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將軍身中七槍而死，生前留話：仗打成這樣，做軍人的都得死！

（一）

1940年。

吉林濛江縣三道崴子。

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齊膝深的雪地里，將軍正精疲力盡地靠在一棵大樹上。他的鞋掉了一隻，手上腳上的凍傷令他難以移動，子彈也所剩無幾。寒風夾著雪花拚命地帶走了身上那點可憐的熱量，但將軍依然持槍而立，並不時地舉起手槍射擊。

四周的「討伐隊」已經發現了將軍的絕境，他們慢慢逼近，並試圖喊話讓將軍投降。大樹背後沉默，然後的回答依然是槍聲。

終於，日本長官厭倦了，下令不要活口。

這樣的戰鬥沒有懸念，機槍子彈擊中了將軍胸膛，那個高大魁梧的身軀倒在了樹下。熱血點點撒在皚皚白雪上，宛如一朵朵紅花。

楊靖宇將軍

不遠處，帶這群日本人找到將軍的當地村民趙廷喜目睹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他想起不久前最後一次見到將軍時曾「好心」地勸他投降，將軍的回答是：

老鄉，我們中國人都投降了，還有中國嗎？

（二）

那一年，還會不會有中國，在很多人心中，還真的是一個問題。

那是個令人窒息的年代，東北已經淪陷了九年，華北、華東、華南大部也陷入敵手三年。正面戰場上一敗再敗，很多大城市都被日寇所佔領。

那一年，日軍集中力量轟炸陪都重慶，中國僅有的空軍已經將近打光，災民在炸彈的肆虐之下屍枕狼藉。

英美繼續實行綏靖政策，實際上整個國際社會都認為，中國政府肯定支持不住了，投降只在旦夕之間，沒有支援的必要。而蘇聯也因為歐洲局勢緊張開始停止援華，外援自此斷絕。

那一年，南京偽國民政府也成立了，投敵偽軍數量迅速滾到100萬人，超過侵華日軍數量。汪總裁一幫人高調還都南京粉墨登場，宣稱追隨日本建立「大東亞共榮圈」。

汪精衛和東條英機

那一年，史學家錢穆緊趕慢趕終於把《國史大綱》寫完了，他是抱著「中國人寫最後一本中國史書」的心情寫的，盼若中國不幸戰敗覆亡，總有一本史書會激勵後人復興中國之心。

義勇軍進行曲里唱：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這是真實的寫照。

（三）

在讀史時，我偶爾會思考，那個年代的中國，是怎樣踉蹌地渡過那段歲月的。

然後我讀到一些願意去死的人。

張自忠說：仗打成這樣，做軍人的都得死。那一年，在湖北襄河南岸南瓜店，張總司令率孤軍過河抗擊強敵。最後時刻，他對周圍的部下說，今天就有敵無我，有我無敵，就戰鬥到最後為止。總司令最後身中七槍，像山一樣倒下。

1940年5月6日，張自忠在鄂西前線出擊前致馮治安副總司令訣別信

那一年，謝晉元也準備去死了。他在轟轟烈烈的四行倉庫之戰後帶領孤軍深陷上海租界，熱血戰將無法沙場殺敵，只能每日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升國旗並高呼「中國不會亡」之口號。日軍及漢奸對他恨得咬牙切齒，犧牲只在旦夕之間。團長寫家書：「人生必有一死，此時此境而死，實人生之快事也。」

那一年，很多不知名的中國人也願意去死。大公報記者採訪一個自願去河北組織游擊隊的人，記者問他：抗戰勝利了，你準備做什麼呢。那人回答：那時候我已經死了，這場戰爭中軍人大概都要死的。

無數的人明知自己即便去犧牲，卻還是會打敗仗、丟國土。然而即便如此，這個國家依然不缺毅然赴死的人，正是這些人，為這個瀕臨滅亡的國家帶來了生的希望，勝利的希望。

（四）

我也讀到一些決意要生的人。

那一年，一個中年人在西北黃土高坡的窯洞里寫下：「我們不但要把一個政治上受壓迫、經濟上受剝削的中國，變為一個政治上自由和經濟上繁榮的中國，而且要把一個被舊文化統治因而愚昧落後的中國，變為一個被新文化統治因而文明先進的中國。一句話，我們要建立一個新中國。」

毛澤東1940年寫下《新民主主義論》

那一年，另一個中年人告訴台下的學員們：「總之，抗戰是必須堅持下去而且能夠堅持的，問題在於：是否團結，是否進步。」幾個月後，他一聲令下，上百個團的士兵突然在華北各地出現，他們佔據點、毀鐵路，一點一點的打碎日偽統治的根基，令日軍驚呼「需要對華北再認識。」

彭德懷指揮百團大戰

那一年，越來越多的民眾開始覺醒，他們大多數一生面朝黃土不知有國，但殘酷戰爭的洗禮讓他們認識到中華民族的身份。他們不願接受滅亡的命運，開始了各種各樣的反抗，並匯聚成汪洋大海。

戰勝極端困難的是什麼？是漫漫長夜中所看到的一點點亮光，慢慢地被放大，並指引著人們堅持下去。

（五）

那一年，是這個民族的谷底，但之後，這個民族開始了觸底反彈。

5年後的9月3日，日軍駐華派遣軍總參謀長向中國政府躬腰遞交降書。這一天，被定為「抗戰勝利日」。

這是對敵人的勝利，也是對自己的勝利。一個經歷了百年落魄的民族在危難中沒有消亡，而開始覺醒並顯示出驚人的力量。

9年後，當年那位窯洞里的中年人所夢想的新中國成立了，他和人民把這個新生的國家命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

77年後，這個國家國民生產總值位居世界前列，各項發展指數獲得翻天覆地的發展，成就令世人矚目。她的軍隊鍛造出最堅實的長城，戰艦遨遊於碧波大海，飛船直衝九天之上。

歷史學家說：歷史是波浪前進的。

但云起雲落幾千年，那麼多國家和民族都消亡，為何唯有中華民族能生生不息？

是所有無怨無悔的求死者或求生者，是過去和當下每一個不甘心民族沉淪的靈魂。

我們曾走過那樣的坎坷，我們當然有資格在今天迎來複興。

（熊爸寫於2017年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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