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我去朝鮮出了趟差，可能和元帥的車隊擦肩而過

【寫在前面】

8月中國開出了最嚴格的對朝制裁罰單，不僅僅是大宗原材料，連邊貿最主要的水產品貿易都受到重挫。實際上，邊貿商人曾告訴我，制裁的加劇從今年2月就開始了。與前些年的中朝貿易往來相比，這是非常大的變化。

要知道，從2009年金正日後期以來，中朝貿易大躍進，既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促進了朝鮮的「開放」，也導致了朝鮮對華貿易依存度升高。正是那段時期的開放，讓朝鮮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也影響了部分朝鮮人的觀念。現在邊貿受挫，朝鮮社會會受到發生什麼立竿見影的影響嗎？中朝邊貿還有空間嗎？那些先富起來的朝鮮人如何看待中國？

SUN君是一位常年研究朝鮮的愛好者。8月，他去朝鮮商務考察，翔實記錄了觀察到的細節，包括朝鮮對華貿易人員的特點、朝鮮社會的一些細微變化等等。這樣既有細節又有專業解讀的朝鮮觀察並不多見。尤其在當下的時局下，這些觀察更有特殊的價值。或許，在未來一段時間，當我們回過頭重讀這份觀察的時候，還會有新的感受。

今年8月，我與一位在朝鮮投資多年的中國商人同行，開啟了為期8天的兼顧考察和旅行的朝鮮之行，距離上一次朝鮮旅行已經過去了2年多。

我們乘坐火車去平壤。火車經過鴨綠江後，我看到車窗外的景色依舊，兩旁無論是三四層的樓房還是平房與兩年前相比沒有什麼變化，孩子們在河邊嬉鬧，婦女在田中勞作，這與媒體所宣傳的「朝鮮半島八月危機論」好像是兩個世界，得知我將要去朝鮮旅行的家人、朋友，無不對於我這次旅行提出了擔憂，最常見的一句就是：「現在局勢這麼緊張，去那兒幹什麼？」我心想：「對於朝鮮，我雖然算不上是身經百戰，但見的多了，你們啊，naive！」所以凡是聽到有人說局勢緊張，我只是回答道：「朝鮮的局勢什麼時候不緊張呢？」

朝鮮服務員唱中國流行搖滾樂

出火車站後，我們上了一輛老款的日本豐田吉普車，上車前我特意看了一眼車牌，是黑底白字的軍用車車牌，這讓我興奮不已，說明這家會社的背景不會太一般。

車行駛在平壤的大街上，首先讓我感覺到變化的是平壤的交通信號燈，15年到平壤的時候，交通信號燈僅限於倉田大街附近的幾個路口，現在幾乎每個路口都安裝了信號燈，這個細節我個人認為，平壤的電力供應應該有了較大改善。另外，平壤市內的城市整體色彩比2015年更加豐富、鮮艷，建築外牆塗料的質量也有了明顯提升且老樓改造更加註重與玻璃幕牆的搭配，現在的平壤確實有了現代化城市的味道。

朝鮮朋友說，朝鮮政府現在也鼓勵富人投資房地產，這種房產竣工後允許個人買賣，富人從中獲得利潤。平壤15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現在價值3到4萬美金，合人民幣就是1300到1700人民幣每平方米，這種價格對於我們國人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福利。

第一晚我們下榻的是普通江酒店，在去往酒店的路上，車裡放著90、00年代的西方國家流行的輕音樂，這與我想像中的車內播放慷慨激昂的播音不同，甚至讓我產生出了身處國內的錯覺。

普通江酒店 （來源：作者攝）

我們在一家叫「我故鄉」的餐館吃晚餐。我們所在的包間只有一位服務員，她的著裝與她的身份並不搭配，穿著的類似是私服，並不是十分正式，她的中文水平很好，在就餐過程中，朝方人員要求觀看節目，服務員回答只是她本人進行表演，房間內有鋼琴，服務員邊彈邊唱，為我們演唱了美國的經典老歌，還有一首中國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嗎》，這位服務員的唱功驚呆了我們二人，以至於演唱結束後，我用朝鮮語問道：「難道你不是牡丹峰樂團的成員嗎？」這個服務員的唱法類似於中國的流行偏搖滾，如果要是在金正日時代，應該是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

