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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解決性需求疑似感染艾滋病,女婿嫌棄逼得他跳河自殺

2017年,老年人首次被國家列為艾滋病防控的重點人群,艾滋患者逐年增加。一名老人在我們醫院做檢查時,被發現是疑似艾滋病例。

這是真實故事計劃的第 213 個故事

老郝是我的病人,一周前因為腹痛來醫院檢查。他67歲,身材瘦小,皮膚黝黑,長得老實巴交的,和我們靦腆地打著招呼。

老郝的門診各項指標都指向「結石性膽囊炎」,確診後,肝膽外科準備擇期手術,按照慣例,需要病人做驗血、驗大小便、相關部位B超等術前準備。

一連串檢查下來,老郝的報告上寫著:HIV篩查試驗陽性。

住院陪同的是老郝的女兒,一米六的個頭,微胖,長著雙大眼睛。我們第一時間把報告結果告知她,解釋說,HIV篩查試驗陽性並不能代表就是艾滋病,確診艾滋還需要用另外一種不同原理、不同廠家的試劑再檢測一遍。

如果兩種結果均為陽性,那麼就需要進行HIV抗體補充試驗,如果出現HIV-1/2抗體異帶並在隨訪期間發生帶型進展,符合HIV抗體陽性判定標準,才能判定為HIV抗體陽性,也就是確診艾滋病,這個過程需要四周或者更長時間。

老郝的女兒還沒聽我說完,有些失控了,拍著桌子說:「是不是你們機器出問題了,我爸每年體檢都沒問題,這次怎麼就有艾滋了?」

在她的要求下,我們再次抽血檢測,通過免疫熒光試驗,進行再次篩查。篩查試驗的結果還是一樣,陽性。

檢驗報告攤在辦公室的桌上,老郝女兒紅著眼問:「艾滋病是治不好的吧。」

「現在還不能確診就是艾滋病。即便真是艾滋,按時吃藥,能把病毒控制住,不影響生存率的。」我說。

考慮到病人家屬對艾滋病不太了解,停頓了一會,我又對她普及了一些醫學常識:「HIV主要存在於感染者的血液、精液、陰道分泌物、胸腹水和乳汁中,通過性、血液、母嬰三個渠道傳播,正常生活中的同吃同飲不會傳播的。HIV在外界環境中生存能力很低,對物理和化學因素的抵抗力都很低,不易存活,大可放心。」

老郝的女兒說,自打她母親去世後,父親就一個人住,她成家後有點顧不上父親,父親孤獨了些,時常會去洗腳房找小姐。

這天后,我路過老郝的病房,聽到他女兒邊罵邊哭:「一大把年紀了,你還不讓人省心,我就拜託你能不能不給我添亂。能安分點嗎?能讓我好好過日子不?」

老郝沒有說話,像個闖了禍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老郝獨自在醫生辦公室門口站著。

「醫生,我女兒說我得了艾滋病,我還能活多久啊?」他小聲問道,像在問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同事萬醫生打開辦公室的門,示意老郝進去,我退出來帶上了門,自己一個姑娘家在場不太合適。

半晌,老郝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很平靜。他看見我,擠出一絲笑容。

我進去問老萬:「老郝沒事吧!」

「我花了好大的勁,才說清楚艾滋病篩查試驗陽性和確診艾滋病是兩碼事,診斷艾滋病需要很長的過程,老郝認定自己得了艾滋,我從頭到尾說了兩遍,但願他能聽點進去吧。」萬醫生嘆了口氣。

根據我在醫院的觀察,對大多數人來說,疾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對疾病的未知和恐懼。老郝的老伴十幾年前就去世了,唯一的女兒結婚後一直是全職太太,帶著兩個孩子,沒有獨立經濟來源,在家行事得看丈夫臉色,哪裡顧得到自己的爹。

萬醫生告訴我,老郝對他說,自己雖然年紀大了,性需求還是有的,開始是從網上買了個情趣玩具,結果被周末來玩的外孫從床底下翻了出來,尷尬壞了,女兒痛罵他老不正經。

從那以後,老郝改去洗腳房找小姐,不戴套300元,戴套100元,每次小姐都說沒套了。

老郝也想過找老伴,可要麼就是對方有所圖,要麼就是不合適,再就是老郝女兒或者女方的家人不同意。老郝前前後後談了幾個,都沒能在一起。

這些年來,老年艾滋病患者逐年增加。2017年,國家首次將老年群體列入艾滋病防控重點人群。

原因無非是兒孫們忙著事業和學業,老年人普遍感到孤獨寂寞,加上相當部分老人還有生理需求,對艾滋病認知不足,又羞於啟齒,往往會去找小姐,繼而發生無防護的高危性行為。

老年人一旦感染艾滋病,又擔心被家人嫌棄,拒絕治療,與醫生的溝通很困難。

我們決定再找機會和老郝聊聊,讓他不用有太大心理負擔。老郝從前是公務員,退休工資很高,即便真的得了艾滋,也不是什麼燒錢的病,按時吃藥,還是能控制的,再加上老郝女兒每天打飯擦洗,還算貼心,我們相信他能渡過難關。

