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馬蓉宋喆是網路暴力？我們有維護道德的權利

騰訊娛樂專稿（文/曾於里）

王寶強離婚一案，即將到了審判的時候。近日媒體接連爆出，王寶強前經紀人宋喆因涉嫌職務侵占罪被抓，馬蓉已被限制出境，她本人及其母親涉嫌私刻公章罪。有律師表示，若馬蓉夥同宋喆轉移、侵吞公司財產，或涉嫌和宋喆共同構成職務侵占罪。

雖然案件尚未最終塵埃落定，但是當宋喆被抓、馬蓉被限制出境等消息傳來，輿論可謂一片「歡呼雀躍」。相關新聞底下的熱門評論，幾乎清一色是「真解氣」「大快人心」「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不過，也有人對這樣的輿論生態表示憂慮。比如筆者的一個朋友就認為，在案件尚未審理之前，民眾的輿論狂歡其實就是對司法的一種道德綁架，雖然很解氣，但這不是法治進步的表現。也有媒體指出，「蹺蹺板上的道德審判不靠譜」，清官難斷家務事，太早站隊事後很容易被打臉。

這樣的擔憂，去年王寶強微博上宣稱離婚那會兒，不少批評家已經集中表示過一輪了。當時王寶強在微博上發布離婚聲明，明確表示妻子馬蓉與經紀人宋喆存在婚外不正當兩性關係。網民幾乎是一邊倒地支持王寶強，紛紛到馬蓉微博底下留言咒罵。不過，有幾篇爆款文章卻嚴厲批評王寶強的做法。比如一篇《吊打「姦夫淫婦」，王寶強還深深迷戀著農耕時代的價值觀》，就認為王寶強富而不貴，價值觀仍然固步自封，「還是傻根的段位，生活習慣、氣質修養、興趣愛好沒有半點提升」，吊打「姦夫淫婦」是農耕時代落後的價值觀。還有某公號接連發了《王寶強離婚聲明：一個鄉鄙野夫的野蠻復仇》《王寶強離婚門是一場法盲的狂歡》，大意是王寶強是法盲，他侵犯了馬蓉的隱私，他這是「鄉鄙野夫」的做法。

批評者紛紛用「農耕時代」「鄉鄙野夫」來指稱王寶強及其網友，他們的自我站位則是精英。因此，王寶強到底能不能公開場合說馬蓉出軌，網友到底能不能罵馬蓉，這背後說到底是涉及到兩種觀念的衝突。精英們信奉的，是所謂的法理。在我們國家，法典律條、法學理論多半是舶來之品，隨著中西文化交流的日益深入，西方的不少法律概念很受一些精英歡迎，他們尊重隱私，凡事都以法律為尺度。這當然是好的，正是這群精英推動著中國法治的進步。但過猶不及的是，這群精英人士往往對普通民眾抱有一種輕視的態度，常常會對一般人冠以「鄉鄙野夫」「農耕時代」的蔑稱而將自己貴族化，更時時把普通民眾的情緒與觀念一概斥之為落後和非理性的封建意識而不屑與之為伍。

「鄉鄙野夫」「農耕時代的價值觀」，就一點意義都沒有嗎？精英之弊就在於，他們一點都不接地氣。他們沒有看到，法理之外，還有一個情理。法律高高在上，身為社會底層的民眾老百姓，很有可能終其一生也不會與法律打上一次交道，他們不知道什麼「輿論綁架司法」，不懂「正義」「公平」「法治」等大概念，也沒有很高的權利覺悟。在他們的日常社會生活中，他們並不是按法理生活，而是按情理——一種最樸素的善惡觀生活。法律的條文有限，但樸素的善惡觀卻能夠伸向日常生活的所有細碎角落。

什麼是樸素的善惡觀？它是建構於儒家、道家、佛家等基礎上一種倫理綱常觀念，並經過千百年的生活實踐檢驗和沉澱，最終內化為底層民眾內心中自發的一種道德判斷和價值判斷。樸素的善惡觀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做人要厚道，要對婚姻生活忠誠，出軌就該遭到道德唾棄，不可欺負老實人，要為受屈者鳴冤……這樸素的善惡觀，恰恰是民間社會賴以存在的底座，是民間社會井然有序的無形規範。而很顯然，在王寶強離婚一案中，無論是對王寶強的支持，還是對馬蓉、宋喆等人的唾棄，都是出於這種樸素的善惡觀，是他們對於善或惡最基本最直觀的態度和反映。

在不少精英看來，情理是感性的、盲目的，民眾是他們啟蒙和改造的對象。可事實上，法理和情理不僅不衝突，相反，在絕大多數時候，它們是契合的，都是對公共道德及公序良俗的守護。何況「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如果法理的審判踐踏的是民眾樸素的善惡觀，損害的恰恰可能是法律的威信。法理不臣服於情理，但卻應當盡量以一種為群眾所能理解、接受和信服的方式進行。

因此，何妨尊重民眾指責馬蓉的權利？這絕非意味著我們支持或鼓吹道德審判。精英關於道德審判的批評不無道理，民意也有盲從性的特點，在某些極端情況下，民眾的確有可能變成網路暴民和烏合之眾。但我們想要強調的是，只要沒有違背法律，就請尊重民眾樸素的善惡觀。一個講道德社會，離不開一個講道德的民間社會，離不開一群有著樸素善惡觀念的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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