆布的天棚,留在兒時記憶里的鞦韆,以及滿角落裡寫著諸如席慕蓉的:明知總有一日/所有的悲歡都將離我而去/我仍然竭力地搜集/搜集那些美麗的糾纏著的/值得為他活了一次次的記憶……

而今夜,皓然又來了,他依然坐在了那張和鋒不知坐過了多少次的桌子旁,依然叫了他們平時最愛喝的紅酒,依然習慣性地跟酒保要了兩隻杯子,可是……皓然的眼開始濕潤了。想想看,已經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那一年,皓然十九歲。

「皓然!」「快快——」

鋒一面氣喘噓噓地跑來,一面笑著喊道。

鋒有著一張年輕而帥氣的臉,雖然已經二十幾歲了,可是和皓然在一起,誰也分不清這兩個金童似的男孩兒哪個更像是弟弟。鋒和皓然是遠方的親戚,為了求學來到了皓然所在的城市,剛開始的時候,鋒住在皓然的家裡,而皓然則剛上大一。

「這又怎麼了?你總是這麼風風火火的!」看著急喘著氣的鋒,皓然半嗔著問。

屋子裡沒人,夕陽的餘輝透過卧室的玻璃窗靜靜地灑在鋒那有些微微發紅的臉上,竟然產生了一種皓然從未見過的美。皓然的心又開始嘣嘣地亂跳了起來,他嘻笑著湊過臉去……

「幹嘛呀你,不要命了,大白天的!」鋒笑著推開了皓然。

「不,我要!你好多天沒回來看我了知道嗎?」「我就要!」

看著傻傻的皓然,鋒的心也開始跳動不止了,本來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又接住了皓然軟軟的舌頭,他就更上不來氣了。可是,兩個人幾乎同時瘋了似的褪去了對方的衣服……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從床上爬起來,皓然才想起來問鋒。「怎麼了?那麼急地跑著?」

「也沒什麼的,就是看看你對我的反應!」

「你呀,總是這麼變著法兒的氣我!」皓然笑道。

「皓然,我們去南湖游泳吧。不知怎麼,我今天特想和你出去玩兒。」

「都什麼時候了,天都黑了呀。你好多天在學校里也不回來,今天就好好地陪著我在家裡呆著吧好不好?」

「不好,就要去玩兒!」

鋒和皓然有著極其相似的面容,又都有著極其相似的任性勁兒,兩個男孩兒彷彿都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子,也正因如此,當鋒剛剛搬過來和皓然同住的時候,他們便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和對方惺惺相惜的感覺。那是一種常人所無法想像的愛,他們幾乎每天都像一對偷歡的小夫妻一樣,偷偷地纏在一塊兒。一直到鋒後來搬去學校為止。為這,皓然還著實地和鋒彆扭了一陣兒。

piano Bar 里的音樂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皓然喝光了瓶子里的酒,他的臉有些發紅了。望著身邊那雙雙對對呢喃耳語的情侶,暗暗的燈光下,他感到了有一種什麼東西正慢慢地從臉上流下來。他揚了揚了手,早經熟知他每一個動作的酒保又送上一瓶酒來。皓然順便要了紙和筆,迷朦的燈光下,皓然開始給鋒寫起信來。

鋒:寒夜依舊,斗室依舊,和你常來的酒吧依舊。此刻,窗外已散盡了一切的塵世喧囂,靜靜地坐在這裡,我是在想著,今夜,你還會不會在我的夢中出現。

時光依如流水般在面前悄然逝去了,算來,你已經離開我有那麼久了嗎?在又經過了這一年多的風風雨雨,在又經過了一些喜悅悲傷之後,你的身影卻更顯清晰,在那個沒有光明的世界,你還快樂嗎?

想起你那晚滿頭大汗地跑來,一定要拽著我出去玩兒,看著你那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只能依了你。可是,我竟怎麼知道,這是我們永別的預兆呢?你要我陪著你去公園看老虎,你說,來生也要做一隻老虎,長嘯在山巒之顛。公園裡,露天舞場中,你一定要我陪你下去跳一曲,那一晚,你的舞步為何那樣的輕巧呢?

