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青燈雲集風流去

近日，逛書店，買了六本書：毛邊書三本，鍾叔河的《青燈集》，湖北人民出版社；白樺的《不再重現的圖畫》，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韓滬麟的《朋友家的屋頂》，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還有止庵的《雲集》，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王元化的《思辨錄》，上海古籍出版社；鮑鵬山的《風流去》，中國青年出版社。

去書店的動力，買多幾本毛邊書。此前，已經買下張昌華的《書窗讀月》和范鳳書的《私家藏書風景》。在《私家藏書風景》所屬的「書林清話文庫」中發現了沈文沖的《毛邊書情調》，心中起了痒痒，非到手不可。

在兩本毛邊書到手前，沒聽說過毛邊書。書店老闆推薦後，說是文人雅士一種閑適慵懶的讀書情調。我是大俗之人，也想雅雅，便買下來嘗試嘗試。

毛邊書，和一般的書沒什麼大的兩樣，只是沒有經過最後幾道工序，裁邊和粘連封面，書頁大多粘連在一塊的書。一捧在手，長衣短套，參差不齊。封面，遮蓋不了長短不一的書頁，一頁搭一頁不搭調上下前後的粘連著。

一手書，一手刀的翻過幾篇文章，不忍下刀，僅此兩本，嫌當時短少念頭，買得少了。不能本本刀裁，得留下幾本原封不動的才好。

最想到手的是沈文沖的《毛邊書情調》，想知道讀毛邊書有什麼講究，到底情調生在何處。

見到已經成了老朋友書店老闆，問還有沒有毛邊書。回答說還有十幾本，識貨的不多。先是選下上次想買，終是沒買的鐘叔河的《青燈集》。書中三輯目錄中的題目，算得上是青燈似的。翻看了能翻開的幾頁，文字還喜歡，平實耐讀。再選的是白樺的《不再重現的圖畫》。選白樺的書，莫寧說是選他的人。《吳王金勾越王劍》是早年看過他的作品。韓滬麟，我不熟悉。選《朋友家的屋頂》，是因為標題和書里有里里外外，有國內朋友，也有國外的人與事。止庵的《雲集》，見了翻也沒翻，就買下了。讀過他與谷林的通信《書簡三疊》，讀他的文字，怎麼也不會買虧。只有鮑鵬山的《風流去》，是上次書店老闆力薦，這次又說不買會遺憾。上次翻過，是我不喜歡的百家講壇式的書。這次又翻了翻，聽信老闆說不會虧的話，掏錢買下。因為書店老闆推薦的書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我可以認同的。

逛書店，挑書，翻閱期間，是第一閱讀。我的逛書店挑書的習慣，先不看出版社，找書上眼的書名或是作者，隨意翻開幾頁讀了，看能不能讀。大致還能讀，就看看目錄，挑著目錄再選感興趣的文章讀一讀。如果好，再看是哪個出版社出的。大致的直感，往往是比較準確的，買回來的書，經得起考驗。逛書店，精挑細選，淘出耐看又能收藏的書，是逛書店一種經驗積累。忍住，買自己的書，而不是大家喜歡的書，或是獲了獎的書，是買書的一條經驗。茅盾文學獎的第一名，好不好，都可以買下，至少可以了解評獎的水平。好書，是買不完的，只買與自己緣分大一些的書。

買回新書來，集中翻讀，是第二次閱讀。一堆的書，放在桌子的左邊，一本一本挑選著讀，讀完了的，放在桌子的右邊。翻看，有的從頭看，有的從後面看，有的隨意的從中間看。如同，淘到可心的寶貝，先放在桌上前後左右的大致的欣賞一遍。

書是周六買的。因為從父母家回家晚了些，來不及翻看。

周日的晚上，老婆不在家，正是讀書的時候。

最先翻的是《風流去》。看代序《父親的家車》，情感還真，功力火候約欠。第一篇《老子：顛倒的世界和扭曲的哲學》。可以說是忍讀完的，文字太嫩，有點像五四青年演講，還像于丹式的渲染情緒。我想書店老闆，當我的閱讀只是大學生或是文學青年了。我不知道後面文字會怎麼樣。這樣的開篇，不想再細讀後面的文字。只後悔藏書章蓋得太快。不然，是要回去換一本。以前做過這樣的事，是本書店老闆推薦的寫官場的小說。當然，這只是初步的一個印象，可能同書店老闆的過度推薦有關。以後，再靜靜的讀，應該會找到有特有的存在價值的。

