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s曳取:我們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
街聲2017簡單生活節藝人系列專訪
Nocturnes曳取
舞台:果實舞台
時間:10月6日15:40
有一支電子樂新貴在2017年格外引人注目,他們叫 Nocturnes曳取,其單曲《Shutter》在發行兩周後,就登上了北美知名音樂網站 Spotify Viral 50 榜單的冠軍。Nocturnes曳取是愛爾蘭小伙大衛和青海姑娘萎度在北京碰撞出的火花。兩人認識不到兩年,就通關了組樂隊、發 EP、錄專輯、上音樂節等多項任務,對於一組新人來說,無論速度還是質量都令人驚嘆。
採訪當天他們剛剛結束在太原的音樂節,大衛說,中國的音樂節也許還沒那麼成熟,但相對的,觀眾覺得新鮮,更加熱情,人數當然也更多,對他這種熱愛舞台表現的人來說再好不過。
之前在北京 School 看過他們的 EP 首發,對曳取的印象還停留在飄渺迷幻和午夜囈語的氛圍里,然而採訪從「大衛和中國不得不說的故事」開始,就彷彿來到了微博上的熱門節目《歪果仁研究協會》……
萎度在之前的 Cover Band 里唱的都是槍花一類的「老歌」,雖然對歌本身不感興趣,但練出了一身膽量,組樂隊前她也不會樂器,簡單的採樣打擊鼓還是跟著大衛學的
在中國,人們很高興自己喜歡的樂隊能賺錢
大衛來自愛爾蘭,從小聽的都是 U2、小紅莓、Oasis、Blur 這些愛爾蘭和英倫大牌,長大了開始接觸 Foals、The xx 等獨立樂隊。他16歲開始玩音樂,接著順理成章上了音樂學院,雖然爸媽想讓他當醫生,但怕針的大衛從來沒想過從事音樂以外的任何職業。
這是一條非常典型的西方獨立音樂人成長道路,不出意外的話,大衛會來到英國或美國,組建自己的樂隊,出歌、演出,走上漫漫征途。然而這時他的人生拐了個彎——大衛迷上了中國電子樂。
在迷上之前更多的是驚訝,在大衛看來,就算熟悉中國流行音樂,最多也就知道蔡依林和周杰倫,直到有天一位中國朋友向他推薦了 YouTube 上 Nova Heart 和後海大鯊魚的視頻,他才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中國還有那麼酷的音樂。
「在愛爾蘭或英國、美國,觀眾更願意看有名的樂隊,而中國觀眾很願意支持年輕的原創音樂人;反過來,歐美的樂隊主要關注怎麼酷,怎麼地下,比如變成 Coldplay 就不酷了,但在中國,大家很高興自己的樂隊能賺錢,更專註做自己,而非酷不酷,比如 DA BANG 樂隊的主唱,他在台上跳舞的的樣子多麼奇怪,但就是很有趣啊!」這兩個看似矛盾的現象,讓大衛開始思考,要不要換一個全新的環境做音樂。恰好那時他又迷上了中國的歷史和語言,2015年,大衛終於跨越小半個地球,來到北京,他住在景山西街,抬眼就能看見故宮和歪脖子樹。
《Love Kills》的 MV 外景拍攝地在北京景山附近,內景都在大衛家裡。當男女主角牽手跑過街道時,還可以看到萎度和大衛在街邊打醬油聊天
「在北京,眼前是高樓大廈,轉個彎就是衚衕,老奶奶在賣菜,隔壁就是年輕人的 Livehouse,非常有意思,我不太會說中文,但大家人都很好。」搬到北京後,大衛找了一份幼兒園音樂老師的工作,日常是給小朋友們放兒歌,但也會偷偷「加菜」,放一些爵士、搖滾等現代音樂。除了上班,他其餘時間都泡在 Livehouse,高密度地看演出。大衛組了一個搖滾樂隊,不太成功,恢復「自由身」後,開始在豆瓣小組上征一名可以中英文作詞的主唱,下面有很多人回帖,其中就有萎度。
2015年底,萎度在廣告公司上班,工作壓力大到整個人要崩潰。萎度一直很喜歡唱歌,但都只是在 KTV 瞎唱,最多在 Cover Band 里玩一玩,沒有目標沒有搭檔,不會樂器也從沒寫過歌,直到看見了那個帖子。「他激發了我的迷之興趣。」
中英互相穿梭是曳取歌詞的一大特點,萎度說只是不同的意境適合不同的語言,她略微含糊的吐字也把中英文模糊成了第三種語言