天已經完全黑了,你竟一再堅持要再去游泳,雖笑你神精,卻還是依了你。湖中,你說,做一滴水多好,在某一時刻,會幻化成風霜雪,降在不同的角落。我竟詫異,這一晚,你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感慨呢?

夜已深了,你竟不肯回家。胡亂地走地莫名的街上,你說:「在外面瘋一夜吧,好嗎?就一夜!」瘋一夜,在那忙碌如陀螺的世界,我們還有更多的時間在外面瘋一夜嗎?遂拉你到自家的幣廳,幾乎用一種命令的口吻對你說,「只能玩到十二點,然後,回去睡!」

從母親手裡接過許多銅幣來,不經意間,卻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些許的失望和哀傷。可是,打著打著,打著打著,當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恐龍的槍林彈雨中的時候,身後的你,卻砰然地倒下了。

我呆了。

怎麼會這樣呢?站在你的身邊,我已不知所措。當母親衝上前來大喝一聲的時候,我才突然回過神兒來,死命地抓住你的手。可是這有什麼用呢?你的臉在漸變清白,你的手在漸變冰冷。

一剎那,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抱著你衝出屋去的時候,你已緊閉了呼吸的唇。醫院、搶救室白熾燈、人工呼吸、強心針、電擊……你仍然靜靜地躺在那裡,毫無聲息。當六位大夫互相交換了眼神之後,我聽到了你在這座城市裡唯一的姐姐的第一聲哭泣。我木然了。我只不相信你會就這樣地離開我,我只覺得你在開上帝的玩笑!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都忙著去準備你的後事室內,只剩了你和我。不是剛剛的事情嗎?剛剛你不是纏著我要和你瘋一夜的嗎?剛才和現在,難道就這樣被區分了嗎?我的心到了此刻才開始顫抖。狠狠的幾個耳光打下去,你竟不知。狠狠幾拳擂下去,你也不動。狠狠搖動你的身軀,怎麼也會是那般的沉重呢?上帝是這樣輕意地就結束了你年輕的生命嗎?而「超脫」之前。你竟沒有留下任何一句互道珍重的話,留在我心中的,竟是那份永遠揮不去、抹不掉的,你眼角中淡淡失望和哀傷……俯下身去,我已淚落如雨!為你凈身,酒水和著滴滴落淚一遍遍擦拭你身上的每一處皮膚,我的動作是那般的遲緩且遲鈍。因我知道,只要我一停手,就馬上會有人過來給你穿上鬼魅般的黑衣。而從此後,天地之間,是否還會有你聲息?慢慢為你拭去眼角未曾風乾的淚。你的淚意味著什麼呢?是對這世界的留戀,還是對這世界有什麼怨恨呢?媽媽說,不要 把我的淚滴在你的身上,可是,我怎麼能夠忍得住呢?送你去太平間的時候,媽媽說,要給你帶一點吃的才好。衝出醫院去,買了我們平時最喜吃的那種小蛋糕,可是,除了這點兒東西,你還能帶走些什麼呢?……

不再追問你的死因!

鋒,今夜,我又來到了你最初帶我來的這間酒吧,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已經和這裡很熟了,卻沒有試著再去交任何朋友!每一次來的時候,我都會要上兩個杯子,滿滿地斟一杯紅酒給你。因為我知道,冥冥之中,你一定在你什麼地方靜靜地看著我,在靜靜等我……

寫到此刻,皓然的雙眼已經抹糊了。他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一直有什麼東西在眼中涌動。抬起頭,他點燃了一支煙,任煙霧繚繞在心情里。皓然在想,以前他常來這裡,以後依然還會常來的,就像這一年多以來從未間斷的那樣。他在尋求一份心情,也許是永遠不會再改變的。因為他覺得,這裡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只不過會越來越多了一份懷思之情,心痛也好,凄美也好,也就像這酒吧一樣,處處也已是他回憶中的一部分了。也許在短短的人生了,這裡,是他除了快樂之外,對青春僅有的記憶吧…… 掉轉頭,皓然一口飲掉了剩下的紅酒,不加冰的感覺燒上了眼珠兒。也許有人會問:「明天你打算怎麼樣呢?」

皓然站起來,按死了一缸煙灰,酡色的神志里冒出一朵酒嗝。轉回身,他極力地蹬穩了每一步——明天?那就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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