關於這家餐廳的名稱「我故鄉」，其實有很大的信息量。乍一聽，這名字有些土裡土氣，但是著名的「727香煙」就是出自這家公司的煙廠，此外這家公司近年來還推出「我故鄉酒」「我故鄉燒酒」，體用用品，麵食等副食品，電視機等電子產品，濕巾衛生紙，雨傘、打火機等生活用品等等，由此可見，這家公司的經營規模之龐大大，涉足的領域之廣令人驚嘆。吃完晚餐，我看到停在大廳門口的一輛藍色牌照的727進口奧迪Q5車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或許預示著這家公司的背景實力不同尋常。

「我故鄉酒」廣告 （來源：作者攝）

第二天，我們住進了朝鮮的特級酒店——高麗酒店。據國內做對朝貿易的商人透露，高麗酒店的部分樓層是用於接待國內外貴賓，並不對外開放，去往這些樓層有專門使用的特殊電梯。

高麗酒店（來源：作者攝）

制裁對朝鮮會社有影響

中午在高麗酒店一樓餐廳品嘗了經朝方接待人員特別推薦的冷麵，下午兩個行程，一是到會社的儲煤場，二是參觀科學技術殿堂。儲煤場在平壤以外，所以這個行程需要進出平壤。這家會社的儲煤場面積並不是很大，但裡面卻堆滿了煤礦和鉬礦。十幾輛紅色豪沃卡車閑置在一邊，由於這家會社專做煤炭等礦產貿易，受到最近的制裁影響，會社的大量煤炭等礦產堆積，導致會社的運營陷入了危機。這家會社目前正在推進新辦公樓項目，一棟三到四層的建築，包含地下一層停車場，地上建築的：餐廳、健身中心、辦公區。此項目目前資金缺口數十萬美金。他們本想利用閑置的煤炭換取資金，但最近聯合國的嚴厲制裁令此計劃瞬間泡湯。會社的負責幹部都在為賺取外匯而絞盡腦汁。

高麗酒店後身的擴張改造項目 （來源：作者攝）

接待我們的另一家會社，經營的都是與民生相關的中高級消費品，且這些消費品在平壤也是幾乎被壟斷的，所以據我推測，這家會社的背景也絕非一般。這家會社與之前的第一家會社相比經營狀況明顯要好得多，因為兩家會社所經營的內容和方式完全不同，也就意味著其受國際制裁影響的大小也各不相同，但即使是掙百姓的錢，據會社幹部講，受國際制裁影響，朝鮮的整體經濟形勢不樂觀，百姓的收入也有所減少，所以會社的經營狀況多少還是受到了影響。

以金正恩生日命名的「727」特權車

在金剛山觀光地區，我們乘坐的車被貼上了數字標號，其意義就是在觀光地區的通行證，在此區域內，大部分在道路旁執勤或是行走中的人民軍士兵都會向我們敬禮，這也讓我們在金剛山享受了一下懸掛727車牌的特權車輛才能享受到的禮遇吧。在我們住處後面的山坡上，有一個人民軍執勤的崗亭，那裡有軍人24小時監視著我們，有趣的是偶爾我們也能聽到人民軍戰士的歌聲和相互嬉鬧的聲音。

來源：作者攝

到達海金剛景區之前，有一個崗哨，在那裡需要全體朝鮮人下車攜帶自己的身份證件排隊通過，司機則駕車帶著我們免檢通過。在海金剛景區，可以收到來自韓國的手機信號，這裡的景色著實讓人流連忘返，朝方人員為了今天的行程特意從當地請了一位女性導遊為我們講解，在剛剛到達景區時，她提醒道不要向一個方向拍攝照片，那裡有軍事設施。

海金剛 （來源：作者攝）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發現有一個小型衛生間，於是我謊稱肚子痛去了那裡，但那位之前介紹過的神通廣大的科長跟著我走了過來，而衛生間並沒有窗戶，只是類似於中國農村的旱廁，所以我只好象徵性的待了一會。

當我向那個被禁止攝像的方向一看，一排綠色的海岸炮隱藏在網狀的偽裝網下，我甚至可以看到在海岸炮周圍的人民軍士兵在走動，他們把朝向海岸這一側的山體挖空，形成一個個洞口，有的洞口關著門，有的洞口敞開著，洞口前部署著一門門海岸炮，提醒著來此觀光的遊人，這裡是軍事前沿、前線地帶，這些軍事設施與海金剛絕佳的天然美景真的是相輔相成，構成了具有濃郁朝鮮特色的「天然」美景。

