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說家能夠成為好的編劇嗎
8月13日上午,海飛攜《驚蟄》舉行「致敬烽火年代所有的無名英雄——從《驚蟄》看歷史革命題材小說創作與影視開發」讀者見面會。活動現場,海飛與作家、《廣州文藝》副主編張鴻進行對談,與廣州市民分享自己在寫作與編劇中的體悟;13日下午,南方報業劇本超市舉行海飛 「爆款時代的劇本類型化之路」主題講座,海飛作為主講嘉賓和現場青年編劇、正在學習編劇的年輕讀者分享劇本創作心得體會。
致敬烽火年代所有的無名英雄
從《驚蟄》看歷史革命題材小說創作與影視開發
近年諜戰劇大熱,海飛稱,偏愛諜戰題材是因為諜戰總是驚心動魄,有懸念讓人看下去。過去很多諜戰劇都很經典,近年電視劇製作更精良,出現很多大受歡迎的熱門作品,如何能在同類作品中脫穎而出?海飛認為,創新很重要,優秀的諜戰劇通常具備共同的特點,如複雜的人物關係,創作者不停的設扣解扣,還要有精彩的橋段設計。
在《驚蟄》中,海飛設計了重慶和上海雙城諜戰的概念,還包含了兄妹情和反潛伏等吸引人的元素,呈現了一個複雜異常而又瞬息多變的諜戰故事架構。小說主人公陳山和他的同伴們塑造了特殊年代裡堅守諜報第一戰線的無名英雄群像:沉著熱情,謹慎耐心,細緻大膽,生死之間的果斷抉擇……他們一方面有冷靜的外表、堅定的信仰和在重重危機中迸發的驚人智慧;另一方面,他們完成了同時代普通人生活的想像性超越,又因本身的煙火氣十足和市井底層生活的經歷,而不乏豐富的情感世界和細小的日常煩惱。小說里,日常的瑣碎因理想和信仰而添上了神聖的色彩,兩方面的極致融合為讀者們提供了無限的、張力十足的體驗空間。曾經庸常的生活在信仰之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價值的光芒。
海飛創作的第一部劇本《旗袍》就是民國諜戰劇,當時很快拍成電視劇,海飛也很順利地從小說家轉型成為編劇。對於未來革命題材影視劇的發展,海飛表示樂觀,他認為觀眾喜歡的就有市場,將來好劇一定會佔據大部分的流量。他透露,《驚蟄》的電視劇改編已順利進行,下半年有望開機,他下一步計劃寫的諜戰劇將是同樣以民國為大背景的「刺殺三部曲」,同樣值得期待。
作為一個作者,你需要去傳達
「作為一個作者,你需要去傳達。無論是從影視角度,還是從小說的角度,它有受眾,而且受歡迎,那你就是一種傳達,這個蠻重要的。影視劇本和小說是同步走的,並且裡面是有規律可循的,從影視作品來說,劇本編劇就是一個技術非常強的工種。當然小說的文學性更強一點。
因為我一直是兩條腿走路,就是既寫小說,也寫劇本。有時作者會沉湎在自己的文字里,認為自己是藝術的,是好的。但其實你完成的是絲綢,不是一件旗袍。旗袍還需要盤扣,還需要各種針腳,而你提供的只是絲綢,然後你告訴人家,這絲綢很好。我一直認為,好的小說故事性一定是非常緊湊。
我說的故事性強,並不是說它有各種各種的事件的發生,而在於他仍然是要寫人性。我們需要有一條路徑來抵達某一個地方。往往好的故事會一針就扎到你的閱讀神經,好比我們不懂體育,但是一個動作好與不好,觀眾都能看出來,講故事也是一樣。所以如我剛才說到的,這裡面有很多技術的成分。」
對談嘉賓張鴻
信仰的建立
「直接說一個作者有信仰,是不成立的。但是作者在構建故事的時候,就已經設計好了他的信仰該如何建立,通常就是通過事件。比如拯救大兵瑞恩,並不是說我們必須拯救他,必須要拯救他什麼,而只是凸顯這樣一種行為。像《驚蟄》《麻雀》也是同樣的道理。比如說《驚蟄》里信仰的建立,主人公叫陳山,他哥哥叫陳河,就是還我河山的意思。他的信仰建立在於一個他心愛的女人,她犧牲了,但是她成為了陳山的信仰。此外還有他的哥哥,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隱姓埋名地潛伏在這裡,卻還被他誤會,這裡面的人物關係很緊密,忍受著分離等種種痛苦,但又不能言說。」
小說和劇本是兩種思維,兩種文體
「我覺得寫小說和當編劇其實是兩種思維,當你深深陷入了小說寫作中,再想去當一個編劇,很難。因為這完全是兩種思維,兩種文體。相對來說,寫好一個小說是非常難的,寫出獲獎的小說更加難。但是寫好一個劇本也很難,而且寫出一個好劇本,要經過好多人的檢驗。比如說很火的電視劇劇本,它經過的檢驗是更多的,電視台的人要看,製片方要看,演員要看,導演也要看。每個人都會提各種意見,一動就可能動到幾十人到幾百人。」
上海是一個發生故事的地方
「我的童年就是在上海度過的。他整個的那種童年、少年的記憶非常強烈,在我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晚上睡不著覺,就會開門,開門出去以後,門也不用關,在弄堂里是虛掩的,然後就拿著一根很小的木棍,沿著那種高大的圍牆一路走過去,路燈是昏黃的,你可以看到飛躍牌電視機、蝴蝶牌縫紉機的那種大幅廣告,然後走著走著就到了黃埔江邊,那是個擺渡的地方,很多人在兩邊。我覺得那種市井生活,那種弄堂生活,讓我感到無比熱愛,無比親切,我特別喜歡上海這座城市。
