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過一層皮，有了後面的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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縵學堂里，有群特殊的人。先是深愛古琴，成為縵客，又因琴藝日精，且願服務他人，便又多了個身份一一助教。近日，他們從天南海北趕來縵學堂北京的小院，一連三天，跟巫娜老師喝茶彈琴，交流習琴與教學之道。且聽巫娜老師慢慢說。

彈琴時沒有什麼好緊張的，因為你坐在這兒就是對的。你無論做什麼，音彈錯了天會塌下來嗎？不會。把所有的問題想到它的最根本，想到最終極處——它能如何?

如果有這樣的思考，基本上無往不利，心裡就沒有掛礙了。我們最大的問題是被自己礙住了，必須要呈現最完美的自己，其實沒有必要。

即興其實非常簡單，即興很見一個人的本性。有跟人合作的即興，也有自己獨奏的即興，無外乎就這兩者。

與人合作裡面分為，與一人合作，與兩人合作，與多人合作。它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如果是兩人合作，這兩人的心是相應的話，會很舒服，這個即興會非常好聽。

如果與多人合作，就得在這多人合作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即興的訓練是一個特別長久的訓練，它能夠在我們的心性上有一個巨大的提升。

教琴的路其實是有很多條。我們到社會上一看，各種培訓，各種可能性，各種方法漫天在飛，我相信大家在各自的城市也已經形成了你們的路徑。它跟以前的那種單對單的方式，重點完全不一樣。我們幾乎是以心法為核心點再出發。

心法是重中之重，一以貫之，不可以忽視。因為心法就是用心的方法，這用心的方法有很多元素，而且這個法不是定法，叫「法無定法」，它不是固定的，標準的。但有一個大致的模樣，這個非常重要。

所以我要跟大家強調，一定要懂得養自己，不要消耗自己。一個真正好的老師是能夠好好地養自己，這個養不僅是物質上的養，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養，內在的一種頤養。養好了自己才有能量傳遞給學生們。否則，永遠是在教他們「意」，你沒有辦法真正的教他們「道」。

你們總有一天會成為真正的傳道授業者，怎樣能夠真正地把這個「道」傳下去呢？「道」就是剛才說的那條路，怎樣真正地把這條路走通了，再把這條路指給後面的人，讓他們也在這條路上走，這就是傳道。

我們其實是在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在這個「好」裡面有「壞」的。速度如此之快，我們在這洪流當中被扭轉，被大社會，被大環境，被各種力量拉著，在這過程中像個陀螺一樣不停地旋轉，都不知道轉到哪裡去。所以我們說這是好還是壞呢？

那麼如果我們看得到這個「好」背後的「壞」，我們就知道該如何去應對。事實上這是我們最希望透過琴來給到世人的一個，我認為是有價值的東西。

很多人說我一彈琴，心就靜下來了，那其實是假象。你們相信嗎？你去他的生活里看看，他是否有任何的改變。要讓人真正地改變一點點，說實話，就像是從他身上剝了一層皮一樣。

那要用什麼樣的方式讓他們能夠真正的安定下來？給他們念經嗎？給他們一個咒嗎？還是給他們一個必須每天彈琴之前靜坐三分鐘？這些方法其實都是」形」，都是一些手段。

最根本的要義是那個手段背後的真相，必須是你們都有親身的經歷，真的扎到裡面去把自己剝了幾層皮之後，再出來的這個人，此時，你的說話才是有力量的。

所以老師有很多面相，你是做一個淺表層的老師，還是做一個讓人敬仰的老師，還是做一個能夠剝人家皮的老師？還是做一個能讓人煥然一新，徹頭徹尾改變的老師？這是老師不同的層級。

我們要做什麼樣的老師？這意味著我們要給大家傳授的究竟是什麼？要想清楚這一點，否則這個老師是做不好的。有可能到了五六十歲，身邊有了不少學生，但就這樣教教學生，可能琴行開了一家又一家，還開到其他的城市去，但僅此而已。

分享一下我看到助教劉立的學生們，她的每一位學生，在彈琴之前都有一到兩分鐘的靜坐。他們彈琴時的每個當下都是非常的安定。

當我看到這個樣子的時候，我就直接判斷，當她在彈《梅花三弄》的時候，她的進復退復一定錯不了。她靠什麼方法讓那個學生能夠如此地接近完美？她是在「根」上給了學生自己開啟那扇門的鑰匙。

