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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強:「士為知己者死」別解

《半壺紗》,詞/曲:劉珂矣、百慕三石。演唱:劉珂矣。

這首歌,大家聽了都覺得是情歌。其實歌的重點在這一句:「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心中的山水,是風景,是志向,有人欣賞,自當感激不盡;倘若無人欣賞,那麼,滾滾紅塵,便無可戀之處。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歲月催人老。風月花鳥,一笑塵緣了。」人如草芥,歲月如刀;塵緣易了,知己難尋。曲高者和寡,不如沏半壺清茶,自斟自酌,笑看人世煙雲。

如此說來,這首歌放在這裡,實在是最合適不過。

徐強,2017年9月15日,於貴港求知齋。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晉國四大家族內亂,執掌國政的智氏家族被韓、趙、魏三族所滅,史稱「三家分晉」。智氏家族有一個家臣名叫豫讓,決心為智家報仇,立下誓言說:「嗟乎!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吾其報知(智)氏之仇矣。」(《戰國策·趙策一》)「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即典出於此,意思是說,對於賞識、重用自己的人,要知恩圖報,哪怕犧牲性命,也在所不辭。

周顯王八年(公元前361年),魏國宰相公叔痤(《史記》作「公叔座」)卧床不起,魏惠王前去探望病情,諮詢國是:「萬一您老人家有個三長兩短,國有疑難可問誰啊?」公叔痤說:「我有個家臣叫公孫鞅(即商鞅),人雖年輕,卻很有本領,希望你把國家大事交給他處理。」看見魏惠王不吭聲,公叔痤又說:「如果大王不想重用公孫鞅,那就把他殺了,千萬不能讓他跑到國外去。」一會兒說要重用商鞅,一會兒又說要殺死商鞅,魏惠王以為公叔痤發高燒,腦袋燒壞了,當然沒把商鞅放在眼裡。結果,商鞅跑到秦國應聘,很快成為秦國政壇一顆耀眼的明星,反過來率領大軍攻打魏國,迫使魏國割地求和,魏惠王這才後悔沒有聽從公叔痤的意見。此乃後話,按下不表。

清朝文學家計東曾經給朋友周鹿峰寫過一封信,談論對「知己」的看法,其中列舉的一個例子,就是公叔痤推薦商鞅的故事。計東說:「世之稱知己者,其最,則憐其才,稱譽之,援引之;其次,則深忌其才,而必欲殺之;其最不能堪者,視其人無足輕重,其人自生、自死、自貧賤,且老於天地之間,一不介於胸中也。」「夫天下能殺才士之人,即能憐才士之人也;故凡欲殺我者,皆我知己也,可感也。」在計東看來,像公叔痤這樣的人,真是商鞅的宇宙超級無敵知己,因為他十分清楚商鞅的才幹與價值,魏國要麼重用商鞅,讓商鞅死心塌地為魏國效命,要麼把商鞅殺了,不能因為商鞅的存在而威脅到魏國的安全。最沒有眼光的,就是像魏惠王這樣的領導,誰是人才,誰是廢柴,完全沒有感覺,連商鞅這種曠世奇才,都可以任由他自生自滅,魏國到底埋沒了多少人才,還真不好說。

根據計東的觀點,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還包含有這麼一層意思:那些妒忌你的才華、恨你恨得咬牙切齒、甚至想一刀把你砍死的人,都是你的知己,因為他們知道你的價值,無法漠視你的存在,你應該由此感到自豪與欣喜,而不是鑽進被窩裡生悶氣。

不妨多舉一個例子,比如毛澤東和魯迅。周海嬰在《魯迅與我七十年》一書中寫道:1957年「反右」期間,翻譯家羅稷南先生向毛澤東提了一個大膽的問題:要是今天魯迅還活著,他可能會怎樣?毛澤東沉思片刻,回答說:以我的估計,魯迅要麼是關在牢里還要寫,要麼是識大體不做聲。很多人對毛澤東的回答頗感意外與驚奇,羅稷南當時就「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做聲」。其實,毛澤東的回答,恰好證明了他確實是魯迅的知己。在《新民主主義論》里,毛澤東寫道:「魯迅的骨頭是最硬的,他沒有絲毫的奴顏和媚骨,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寶貴的性格。魯迅是在文化戰線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數,向著敵人衝鋒陷陣的最正確、最勇敢、最堅決、最忠實、最熱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正因為他知道「魯迅的骨頭是最硬的」,所以,假如魯迅活到「反右」期間,當然很可能像胡風、丁玲、蕭軍、馮雪蜂等人一樣被打成「右派」,「關在牢里」,而以魯迅的性格,也的確是會「關在牢里還要寫」的,退而求其次,至少也會保持沉默,總之不會在非常時期昧著良心唱讚歌,更加不會把投槍、匕首刺向自己人的胸口。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這是魯迅書贈瞿秋白的聯語。假設魯迅聽了毛澤東的回答,不知又會怎樣?(本文原載《羊城晚報》)

魯迅與瞿秋白。(網路資料圖片)

冰心書法。(網路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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