聯繫上後,大衛把兩首曲的 Demo 發給了萎度,萎度很快填上詞,兩人一拍即合,立馬約著見面。
第一次「網友」見面,大衛約在了朝陽門的星巴克,但他並不知道朝陽門有許多個星巴克,萎度到了一家,發現大衛並不在裡面。「更崩潰的是,他沒有電話,你知道么他沒有電話號碼!這時候他用微信語音通話打給我說他在朝陽門的飛行者錄音棚。」就這樣,兩人從素未謀面到一起排練,只花了一天時間。
人在崩潰的時候比較能寫出好東西
Nocturnes 的中文意思是「夜曲」,萎度和大衛覺得,他們的音樂更適合在安靜的夜晚收聽,因此取了這個名字。諧音 「曳取」則是希望聽者可以從搖「曳」的旋律中獲「取」情感,跟著音樂進入一種縹緲的氛圍。
然而萎度和大衛創作時,狀態卻不那麼空靈,反而越崩潰寫得越好越快,最快的一首花了一個小時零五分鐘。2017年3月發行的第一張 EP《Dust Into Glory》里,就有很多是在辦公桌上完成的。
你看強光照射下的灰,會一點點在空氣里散開,上升降落,倘若能聽見,也必然是轟鳴的優雅和靜謐
蝦米在推薦 EP 中的《意義絕緣體》這首歌時寫到:「坐在完美的工作間神遊遠方」,有人在下面留言「沒錯,此刻的我。」萎度也回答:「沒錯,這首歌就是寫所有不想上班的人的內心世界。」
宇宙中心雪藏
社交規律
上升天平算命
騙了自己
洪流森林淹沒
白漆牆壁
雷暴雨晴塵埃
身心分離
錄製 EP 時,萎度正在離職前做最後的自我掙扎。《意義絕緣體》錄製完後,萎度斗膽把這首歌發給了起過衝突的前客戶,沒想到對方覺得還挺好聽的,將心比心地認可了她的歌詞,因為這首歌,也算一笑泯恩仇了。
《Love Kills》講述了一個「相愛相殺」的家暴故事,歌詞是萎度在和客戶的會議上,用一個小時寫出來的。曲子更狠:有天大衛在搗鼓一個新軟體,想試試自己最快能多久寫一首歌,於是馬力全開,只用了五分鐘就即興創作了《Love Kills》的曲。現在我們聽到的《Love Kills》正式版,正是一個小時零五分鐘的創作產物,一字未改。
創作效率高,並不意味著質量馬虎,在上某知名音樂播客做節目時,主持人曾經驚訝地說,曳取的歌似乎旋律很簡單,結果看分軌時他嚇了一跳,居然有十幾軌吉他。其實萎度和大衛一直以來,都不想把曳取定位在一個標籤下,他們想創造的,是一種獨一無二的曳取風格。
什麼是很「曳取」的風格?「聽上去非常憂鬱的吉他,搭配多元又有層次的鼓和電子氛圍,加上我不那麼女性化又有些含糊的唱腔。"萎度解釋到。在她看來,許多電子音樂都會給人想要跳舞的感覺,但在曳取里,吉他是氛圍的營造者,低保真的音色給歌曲帶來了更多極簡、縹緲乃至憂傷的氣質。
2017年4月在 School 的 EP 首發專場,可能是大衛自帶的效應,觀眾一半都是外國人,說著各國的語言,互相擁抱大笑,儼然一場好友聚會
2017年5月,透過街聲派歌跨越全球的數字發行體系,曳取憑藉單曲《Shutter》,在全球最大的流媒體音樂服務平台 Spotify 上,拿下 Spotify Viral 50 美國地區首位。
Spotify Viral 50 榜記錄的是歌曲分享數與在社交網站上的活躍度。《Shutter》跨越地區界限,在北美地區的聽眾間累積口碑,成為2017年5月21日至27日的冠軍,在美國,最高的時候單日收聽次數達到了13,332。
《Shutter》講述了一個「異域遇舊事,故景惹新憐」的故事,他們自己則用《泰坦尼克號》來進行解讀:「回顧畢生長河,有時候你會覺得某個人太過特別,所以在記憶的末端出現了混亂,覺得沒有發生的像發生了一樣,TA 是那麼的神秘,異域,深奧,不可知。」
對於《Shutter》登上榜首,萎度也很驚訝,他們並沒有在這首歌里特別添加西方的流行元素,也沒有主推這首歌,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可能旋律外國人比較能接受吧。」