有一種說法叫做「世間有千萬種好，我只取一瓢飲。」這個態度我們作為老師來講是應該要有的。尤其是在這個時代，這個太重要了。你看準了這個路或者這個方向的話，你必須要去踐行，這是一個苦行。就看你要什麼。

各位有通讀過《琴史》嗎？如果有一天在你們的城市，需要你去主動地做一次講座，或被邀請去做講座時，你要講什麼？可以先嘗試從《琴史》開始講。從古琴的起源一直到現代，到如今我們這些還活著的琴家們，這個時代的古琴樣子，都可以述說。

當整個脈絡都貫通下來，你就清晰了，會知道古琴在過去的時代，在發展過程中是有規律的。然後抓住這個規律，就會知道我們要怎麼做。所以《琴史》是要不斷地，一遍又一遍大量地看。

要做一個在知識層面上，至少在古琴這個範疇內不太有死角的老師，如果說你當時答不上來，沒有關係，馬上查。如果學生問你某一些問題，你真的答不上來，你就如實告知，然後第二天告訴他你查的結果。我們會對這樣的老師心生敬畏，因為你把學生的問題放在心上了，你去幫他查了，並且解答了。

要幫助你們未來的學生真正地打開耳朵。首先是你們的耳朵要開得足夠大，就像我說的腦洞要開得足夠大。耳朵開得足夠大時，就能聽到很深的東西，不再是旋律表面上的。

這部分非常好訓練，很多日常彈古箏也好，彈古琴也好，在彈的時候，就是訓練深層次的「聽聞」的最佳時機，就要用到「說聽同時」這個方法。

什麼叫「說聽同時」？當我們自己在說話時，我們的耳朵要聽得見我們自己說話。這是要訓練的，這種練習很方便，哪怕手邊沒有琴都可以練習。

不要小看每天的累積，這是養自己的方法。要用我們現在能夠啟用的這些方法，先把自己養好。因為如果自己沒有養好，沒獲得一個煥然一新的改變，沒有在生活當中發現這種改變，對生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調節時，你們是很難相信這個方法的。只有當這個方法真的對生活起到了幫助，它才成為你的方法。

這個助教老師的訓練，就是從「眼耳鼻舌身意」入手，抓住這六根不斷地練。

經由縵學堂這樣的一套訓練方法，若干年之後會出現這樣一群人，他們安定地生活，安定在自己的生命里，能夠成為很多人都願意來靠近的人。當這一群人出現時，我們才說縵學堂成了，這是我理解的縵學堂。

無論縵學堂過幾年是否還有，或它沒準到了一個山上，還是它已經開到每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這個都不重要。根本要義在於，在這個過程中這群人有沒有出現？

這群人就是借古琴來修真的人，透過古琴真的把自己載到了河的彼岸。然後你才有資格去說以琴載道，否則這個是很難說的。

我很希望縵學堂未來是一個特別多元的平台，在這裡，你可以去切磋技藝，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心，找到自己的路。

然後也希望我這一輩子就彈兩三首曲子就夠了，然後我就通過兩三首曲子得到這樣的一條路。也希望你們找到自己的路，可以是綜合能力都比較強的，也可以是兒童步。因為只有這樣的話，縵學堂才有可能是一個更廣闊的平台。

你們要通過古琴來幹什麼？

未來，當你們發現在你們的若干學生當中，有人通過你們為他們開了這扇門，不僅學到了古琴。最重要的是，在他們整個人生經歷中，曾經被剝過一次皮。剝過一次皮之後，有了後面非常好的生活。這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雖然說這也是一個妄想，但是我覺得它至少是我們可以去努力的方向吧！這樣才真正有資格說「自利利他」。這條路挺難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需要深刻的思考。

縵學堂首屆助教集訓營

撫琴，又可稱為「操縵」。

詞典說：縵，古同慢。不經心。

縵學堂，是我的天命。

載著我的琴道，要見這個世界了。

最終，

在這裡，

慢慢學古琴，

慢慢過日子。

慢慢讓自己變得更好，

慢慢的能夠全心幫助他人。

走進生命的盛宴，而，無關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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