我始終覺得上海是一個發生故事的地方,當然,我的書裡面還有天津,也有重慶,我們的很多諜戰的故事也是發生在這裡,我是想要構建「諜戰之城」這樣的一個概念。你會看到這裡面有很多真實的原型,包括李香蘭,包括《驚蟄》的主人公也生活在上海,他們發生了那麼大,那麼多的故事,所以它就是一個故事的框。」
編劇這個行業
「中國也有類似於美國的作家編劇培訓班,只不過還沒有他們那麼發達,而且特別像美國的編劇,已經成為了工業流水線。但是並不是說一個人參加了編劇培訓之後就會成為編劇,這裡面還要經過很長的遴選過程。訓練會讓你一些方面更好,但是未必就是適應這個行業的。另外關於創新的問題,就是說諜戰劇之間如何避開同質化,其實各種劇都是一樣的,每個劇都需要新鮮。新鮮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詞,哪怕小說創作,其實也是需要很新鮮的。我們現在生活是真實的,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這裡面如何讓故事更新鮮,包括在觀念上的新鮮。比如說《歡樂頌》《我的前半生》,總是會抓到一個好的點,但是要說具體如何去構建,這是很難回答的。你只能夠是在長期的進入這個狀態之中,突然靈光一現,發現了一個最好的方式。
其實,這個很容易檢驗。作為一個創作者,在想劇本橋段的時候,它到底好與壞,從興奮程度上就馬上能感覺出來。一本小說,包括電視劇更是這樣,看大綱,或者是看劇本的時候,如果看得停下來就是不好的。所以說我是覺得關於創新的問題,很難回答,只能是你在創作的過程中慢慢的去發現。當然每個人發現的觸角不一樣,敏銳度也不一樣。」
爆款時代的劇本類型化之路
13日下午,海飛現身劇本超市大師班,分享了一場精彩的講座。據他觀察,「爆款」影視作品大致有兩種存在方式:第一,以粉絲經濟、眼球經濟帶動的「一次性爆款」;第二,諸如《亮劍》《潛伏》等重播率高、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持續性爆款」。和前者多靠明星來贏得收視率不同,後者是憑品質來打動觀眾的。海飛認為,好的編劇作品特別考驗台詞寫作的功力。「高質量的電視劇,甚至可以同步開發成電影、遊戲、話劇等諸多藝術門類。」海飛預測,接下來,所謂的「雷劇」會慢慢從熒屏上消失。
這是硝煙瀰漫的一九四〇年代。
重慶,這座傾斜的城市,從空中不斷降落鱗次櫛比的炸彈。巨大的聲響,撕開了那個年代的雲層、空氣、建築和人生。上海,日據時期的孤島,霓虹燈閃著清冷的光。陳山只是一個在街頭渾渾噩噩的「包打聽」,卻陰差陽錯卷進了風起雲湧的諜海漩渦中。他的本意,是救出被日軍要挾的人質——瞎眼的妹妹陳夏。不曾料想,等待他的是一場即將打響的黎明前的暗戰。
陳山在重慶和上海兩座孤城之間奔走,在戰火紛亂的顛沛流離之中,在一觸即發的重重危機面前,見證了愛人和親人的以身許國,慷慨赴死。終於以一己之力,孤軍奮起,力挽狂瀾,一步步成長為堅強勇敢的愛國戰士,用熱血和青春,在烽煙中砥礪前行。
專家評論
李敬澤(文學評論家、中國作協副主席、書記處書記):《驚蟄》寫命懸一線的亂世、孤絕幽暗的人性。海飛展現了驚人的想像力:那是關於不可能的可能,關於人的光芒。在不可能時去愛,在不可能時選擇忠誠地恪盡責任。
吳義勤(中國作協黨組成員、書記處書記):真正的主旋律小說,是能夠反映真善美的作品。不能把主旋律這個概念窄化。海飛提供了一個把類型小說與主旋律文學完美結合的典範。
施戰軍(文學評論家、《人民文學》主編):海飛延續著縝密而懸念迭生的筆觸,流連於緊張情節中,讀者似乎沒有一刻可以喘息———甜蜜之中的命懸一線,霓虹燈下的諜海沉浮,都透過《驚蟄》這部綿密而瓷實的作品,演變成一場灰黃色的回憶。
蘇童(作家、江蘇省作協副主席):海飛的《驚蟄》和他之前的一系列小說一脈相承,完成了南方語境下的民國敘事,他豐沛的想像力,令人難以想像地構建了特定年代的文學版圖和虛構的特殊空間。對民國人事的摯愛,和他極具畫面感的「飛翔」的語言體系,使他的作品在小說界中成為形象鮮明的一抹亮色。
阿來(作家、四川省作協主席):《驚蟄》中讓我們窺見的斑斕而豐富的人性,令人訝異地構建在刀尖的鋒刃之上。海飛為我們提供的小說文本,總是讓主人公選擇在高度壓迫、緊張、一觸即發的環境下,孤軍突起,力挽狂瀾。這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文字氛圍,如同綿密的針腳,一絲不苟地編織著另類人性,並使之成為獨樹一幟的文學樣式。
張學昕(文學評論家、《當代作家評論》副主編):海飛的小說《驚蟄》,在敘事上保持著他一貫的從容與自信。他在進入歷史和人性的時候,表現出極其堅韌的氣度,發現並找出了人性裂隙中所埋藏的深邃的可能性空間。諜戰的外衣下面釋放著信仰的維度,讓歷史感和真實性,漲溢著靈魂的渴望和命運的修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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