很多人都評價曳取的編曲非常「洋氣」,在 Spotify 上的成績也說明了這點,但其實影響大衛的,有一大部分是中國樂隊。在此前,大衛對樂器的運用比較偏重吉他,愛上 Nova Heart 後,他看到了電子鼓的魅力;發光曲線是他在北京看的第一支樂隊,至今已看了不下十場,常常看演出就靈感爆棚,立馬回家寫歌,發光曲線的《午夜快車》甚至直接影響了大衛彈吉他的方式……從配器到颱風,曳取從不避諱談自己身上有前輩的影子,但影子歸影子,他們想在「博採眾長」中,融合出一種只屬於自己的標籤。
曳取在故宮對面的地下通道翻唱了 Da Bang 的《愛變成你身後的鬼》,另一首 Nova Heart 的《My Song 9》在朝陽門排練室下的地下車庫錄製,他們特別喜歡這種又酷又 Lo-Fi 的地方
我們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
「別的樂隊寫歌都是碰撞靈感,但我們是各寫各的,因為背景完全不同。大衛從小聽獨立搖滾,對我影響最大的?大概就是周杰倫了吧!」
曳取的分工方式非常明確,大衛負責作曲,萎度拿到後填詞,兩人商量一下怎麼唱,就可以去錄音了。大衛不太在乎中文歌詞到底是什麼意思,最多調整一些英文語法,在他看來,重要的是氛圍,和留給聽眾的想像空間。「其實很多樂迷對歌的理解比我自己都要深刻。」萎度說,他們一直堅持「所聽即所得」的理念,「歌詞抽象一些,放諸四海而皆準,聽的人可以沉浸在自己想像的故事中,不是很好嗎?」
萎度中性、略帶沙啞的嗓音,和大衛成熟的編曲,常常讓大家忽略一個事實,曳取其實是個90後樂隊。他們從小聽著 MP3長大,在豆瓣相識,通過網路互寄 Demo,在自媒體上宣傳自己,愛用流行辭彙,和樂迷嘻嘻哈哈,同時還非常高產。和老一輩樂隊種種苦大仇深、頗具情懷、「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的音樂生涯比,曳取從音樂、理念到操作方式都非常新,高效、流暢,像是完美的生產線,瀰漫著現代化的氣息。
EP《Dust Into Glory》推出了磁帶,新專輯則會出黑膠,萎度說他們的音樂很新很未來,所以想用舊的載體創造一種反差感,「尤其是實體的東西拿在手上很實在,也是給我們自己的禮物。」
「從2015年我們認識,到現在一張四首歌的 EP,年底會出新專輯,大概十首歌,還會陸續發一些沒收錄進去的單曲。」萎度認真算起了曳取目前的成果,肯定地說,「我相信這是屬於未來的變化,我沒法理解老樂隊花了八年、十年才寫一張專輯,有什麼意義呢?」
八月發行的單曲《就像你在回應我》,是新專輯裡第一首曝光的歌,萎度受到了網上對於蟲洞穿越時空討論的啟發,想到如果時間可以摺疊,我們就有可能一躍回到過去或者跌進未來,這將是一件非常厲害的事情。「也可以理解成我的愛情觀,非常私密、溫柔,又很慫不敢和人家說。」萎度笑著解釋。
《就像你在回應我》MV
據她透露,這張新專輯風格會更統一,比 EP 增加了更多流行和電子的元素,也更有層次感。「密碼、小確喪、非常『曳取』,這是新專輯的三個關鍵詞。」今年簡單生活節的舞台,曳取將會帶來五、六首新專輯裡的歌。
前《GQ智族》副主編、新世相公眾號創始人張偉,寫過一本書叫做《我們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萎度很喜歡,於是寫了一首歌《We Will Change the Running Flow》:
岸上喧嘩熱烈
河遊走就熄滅
拒絕逆流生鏽
扔下自我一蹴而就
「面對衝擊和漩渦,按照內心原始的渴望就可以了。」萎度似乎在說如何面對生活,也似乎在說屬於中國新生代樂隊的自信。
(本文圖片來源:Nocturnes曳取)
Q&A : a Simple Day
你的簡單一天是如何開始、結束的呢?
大衛:一天從擁堵的交通開始,在寫歌中結束。
萎度:九點起床,晃悠到公司開始工作。下班有時會和大衛見面吃個飯排練,晚上回家看電視劇,強迫自己看會書,或者去健身,非常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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