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采蒲棒 劉佩學
采蒲棒
作者劉佩學
一個下午,去碧綠湖閑轉悠。忽然在葦叢中發現了蒲棒,走下台階,仔細看去,蒲棒還真不少。筷子粗細的蒲桿舉著火腿腸似的棒棒,隨著秋風在搖晃。孩子似的,冒著掉進水中的危險,去采了三隻蒲棒。蒲棒長得結實緊湊,拿在手裡,才覺出蒲棒的分量,可比大小的火腿腸重不少。舉著三根蒲棒走,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
小時候,喜歡去草甸上玩。立秋忙打甸,立秋後,父親就帶我們去草甸子的柳條通里打柴禾。蒿桿居多,碰到鹼草稞也不放過,要是碰到一叢叢的干柳條,那就像中了大獎差不多,父親高興得田壟一樣的皺紋爬上臉龐。打柴禾歇氣時,二哥就帶我去水沖泡子,那裡長著蘆葦,也長著蒲草,當然就會有蒲棒。
水沖泡子是一處深潭,大旱年頭水也不見減少,潭裡的水深綠色,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洞一樣,每次去,我都不敢靠近,就怕把我吸進潭裡去。二哥和村裡的幾個夥伴也拿來魚釣串上蚯蚓甩進潭裡,大半個上午,什麼也沒有釣上來,卻搭上了不少蚯蚓。也有人拿來魚網,從早到晚甩了一天,別說沒有打到魚,連根草棍也沒有打上來。母親不讓我們去水沖泡子,說那裡曾經淹死過人,不幹凈,怕我們著上沒臉的。二哥不害怕,每年暑假都去水沖泡子,下夾子打水鳥、撈水老鱉,冬天去挖泥鰍,每次收穫都不少。我害怕水沖泡子,二哥說,怕啥!其實就是一個深坑,井一樣的深坑,水流不出去,就成了潭,不會有什麼東西,越傳越邪乎,他們都是在瞎說。
水沖泡子附近水大,蘆葦、蒲草也長得茂盛,蒲棒非常多,也長得又粗又長。不一會兒,就采上了五六十根,再多就拿動啦。我就在外邊采蒲棒,二哥卻敢去水沖泡子邊上采,那兒的蒲棒格外粗壯又長一些。我正采蒲棒呢,二哥叫我過去,我馬上跑了過去,才知道,二哥看到了三五個小水鴨子在蒲草間玩耍呢,一點也不怕我們,真是可愛極了。我真想逮住一隻帶回家玩,二哥笑了,一片稀泥塘,怎麼去抓到小野鴨子啊。
蒲棒拿回家,就一支一支別在屋檐下,等到正月十五拿下來時,早已經幹得透透的。淘氣的時候,就摔開蒲棒,蒲棒絨絨兒,到處亂飛。母親二話不說,摸起笤帚疙瘩,一頓暴打,也不顧疼痛,撒腿就跑。正月十五那天,把蒲棒泡進煤油里,泡得透透的。到了晚上,點上泡好煤油的蒲棒,就像山裡的明子一樣,將院子照得通亮,還能著很長時間呢。二哥就用泡好的蒲棒由庭院一直點到老水井沿兒,也不知道什麼習俗講究,正月十五晚上,非要點火從庭院到老水井沿兒,我們也不問,就聽母親吩咐,再說也覺得特別好玩。眼看著蒲棒熄了火,用棍子輕輕敲兩下,火就又著了起來,還能堅持一段時間。那個晚上,蒲棒點亮了整個村子。
多少年過去了,水沖泡子開了地,種上了黃豆,沒有了蘆葦,也沒有了蒲草,更沒有了蒲棒。每到正月十五,村裡再沒有人家點起火堆,窗戶、庭院里都掛上了霓虹燈,閃爍不同的圖案。當然,家家戶戶都用上了自來水,老水井早就囤掉啦,鋪上了柏油路。碧綠湖採到了蒲棒,讓我想起了童年許多有關蒲棒的事兒,家鄉的變化,雖然抹去了一些兒時幸福的回憶,卻帶來了富裕的生活,讓我由衷地為家鄉高興!采蒲棒,一把思鄉的鑰匙。
作者簡歷:劉佩學,男,1967年9月2日出生於黑龍江省望奎縣,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會員。先後300餘萬字各類文學作品發表,小說作品散見於《北方文學》、《北方作家》、《歲月》、《小小說選刊》、《地火》、《小說月刊》、《當代小說》、《天池小小說》、《檢察日報》、《幽默與笑話》、《諷刺與幽默》、《文學故事報》等報刊雜誌。


※散文:人到中年
※散文:挖刺五加根
※詩歌:將手輕輕探入河裡象是撫摸母親一條深深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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