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過吳京,狠過《戰狼》,中國影夢原來緣起袁牧之
《戰狼2》上映48天,收穫56.29億,但其實,如果考慮通貨膨脹的因素,新中國最賣座的電影應該是1982年公映的《少林寺》。那時的萬元戶相當於現在的255萬元戶,一毛錢一張票的年代,《少林寺》居然賣到了票房破億!
但很遺憾,為中國電影鞠躬盡瘁那人卻未得見今時今日。
看電影原則上自然是看劇情,好演員演誰是誰,不跳戲;孬演員演誰都是自己,不進戲。所以,千人一面的那誰誰總是被群嘲,一人千面的袁牧之,永遠是中國演藝界最閃光的存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他的每部電影都是哈爾濱各大影院的大熱之作。巴拉斯電影院的股東因與袁牧之所在電影公司的老闆私交甚好,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搶到拷貝,而被影迷稱為「牧之分號」。
袁牧之出身於浙江寧波的富商之家,打小的遊戲是跟小夥伴玩角色模仿,《這個殺手不太冷》里瑪蒂達和里昂也玩過,有點高級。13歲時隻身赴滬,成為「辛酉劇社」里年齡最小的演員。在這個以飆演技著稱的話劇社袁牧之毫不露怯,《五奎橋》中,他飾演老地主周鄉紳一角,連社長洪深都沒認出來。
袁牧之
1930年代初袁牧之加入進步電影公司電通,並編劇和出演了《桃李劫》,大獲成功,再接再厲的《風雲兒女》,更是紅遍南北,《義勇軍進行曲》是其中的主題曲,袁牧之也成為了第一位唱國歌的人。
哈爾濱城史文物館館藏文物:
上世紀三十年代哈爾濱巴拉斯電影院
上映電影《桃李劫》海報
哈爾濱城史文物館館藏文物:
上世紀三十年代哈爾濱巴拉斯電影院
上映電影《風雲兒女》海報
兩部電影下來,袁牧之躋身上海灘最紅影星行列。少年成名,不驕不躁,沒作死的經紀團隊,也沒有精分的日常,一部一部演,一步一步走,用作品踐行「千面人」的名頭。
星途閃耀,顏值爆表,袁牧之卻選擇執起導筒。1935年,他執導了中國首部音樂喜劇《都市風光》並在其中扮演串起整部片子的拉洋片的老頭。影片將故事嵌套在西洋鏡的放映中,造成電影中套電影的雙重時空,這在當時絕對是大膽的突破。
哈爾濱城史文物館館藏文物:
上世紀三十年代哈爾濱巴拉斯電影院上映電影《都市風光》海報
更厲害的一部是1937年的《馬路天使》,這部由袁牧之、鄭君里、聶耳、魏鶴齡和趙丹這幾位窮藝術家在小酒館裡攢出來的戲,是中國電影史上的瑰寶,它將中國式現實主義發揮得淋漓盡致,將悲劇的小人物生活演藝出喜劇化的悲涼。那一年袁牧之才28歲。1982年,當《馬路天使》在義大利中國電影回顧展中放映時,各國電影同行觀此片後也都驚嘆不已。這部片子里袁牧之還慧眼識珠地發掘了電影皇后周旋。影片中周旋演唱的《四季歌》與《天涯歌女》,就是現在也時不常從KTV的某間包房裡悠悠地盪出來,略微毛糙的音質里沉著時光的痕迹,清涼淺淡,靜水流深,冷眼旁觀這一世的燈紅酒綠。
建國後,袁牧之成為文化部電影局首任局長,規劃和踐行著中國電影未來五十年發展之路,並在前三年就實現了5.6億人次觀影,發行收入七倍增長的成績。他是提齣電影企業化,喊出新中國商業電影的第一人……但很可惜,電影村之想尚未構建,就已經被扣了無數帽子,不得不稱病辭職。袁牧之曾笑談:我喜歡把行政當藝術搞。但最後終於無限感傷地說:「我不適合搞行政,我還是回去搞創作吧。」現在的中國電影正是按照袁牧之所言,開始步入商業化軌道,卻已足足晚了五十年。
巴拉斯影院不復昔日,但5000部電影拷貝仍在,袁牧之們從未自中國電影業中淡去。有人說袁牧之生不逢時,但時代卻幸得他在,他讓他所在的年代泛起光華。對比現在三十七八歲的演員還在偶像劇里瑪麗蘇傻白甜,我們不得不承認,才華這種東西果然是強求不來的。小酒館裡鬍子拉碴的年輕人在談論藝術、人生和愛情,倏忽之間,恍若從前,只不過有人碰杯,人生激起浪花,有人碰杯,夢想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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