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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名」就是證明一個人的社會身份

管理視角看國學(287)

子路曰:「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

子路問道:「如衛君有意等待先生來主政,先生對衛事將何從下手呀?」先生說:「首先必該正名吧?」子路說:「先生真箇迂到這樣嗎!這名又何從正呀!」先生說:「真太粗野了,由呀!君子對於自己不知的事,該闕去不談。若果名不正,便說來不順。說不順口的,做來便不成事。做不成事,便不能興禮樂。禮樂不興,單用刑罰,刑罰也必不能中肯。刑罰不中肯,民眾將會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呀!因此君子定下名,必然要說得出口,說來必然要做得成事。君子對任何一句話,總歸沒有苟且就得了。」

子路小孔子九歲,而且是成年之後才跟隨孔子做孔子的弟子,所以兩個人之間可以說是亦師亦友,再加上性格直爽,和孔子說話就不像其他小弟子們那麼畢恭畢敬。他認為孔子做的不對的地方,就會直接表達出來。同樣孔子對子路也是批評的比較直接。這裡子路說孔子「迂」,孔子說子路「野」,這差不多就是文雅一點的對罵了。當然對於比較交心的好朋友之間,這都是不傷感情的話。

根據史料考證,這裡的衛君是指衛出公輒(只有南懷瑾認為是衛靈公)。衛出公做君主遇到的麻煩是由衛靈公遺留下來的,衛靈公寵愛南子,而南子有淫行,衛靈公世子蒯聵想殺南子,沒有成功反而被逼逃亡國外。靈公想讓另一個兒子郢接替世子的位置以後繼承君位,結果這個兒子還不幹。等衛靈公死後,南子又要讓這個兒子繼位,郢還是不幹。於是就立了蒯聵的兒子輒為國君,這時候蒯聵又想回來跟兒子爭國君的位置。而輒這個兒子還不讓,於是就形成了父子相爭的局面。這種情況下,官員百姓也都搞不清到底該支持誰,子路當時是站在輒這邊,所以子路請教孔子,實際上是站在輒的角度,想請教在孔子看來,這種局面應該怎麼解決。

孔子說「必也正名乎?」就是說這個輒這時候首先需要是通過一些手段和方法來說明他這個君坐的是正當的,這樣才能讓全國人民支持他。但是蒯聵是靈公原來的世子,輒是蒯聵的兒子,越過父親而繼承了爺爺的君位,這個名應該怎麼說才能正起來呢?這個從正名的角度來說確實是個難題。估計包括子路在內很多人都認為這種情況下沒辦法正名,所以子路說「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通俗的翻譯過來就是:沒想到你想到的是這種(沒用)的主意,這樣也太迂了吧?這種情況下怎麼正名呢?(子路的意思似乎不是說正名不重要,而是這種情況下沒法正名,因為是各有各的禮(理),沒辦法正名的話,那就只有打唄。)

孔子首先話上壓了一下子路,「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你說我迂,其實是你太粗野,不夠格做一個君子。一個君子對於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就應該虛心請教該怎麼做,你不知道怎麼做,難道別人也不知道怎麼做嗎?要講理的話,子路總還是差點,因為孔子的理可以正反說來都是理。

然後才正式給子路講「正名」的重要性。為什麼前一段仲弓為季氏宰沒有「正名」的問題呢?因為仲弓做季氏宰是正式任命,這個任命就是「正名」,而且這個任命就包含著相應的權力,所以不需要走「正名」這一關。但這個輒做這個國君則不同,如果不在你該當國君這一關上講清楚,那麼一國之君所擁有的權力和資源就無法充分調動,就是和蒯聵打仗的話,可能支持他的人也有限。相應的你的禮儀、制度設置就無法推行,刑罰更要跟在禮樂後面,禮樂是正面的設置,刑罰是針對相應的禮樂所設置的防備性措施。刑罰不中的話就沒辦法去裁決國中事物,那麼官員百姓就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國家也就亂套了。

那麼「正名」有這麼重要嗎?確實是這麼重要。因為輒所謂的資源,都是附著於其國君這個名頭上的,有這個國君的名頭,然後才有國家資源來賦予你,如果沒有國君這個名頭,輒也就是一個獨夫而已,為什麼不支持我孔子、不支持子路,而去支持你呢?但附著於「名」上的這個資源是怎麼來的呢?對於一國國君來說,是由歷史、人心、法律、風俗等諸多因素彙集而成的,一個人即使個人的智慧、體力再強,往往也很難跟這個諸多因素匯合而成的力量相抗衡。所以,所謂「正名」的工作,就是通過一些方式讓大家認可就是這個人應該在這個位置,被賦予這個名分。

歷史上,一些權臣如曹操,即使權傾朝野,挾持君主,但也不敢輕易自立為王,即使那個王是個傀儡,有他在,就是名正,而你要自立為王,就是篡權,諸多擁護這個政權的力量就會變成敵對勢力。劉備要自立為王,也是首先「正名」自己是漢室正朔,並以討伐漢賊的名義也才能立起來。即使是造反的起義軍,也要給自己打出「替天行道」的名頭,沒有說單憑一個人或一些人的武力就想打天下。

現實中,「正名」也非常重要,如一般的家庭,財產繼承不是問題。但如果婚外私生子,要繼承財產,就首先要證明他確實是真正的「兒子」,才能擁有財產繼承權。對一些家庭暴力的情況,鄰里之間有時候明明知道那個丈夫打老婆,但也往往認為「人家是合法夫妻」,老公打老婆的事情不好管,這也是「名」所賦予給這個丈夫「作惡」的權利。某種意義上,一些人在爭取的北京戶口,也是一種「正名」,因為有北京戶口,你才是北京人,附著在「北京戶口」這個名頭下的一些權利才能正當享有。

所以,「名不正則言不順」不是說沒這個名你就說話不利落,而是沒有這個名所賦予的職位,你就不能按這個職位所賦予的權力發號施令。你就是發號施令了大家也不會聽。接下來「事不成」、「禮樂不興」、「刑罰不中」、「民無所措手足」也都跟著無法實施。

進一步,孔子說「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意思是說,我說能給他正名,我就能講出來一番讓大家認可的道理(朱子認為孔子的做法將是「必將具其事之本末,告諸天王,請於方伯,命公子郢而立之。」從孔子的語氣分析,朱子的猜測應該有問題),而且通過採取一些措施讓天王、方伯、國中諸大夫、老百姓都接受,我說能正名,不是空口隨便說的,而是認為確實可以給他「正名」才提出這樣的建議。就是別人看起來是疑難雜症的事情,孔子這個高明的政治醫生看來,那都不是事兒。當然,孔子作為聖人,肯定是首先看到了這裡面的可行性,而不是逞口舌之辯,把黑的說成白的,只是這裡面的隱微曲折,一般人看不透,認為是疑難,而聖人則可以條分縷析的清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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