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未央 傳奇史詩——讀任勇著《馮太后傳》有感劉華燕
鳳舞未央 傳奇史詩
這是一部怎樣的評價都不為過的歷史人物傳記小說。
如果回顧梳理,現如今對北魏馮太后的這段歷史研究的人並不是很多,相對於呂后、武則天、慈禧等明顯影響力小了很多。此外,大家都知道北魏孝文帝實行制度性改革和漢化改革的巨大貢獻,但是除了專門治北朝史者,很少有人知道孝文帝改革主要推手是他的祖母馮太后。她是一位在很長時期中被人們忽略了的卓越女性。
形成這個多少令人惋惜局面的原因很多。其中既有相關史料煙波浩渺而搜集整理費時費力之緣故,也有受正統歷史觀的影響,史學界比較重視在東晉基礎上建立的南朝,而忽略主要由北方少數民族建立的北朝。關於馮太后史料更是幾筆掠過。基於此,如不能對其抱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勇氣和具備專業的藝術知識與修養作為基礎,想要完成這樣一件大事,怕也不得要領。
煌煌歷史,上蒼有靈,馮太后光輝穿越重重歷史帷幕,傳奇得以再現。一個史書上沒有留下濃墨一筆的女人,她的一生該是怎樣的沉浮跌宕?夜雨聞鈴時,廝殺爭鬥時,隨飛煙彌散的真相究竟如何?任勇先生經年曆久,探索和沉思了雲岡石窟中石化了的場景,深入踏訪了北魏首都平城(今大同市)的每一處遺址和廢墟,從1600年前的歷史塵埃和煙霧中,從《魏書》《北史》等記載簡略的有關古籍中,鉤沉發微,旁徵博引,用他那生花的妙筆,勾畫出一部歷史事件、主要人物是真實有據的,次要人物、場景描述、生活細節是虛構和想像的,約25萬字的《馮太后傳》,展開了一幅北魏圖強的歷史畫卷,使那位深謀遠慮、雄才大略,在中華民族發展史上,以推動民族大融會而彪炳史冊的「千古一後」的藝術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蘇格蘭歷史學家托?卡萊爾曾說:「傳記是一種有韻或無韻的記述生平的英雄史詩。」為「馮太后」做「史詩」,首先涉及到作者以怎樣的視角、怎樣的情懷來關照這一歷史形象。在《魏書》和《北史》的皇后列傳中,文明皇后馮氏(即馮太后)的傳記不過千多字,只記載:後「性聰達」「及登尊極,省決萬機」「威福兼作,震動內外」。那麼,「省決萬機」的「萬機」是些什麼呢?這些「萬機」,何以能「震動內外」呢?原因其實簡單,在以男子為中心的中國封建社會裡,歷史從來就是男人的歷史,這種情況是不足為奇的。
獻文帝逐漸長大懂事後,與馮太后政見不合,18歲時讓位給5歲的兒子孝文帝。孝文帝是由馮太后一手撫育、教養的,祖孫情深,志同道合。書中對這種情感作了升華:「她必須用自己的理念和心血親自塑造一個皇帝,還承載自己的希望。所以對於拓跋宏所做的一切,除去母愛之外,她是在完成一個事業,是在實現一個宏偉的藍圖,因而必須是理性大於感性的,是原則高於情感的。」當孝文帝長大成人,太后還政之後,他還是「仰恃慈明,緝寧四海」。就是說,終馮太后一生,她都是「太和改制」的決策者,孝文帝不過是她發號施令時使用的名號,後來成為她的得力副手罷了。《馮太后傳》一書揭去了這層薄薄的面紗,將改革家的桂冠戴到馮太后頭上,為其正名,是符合史實,這種寫法是頗有見地的。
《馮太后傳》最可貴之處,在於挖掘大量的史料,打破歷史局限突出改革,塑造了馮太后的改革家形象。從史料看,縱觀「太和改制」的政治目的性和政策連續性,應當承認,一切改革措施,都是經過長期醞釀的,決非心血來潮、「決之俄頃」的產物。小說作者研究了這段歷史,抓住其中的誅殺乙渾、整飭吏治、班發俸祿、均田改賦、建立三長、移風易俗、推行漢化、昌明禮樂等,極為重要的事件進行了描寫。這些事件無一不關乎北魏的興衰和存亡,也無一不是馮太后運籌帷幄,一手決策和推行的。如誅殺乙渾,是文成帝駕崩後,乙渾篡政濫殺無辜,朝中動蕩不安,她設計令其入宮議事,將其誅殺,穩定了朝政。班發俸祿、均田改賦、建立三長,是她以安定民生、發展經濟、統一中央集權、增加稅收為出發點,進行的一系列改革;移風易俗、昌明禮樂,是她推行的一項又一項的漢化措施,奏響了一段盛世華章。通過作者的描寫,在激烈的鬥爭和曲折的前行中,一個深明大義、睿智果敢、恩威並用、能屈能伸的傑出女性形象躍然紙上。
以問題引出故事,以故事講解人物,以人物解讀歷史,以歷史啟迪智慧。《馮太后傳》雖是一部傳記,卻涉及人物眾多,所寫事件紛紜繁雜,廟堂江湖、黨同伐異、宮闈秘事,移風易俗、禮儀教化、堂肆寺廟等無不涉獵,讀來卻不感到龐雜零亂。其原因是作者構思作品思路清晰,主要人物次要人物,主要線索次要線索詳略得當、排之有序。全書林林總總,刻畫了一眾鮮活生動的人物群像,讓讀者有感而發:原來這個本來似乎不大起眼的北魏竟然有那麼多的動人故事,那麼多傑出人物!如在書中描寫的高允,這位高齡的北魏碩儒,他的博學固然令人欽佩,而他身上中國傳統文人那種剛正不阿、寧折不彎、寧死不屈的骨氣,更加令人肅然起敬!
中國古典美學推崇的是「棄判斷、自圓成」的情感體驗,追求的是共情共融的不二成全。共情,是基於愛的更高理性,它不因年代、地域、生活方式而阻隔;它憑藉情感共鳴情感,精神共通精神,得以把遙遠的古人拉進現代人的經驗世界中,從而完成一場靈魂的對話。《馮太后傳》中作者的自覺之體驗,正是創作者把自己全身心地「附著」於主人公身上,揣摩體會她不同情境的反應,成全了那份跨越時空的互相的給予和關照。如在誅殺乙渾時,馮太后要倚仗老將拓跋丕的力量,她召見拓跋丕時的縱身一跪,裡面有悲痛、有隱忍、有託付、有期盼,寥寥數筆,意蘊無窮。再又如馮太后有「男寵」,史書評價是「不德」,「內行不正」,「為人不齒」。任勇先生卻把她塑造成了柔婉多情的「小女人」,文中寫道:「在李奕的懷抱里,她再次變回自己,再次以一個柔弱的小女人出現,再次對另一個人眼睛裡充滿了崇拜,充滿了渴望,充滿了柔情。」這是從人性的角度寫盡的愛恨歡歌。
透過歷史的塵埃,拂去過往的煙雲,任勇先生記錄了馮太后由平民成長為臨朝聽政的皇太后的傳奇歷史,揭示她在風雲變幻的歷史進程中,對北魏王朝乃至中華文明的深遠影響。這也使得本書不僅是一部為歷史人物正名的佳作,也透著深厚的歷史人文底蘊。
《馮太后傳》作者 任勇 簡介
任勇,大同市作家協會常務副主席,曾出版文集《未必出行》、《一葉菩提》、《家長里短》和長篇傳記文學《馮太后傳》,小說《黃花女人》被改編為同名電影拍攝並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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