「你還記得老朱嗎?」萬醫生的表情里有些擔憂。

老朱是之前的一例病人,在闌尾手術前,他被查出了乙肝。手術痊癒後,老朱回了兒子的家,卻被兒媳以「乙肝會傳染」的理由趕了出來,八十多歲的他獨自住在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出租房裡,搭個簡易廚房過日子。最終,老朱從床上摔了下來,腦出血死了。據說被房東發現時,屍體都腐爛了。

圖|日劇《醫龍》劇照

之後幾天,老郝順利做了LC手術(即腹腔鏡膽囊切除術),術後恢復良好,請感染科會診開了葯,定期隨訪檢查。

出院那天,老郝的女婿開著寶馬來接,西裝革履,靜靜坐在病房門口。看著妻子把老丈人的日用品一件件搬到車上,他顯得有些低落。

「你別放后座,放後備箱,都是病毒,我說打個車好了,你非得叫我來接,把車搞得一塌糊塗,待會洗車還得好幾百塊。」他對著妻子大聲抱怨。

東西都放好了,老郝的女兒急急忙忙跑來說,老人不見了。我們全員出動,在醫院頂樓找到了老郝。

「老爸,你在頂樓幹嘛呢?你出來也要跟我說一下啊!真的是沒一點省心的。」女兒責怪道。

「沒事沒事,我就是上來想點事情。」

我從16樓的頂樓看下去,有些眩暈,打趣說:「出院了還不高興啊?難不成還捨不得我們。」

「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人老了就數著日子,一個人吃飯睡覺,沒啥意思。今早我聽到女婿對女兒說,我這病大人倒無所謂,孩子免疫力差,很容易被傳染,以後就不允許我見外孫和外孫女了,女兒還和他吵了一架。別人不說我也知道,我這次是丟了女兒的臉啊。」

我解釋說,國家這是為了發現所有陽性病例,對艾滋病的病毒檢測採用了高敏感度的初篩方法,難免出現假陽性的情況,進一步檢查才能保證結果的準確性。

「假陽性率還是挺高的,你現在很有可能不是艾滋。再怎麼樣,您也要等複查結果出來是吧。您女婿也就是嘴上說說,不會不讓您見孫子的,不要想太多了。您女兒這一周一直陪著,打飯啊洗腳啊,孝順得很,父女之間哪有丟不丟臉的事兒。」我接著說。

老郝苦笑了下,和我下了樓,拎著一隻白色布袋子,穿著一雙解放鞋,勾著背,從我的視線里越走越遠。

5

第二天,我又見到了老郝,這回是在搶救床上。

病例上寫著:「顏面及全身紫紺,瞳孔散大,呼吸、心跳停止,大動脈搏動消失,全身無明顯外傷及其他異常。」他像一隻外表腫脹的魚,擱淺在白色的病床上。

病床上淌著水,老郝的女兒拿著一塊干毛巾,使勁擦著他的頭髮,自己也抹著眼淚,淚水滴落在老郝的臉上。

老郝是當日清晨在市中心一座橋上跳江自殺的。

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兩小時以後的事了。根據醫學常識,一個人通常溺水6-9分鐘的病死率是65%,超過25分鐘就是100%了。

老郝家的親戚朋友陸續到場,抹著眼淚,女婿帶著兩孩子站得遠遠的,孩子們一個勁地喊「姥爺、姥爺」。

老郝女兒擦乾了老郝的頭髮,開始給他穿壽衣,上面是藏青色的中式花紋,我印象尤其深的是,老郝當時身體浮腫,穿壽衣特別費勁。

「爸,你走好,需要什麼托個夢給我,我給你燒過去。」

「在那邊,會有媽媽陪著你,你不會總是一個人了。」

「你走好,不會再痛苦了……」

老郝女兒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夾雜著無數句的「對不起」。

殯儀館的車來了,「嘭」的一聲門被關上,車開走了。

四周後,我從疾控中心得知了老郝抗體補充試驗的結果:無HIV特異性條帶產生,HIV-1/2抗體陰性。

作者孫銘銘,現為醫務工作者

編輯 | 王大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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