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貧詩歌/它們無恥，它們就是美的

安貧詩歌 / 它們無恥，它們就是美的

1

有人問：你的眼淚哪裡去了。

很多問題我不知如何作答。

2

需要一些活著對抗創傷的理由么？

你把自己全面當作物質，

當作石子，

當作灰塵，

當作一隻瘸腿的螻蟻，

大膽展陳在光天化日之下。

3

這樣決絕真好。

你小，但卻是自由的。

你不是經常容易受驚的小鹿，

不是家狗，

你是羅布麻，是沙蔥，

是野玫瑰。

4

只要世界上有一個比你不幸的人在某個地方傻笑，

你就應當傻笑。

5

那些真實的肉慾、道德、目光無一不是淺層的，

是不足一尺的泥漿。

6

昨日兩個年過半百看看天又低下頭的朋友說「我沒有辦法」的時候，

我就一直思考他們的牢籠在哪裡？

我的牢籠又在哪裡？

7

關於如何就範的教科書汗牛充棟。

8

有時我也偷偷問我自己：

你是否就範？是否對自己完成一次閹割？

9

很多人以為我迷戀詩歌，從來不是。

我只是對著鏡子脫掉衣服，

對著大海自殺。

10

你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及孤獨萬分的時刻成為裸露沉靜的沙礫么？

11

屬於自己的大風止了，

你還是積極的。

你在另一個世界積極，

在一個人的道路上積極。

12

你鬆開雙手了么，

你要鬆開，你要徹底鬆開。

13

我從今天起開始迷戀所有擺脫註解的原生態物質，收集它們，學習他們，成為他們。

14

它們無恥，它們就是美的。

15

大雨的季節還沒有來臨，

我一直以流浪的方式閉關，

把自己鎖在光明的路上。

16

所有的親人，

我在裸露之後你就可以把我拋棄了。

17

天地之間有一萬種密密麻麻交叉纏繞的隧道，

我有一條屬於我的。

18

人世之間有一萬種死亡的方式，

我有一種屬於我的。

19

你曾遇見和你說同一種方言的人嗎？

20

我至少把一個幼蟲赤裸裸的真相全部陳列在那裡，

以自己的方式克服了文學。

21

收起你們的止疼藥片吧，

疼痛來臨的時候，我就拚命熱愛疼痛。

22

無論如何我不去責罵你們，羞辱你們，

除非我徹底瘋了。

23

我有一種過癮是在我沒有緊咬牙關的時候，

還有一種過癮是在我緊咬牙關的時候。

24

有時候聽到一萬種呼吸一萬種心跳的時候，我就彷彿看到密林，看到海洋，看見成群的飛鳥，

每一次敬畏都讓我幸福一次。

25

在廣場上站立著無數用手指指明路線的人群中央，

一個光腳的孩子坐在土地上玩著泥巴。

26

來吧，孩子，

大膽成為我的師傅，

讓我在泥巴里望見星辰。

27

來吧，太陽，

你照見我醜陋的時候，

順便給了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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