第二本讀的是《雲集》，也是從開頭讀起。《俄羅斯的自殺》，看了讓人對文字起敬的文章。讓喜歡開快車讀書的習慣，來回讀了兩遍。再挑《張愛玲的色.戒》，作者聽說拍電影，在未看之前，集中說「他一脫險馬上一個電話打去，把那一帶都封鎖起來，一網打盡，不到晚上十點鐘統統槍斃了。」然後說「她臨終一定恨他。」包括人主人公，作者猜想李安會在電影中如何的處理。第三篇是挑選《心經》，望文生義，以為是說《心經》的。《心經》是我能背誦的，看止庵說出個什麼道道來。結果上當，是張愛玲小說中的傳奇人物圖贊。圖是傳神之圖，話語是添色的話語。我喜歡止庵的說話方式。止庵說：「我是一個『張迷』，但我是『旁觀者清』的『迷』」。還說張的小說與是登峰造極的，在她之前有魯迅，之後就好像沒什麼人了。讀得這話，我得從《張看》與《張愛玲的散文》到她的小說中去，看張是不是有止庵說的那麼厲害。女人，寫小說繞不開情。張愛玲的語言與抓扣人物，以及細節準確的把握，還有自己特有的話語，我是認同的。但頂多是至情至義，難得至理。可止庵說張愛玲的小說有了張愛玲式的哲學了。我覺得可能我會對張愛玲存有偏見。會去好好的讀讀張愛玲的小說，看小說中的哲理，會不會超過胡蘭成的《禪是一枝花》呢？

第三本讀的是《青燈集》。讀了序言，寫給夫人朱純的。又讀了開篇朱純的《老頭挪書房》，情真意切，是讓人能上心的文字。

第四本讀的是《不再重現的圖畫》。從最後的《困惑的年代》讀起。不待讀完，才發現文章太長，一刀一刀下去，不是今日的讀法。再看的是《我和胡風以及文學界》，文章不算短，還是堅持一刀一刀裁開讀完。讀著讀著，想起李輝寫的《蒼桑看雲》。白樺與胡風初次見面，「第一眼就覺得胡風是一個老人，一個三分沉悶、三分無奈、三分憂鬱的老人，……」只是白樺一伙人給一個身體修長的女記者起外號「鷺鷥」。胡風說加個「依」，叫「鷺依鷥」。一筆成趣。

第五本翻的是《朋友家的屋頂》。從中間看《從ＰＫ說起》。有收穫，看超級女聲，知道ＰＫ的大致意思，比拼。看了這文章，才知道是「玩家比拼」的縮寫。這輩子不識洋碼字，總是難免羊里馬岔的。再看《美國不新鮮》，雖然說的是美國浮表印象，不像多數到過美國的，把美國說得千好萬好。作者說許多地方小家子氣，也臟也差，太多地方不如上海。這讓我想到去年的奧運會，美國人說中國哪裡還是什麼第三世界，北京比美國還好。

最後看的是王元化的《思辨錄》。這人是個舍官做學問的人，能秉直不阿說自己的見解的人。從去年買的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的《悅讀ＭＯＯＫ》第8期上知道，王元化去年5月9日，已經撒手西歸。說是中國思想界、學術界的重大損失，對《悅讀ＭＯＯＫ》來說，其影響是無可估計的。377篇短文，差不多是大語錄體。原以學是學術式的文體不好快進式的讀。前前後後的讀了一些。有些老夫子，但還是完全可以開快車來讀的。還是期望過高，許多的文章看過，不如我想像的那麼精緻。

六本書，開頭都有相似的偶合。止庵的《雲集》是獻給母親的。鍾叔河的《青燈集》是獻給夫人朱純的。鮑鵬山的《風流去》是獻給父親的。韓滬麟的《朋友家的屋頂》，是獻給朋友的。白樺的《不再重現的圖畫》，是獻給不再現的人與事的。王元化的《思辨錄》，第一張像片是2001年與坐在輪椅上張可夫人的。這個晚上，六本書的緣分的聯繫點，就是這偶合了。

來日，每一本的的閱讀，可能再生緣思緣情。

只可惜，沈文沖的《毛邊書情調》沒到手。老闆說，肯定沒有毛邊書了，裝幀切齊了的想辦法給我弄一本。

搞笑，讀書的緣分，也經常讓我們東方不亮，西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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