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共和路」——歷史的幽默：「辛亥革命」與五四運動（七）

歷史學者袁偉時說，「『北洋政府』是被黑得最厲害的政府」，「中華民國北京政府時期是中國民主社會的開端，其民主程度雖比不上今天的台灣，但卻是20世紀中國（大陸）最民主的時期。」（王鐵群：民國北京政府時期是中國民主社會的開端）。

就說民生吧，我其實挺羨慕「五四」前後的學生的，他們畢業了再怎麼不濟也能弄個小學老師噹噹吧，月薪二三十塊大洋（北京當地），實在不行到北大做臨時工，當個圖書管理員，一個月還能7、8塊大洋呢——別以為多高大上，像今天一樣在北大就算臨時工怎麼著也得985碩博以上吧？可是那個時候你一個高職高專生都能進去，何況在北京讀書的高校生。當時在北京一個四口之家，一個月12塊就能過上小康生活了，一般工人的工資15塊錢左右，這個月收入要高於同時期日本產業工人的月收入，一個普通巡警的月薪一個月6塊不到，科長也就10塊錢左右的樣子（《我這一輩子》老舍）。

這些學生為什麼要鬧事兒？工人為什麼還要罷工呢？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三個職能部門的部長，執行的是權力部門的命令，有資格「賣國」么？最終在抗戰時候氣節還是有的。還記得在五四運動中帶頭燒毀人家的宅子，自己反倒在抗戰時候做了漢奸的梅思平么？北洋賣的是哪塊地，哪個主權呢？北洋總沒有說過要和日本合併，或者要讓美國託管中國五年吧？孫中山就說過，也做過，也接受過日本，並正在聯繫接受蘇俄的援助。

民國當時已經是1919年了，袁世凱去世已經三年多了，前文已經說過，只有袁世凱可以鎮得住北洋軍頭，北洋軍頭和各省督軍都是實權派，在軍人面前講什麼民主？地方省里就有民主，就有選票？地方省「自治自決」（獨立）不是人民的「自治自決」而是軍頭的自治自決，他孫中山在二次革命，護國和護法這三次「非法武裝叛亂」中，沒有切身體會？沒有軍頭們的支持，國會通過的法案不過是一堆廢紙罷了。袁世凱在，可以在控制軍頭的前提下，牽制國會，不至於讓孫中山們在廣州和拉薩之間畫一條線就要修鐵路吧？袁世凱一去世，「看誰再造共和」？！中國局面不穩，是不是「為日本去一大敵」？

辜鴻銘說什麼來著：老夫的辮子在身後，是有形的，而諸君的辮子在心中，是無形的——這裡「諸君」心中的「辮子」，其中就有其骨子裡的「專制基因」：你就得聽我的！必須得聽我的！因為我不信任你！——「辮子」沒有剪掉，革命又有何用？

列強想在中國獲得一個穩定而統一的市場，希望實在是太飄渺了，「武裝干涉」、「共管」、「共治」、「託管」更是天方夜譚，北洋政府也不會願意，在此情況下，轉而加強對各自勢力範圍的控制，支持範圍內的強權人物（北洋地方軍頭或革命黨軍頭），這就是「割據」！就這，他們也不會真正顧及到中國，因為他們正在西面歐洲打的火熱——第一次世界大戰。

這便便宜了另一個「列強」：那就是日本。日本的崛起速度也太快了，特別是1905年日本應中國前清政府之邀，在中國東北以傷亡23萬人的代價把俄軍打敗，更表明日本儼然可以以「亞洲代表」自居了！——孫中山為此還著實興奮了一段時間，說什麼這是一次黃種人戰勝白種人的偉大勝利！

因此，日本的大陸夢是越做越實在，起碼南面台灣，北面朝鮮都已在己手，東北已有駐軍在遼東半島（此時日本稱之為「關東州」，後來「關東軍」就因此而得名），而且控制了南滿鐵路（吉林長春至遼寧大連段）。趁著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年日本又對德宣戰，佔了德國在中國的租借地青島，控制了膠州灣到濟南的鐵路（膠濟鐵路）（德國在中國的租借地和所修鐵路是中國前清政府承認的，民國政府是繼承並承認的）。

後來民國對德宣戰是在三年後，1917年8月，期間因爭權奪利還不想宣戰——至少「國會」沒有通過，等德國宣布戰敗了才補的手續（丟人啊！大國的國際觀瞻就這樣的遭到敗壞），為宣戰還鬧出了「（總統）府（國務）院之爭」、「張勳復辟」的滑稽劇。巴黎和會期間，你要收回德國在山東的利益，這就產生了一個法理上的問題，你讓日軍從中國山東退出去，似乎得給點兒軍費吧——你看你窮得那個叮噹響的樣子，你也給不起啊，要不我再佔兩年？就兩年，兩年以後肯定還？！——這可是可以另寫條約的啊，由英法美三國作保。否則你硬要逼迫日本這一屆內閣政府下台，人家另外組閣也不會願意的啊，除非干一仗——這事兒倒正好中其軍人下懷，它日本軍人正愁著沒有開戰由頭呢！

像後來二戰時候蘇聯進軍中國東北把東北的幾乎全部金融和輕重工業家當都拉走充當軍費一個樣，那回蘇軍賺大了，要知道偽滿洲國的生產能力在當時早已經超過日本本土了。就算你蘇聯說是在處理「敵國」（「偽滿洲國」）的戰利品，可我中華民國並沒有承認東北有這麼一個「滿洲國」啊。

實事求是地講，能逼迫日本當時承諾私下裡由英法美三國作保簽定兩年後歸還山東利益的協議，就說明中國外交官是好樣的，硬是在辯論中沒有落得下風！還有賠款的問題，對德宣戰自然就不用賠付庚子賠款了，這就省了1.42億兩白銀（海關稅收），而且德國作為戰敗國，也是要賠款的啊，6千萬兩白銀哪！（8400千萬大洋）其他還有一些小獲利，比如中國恢復了在天津駐軍的權力，再比如暫緩償還庚子賠款，等等。

結果呢？國內那麼一鬧——沒簽料（了）！

另，中德事後單獨補簽了一份戰後善後協議，德國還算「人物」，戰敗國嘛。最終：戰時，在華被民國政府沒收的資產，被收繳的民船和軍艦，作為戰利品，一概不算戰後賠款項；戰後，德國向中國（北洋政府）交付了現金400萬大洋以及津浦、湖廣鐵路債券作為部分戰爭賠款。籠統算下來，也有個千八百萬大洋吧。

但卻距離巴黎和會8400萬大洋（6千萬兩白銀）的賠款很遙遠了。

第四章：中國傳統政治模式的基因突變：「帝制」到「共和」結束，請繼續支持第五章：中國「農民」的選擇。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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