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球崛起3》竟拍出了莎翁劇的質感，這是一則人類社會的終極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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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球崛起3：終極之戰》終於在內地上映，細數凱撒的猩球王國也陪我們走過了7個年頭。在這個動輒就要營造電影宇宙的市場環境下，凱撒的猩球世界沒有像人猿電影的開山之作《人猿星球》系列一樣在過去與未來之間穿越往複。重啟的《猩球崛起》系列更多將重心放在凱撒這位精神領袖的整個人生上。

回顧前兩部，《猩球崛起1》中凱撒在被人類父親威爾領養已久，並了解到自己只不過是研究工作中的一枚棋子之後，他欲擺脫人類，集結遭受痛苦的同類從人類世界出走，最終他們遠離的人類世界紛爭，凱撒開始帶領眾猩類建立自己的王國；《猩球崛起2》在凱撒的猩球王國建立之後，由於與人類的芥蒂依然存在，猿族中內部產生分歧，飽受人類殘忍對待的庫巴從族群中分裂，揭竿而起企圖打破好不容易換來的人猿和諧局面，人猿大戰一觸即發；到了第三部，故事的設定在前兩部的基礎上就顯得合理順承。

15年前，為了治療人類阿茲海默症的醫學藥物ALZ-113病毒問世之後，凱撒偷走並釋放了它，使眾多接受醫療試驗的猩猩智力大漲，他們互相間會使用了手語交流。而目前凱撒猩球王國的成員們大多也是這些智力超群的猩猩的後代，他們遺傳了第一代猩猩們優良的智商與膽魄。但是在藥物發生良性作用的同時，人類也遭到了滅頂之災，藥物的副作用使人類感染了「猿流感」，相比第二部中驚慌失措的人類逃到相對封閉的安身之所還勉強可以存活的狀況，《猩球3》中的人類則更慘到「中毒太深」，猿流感發生了病變，人類失語、智力低下、喪失生活能力。面對這樣的情況，上校（伍迪·哈里森飾）領導的人類軍隊開始殘暴地虐待、屠殺猿族。在這種局面下，凱撒再次孤膽卧薪，為了猿族而戰。而這次，他面對的敵人不是單純驅趕自己的人類，不是猿族內部產生分歧的異己，而是他自己對猿族的認知，也是他自身內心的拷問。

三部的故事在這個意義上是承接順暢的，也是連貫的。而凱撒也無疑例外是猩球世界的第一精神領袖。《猩球1》凱撒逃離人類世界，是覺醒自己終不是人類的寵物，與人類在金門大橋決戰後成功出逃，站在森林樹樵上的他是年輕的王，將建立自己的猩球王國。《猩球2》開始，他成為了丈夫、父親，他除了肩負著猿族的使命，也承擔著家庭的責任。從青年向壯年的轉變始，他開始捍衛自己的家庭、捍衛自己的本性與族群，在2中讓影迷頗為感動的凱撒與兒子的互動可以驗證這一點。他秉承著「猿族不殺猿族」的信條，維護著猿族社會的運轉，在庫巴出現之後，猿族一直秉承的信念開始的動搖。凱撒在最終將庫巴推下高台，並說出You are not an ape後，表明了凱撒終於確立起了作為猿的自我。而在這部最終章中，他則是看到了人與猿的互為鏡面的矛盾又相似的一面，他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猿族精神——他本以為的團結、和諧、猿族的相親相愛，在燃燒著的慾望、復仇火焰下也是不堪一擊的。最突出的就是作為大家族家長的凱撒，在家人被殺害之後，也走上了復仇之路。

三部曲也分別對應著凱撒的成長階段：青年時期——尋求自我；壯年——尋求獨立；暮年——尋求自由，而無疑這部凱撒走的路更為艱難。在這部中，人類與猿族的關係更具有隱喻性。特別是伍迪·哈里森飾演的軍隊首領在強迫猿族勞動時，居然能看出二戰納粹對待猶太人、建立在奴隸制基礎上的美利堅等等暗藏的信息點，無疑這也是影片想向我們傳達的東西。凱撒為了家庭、家族，依然像摩西般鬥爭著。

但這次，他失去了家人、生存的家園也危在旦夕，滿臉花白的毛髮更是添上了一絲英雄遲暮之感：面對軍隊進攻，猿族傷亡慘重的情況下，可以看到眼眶中他眼淚的弧度；面對自己的家人死亡，他眼泛淚光；片中的大反派訴說自己親手殺它孩子時震驚而又錯愕的眼神；在大反派感染病毒被凱撒發現時，在他祈求凱撒殺掉自己時，凱撒流出的眼淚……此前的凱撒是振臂一呼、群猿響應的領袖，是身後有龐大猿族後援的蓋世英雄；而這次他為了守護猿族，在軍事基地選擇一人承受，影片中有很多宗教化隱喻（例如車上牆上的文字、凱撒被綁在架子上受刑），看到這裡不禁唏噓凱撒終究是「廉頗老矣」。

人類與猿族的關係在這部中，也被提升到了寓言化的層級。人與猿的關係拋棄了簡單的驅逐與被驅逐、進攻與防守的模式，而是更為複雜糾纏。本該人類擁有的情感、道德標準喪失，反派對凱撒說「你太感性了」，作為獸類的凱撒則擁有了人類的感情；而猿類引以為傲的團結、族群意識，在通過人類誘發因素的引誘下，也分裂瓦解；人與猿最大的區別，也是讓人類最驕傲的一點是語言與文明，而在感染病毒後失去語言能力，智力也退化到很低的水平，也具有極大的諷刺性。

如果要從影片中提取一個關鍵詞，那大概就是「喪」吧。一開頭在森林中的交戰畫面陰暗，就奠定了影片的基調；之後的交戰爆破場面也是簡單粗暴，並沒有打得很出彩，反而有些草草了事，或許導演的意圖並不在奇觀場面的構建上。讓人疲憊的是，在人猿相處的史詩級敘事格局下，最終畫風轉到人與猿互相復仇，格局由大變小，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中間的部分又拖沓扁平到抓狂；作為大反派的上校本身被賦予了沉重嚴肅的話題使命，而他的出場則動機弱，有種立不起來強撐的既視感。最終在幾場並不好看的動作戲後，猿族終於憑藉著動物本能獲得了勝利。為了凸顯猿族的勝利，人類智商一直處於下線的狀態，大概導演也不知道怎麼收場來拯救人類遺失的智商了吧。

《猩球崛起3》的結尾猿族憑藉動物本能延續了種族的火苗，大概只有回歸到最初的狀態才能重新開始吧。終於，凱撒累了，《猩球崛起》三部曲也和他一起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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