晚餐前還有一段時間，我們一行人紛紛來到停車場旁的休閑區稍作休息，忽然遠處開來兩台車，第一台是中東版的新款蘭德酷路澤，後面跟隨一輛豐田考斯特中巴，當開頭的吉普車漸漸開進我們的視野時，大家的眼睛都目不轉睛地關注著那輛車上人的一舉一動，因為，那是輛懸掛「727」黑色車牌的特權車輛。

「727車牌」據我本人了解，是屬於朝鮮勞動黨中央幹部使用的所謂「特權車輛」，早期特權車輛的車牌是以「2·16」開頭，因為2月16日是金正日誕辰日。金正恩執政後，車牌改為「7·27」。7月27日朝鮮官方成為「祖國解放戰爭勝利紀念日」。車牌由六位數字組成，其樣式為：「7·27XXX」。「特權車輛」並不都是豪車，也有普通的大眾帕薩特、比亞迪一類的普通車輛。727車牌共分為兩種，一種是藍牌，另一種是黑牌，藍牌是屬於勞動黨中央機關各單位的機關用車；黑牌目前具體懸掛的單位未知，但應該是與中央的軍事及保衛機構有關。

來源：作者攝

從這輛車上下來的人，他的穿著打扮與普通朝鮮人完全不同，上身衣著橙白色休閑襯衫，下半身穿著休閑長褲和運動鞋，如果不是襯衫上佩戴著朝鮮領袖像章，只會讓人一位他是位普通的韓國大叔。當時我們的住所停電，大家談論的主要話題都是何時來電。剛巧，這輛特權車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入了我們的話題，我將話鋒一轉：「這727都來了，工作人員這回該有壓力了，一會兒肯定來電！」

但是讓我感覺疑惑的是，後面這輛中巴車下來的居然都是中國人，提著大包小包準備辦理入住，我心想，這727什麼時候也當上導遊了？讓勞動黨中央的幹部做導遊的客人一定來頭不小，於是經過我們的打聽，這些中國人和我們一樣，此行的目的也是考察兼旅遊，而這727特權車是屬於一家「KKG」公司的，全稱為「金剛經濟開發公司」，平壤街頭部分計程車上面噴塗的就是這家公司的名稱「KKG」，之前這家公司和韓國有著密切合作，生意做得也很大，但是隨著南北關係惡化，這家公司的生意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第五天一早，我們返回平壤，午餐在元山，吃完飯我們在餐廳前看到兩輛黑色牌照的「727」吉普車和一輛黑色部隊的中巴車兩兩間隔地從面前經過。我們的車油箱見底，我們在出元山市前找了三家加油站加油，全部無功而返，從第三家加油站離開時，朝方人員用電話聯繫了第一家加油站，通過關係才給車加上了一半的油。在回程路上，我陸續看到數不清的藍牌和黑牌727特權車從平壤方向趕往元山，果不其然，在我們後來回到平壤的第二天，新聞上播放金正恩在元山海岸指導朝鮮人民軍特殊作戰部隊假想敵作戰演習。

返程途中（來源：作者攝）

此外，我發現平壤市內的加油站在當時都是無法正常營業的狀態，據一位中國商人講，他當時跑遍許多家加油站，店員均表示無法加油，目前加油站僅向少數特權車輛（727）出售燃油。最後這位商人還是通過朝方人員聯繫，從居民區的百姓家裡買到了散裝的燃油，聽他講，這些燃油都是百姓早期囤積的，就類似於商人的投機倒把行為。若不是熟人介紹，這些百姓也不會冒險將手中的石油出售給陌生人。

朝鮮女商人：「我再也不回去了」

回到平壤後，我們直接入住了萬景台區體育村的青年賓館。在青年賓館有特別多在朝鮮經商的中國人，一位中國商人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一次他乘火車回國遇到一位朝鮮女商人，這位女商人之前是朝鮮會社在中國的總代表，打扮得也是全身上下奢飾品、貴金屬，完全貴婦范兒，在過鴨綠江大橋進入中國境內之前，這位朝鮮女商人從未和中國商人說過一句話，當火車接受完朝鮮新義州海關放行之後，開始進入中國境內時，這位女商人終於開口，說道：「以後我再也不回去了，我這次回國就是變賣國內的家產，帶上孩子來中國，之前我和丈夫出差，他就留在中國了。朝鮮，我永遠不會再回去。」

青年賓館（來源：作者攝）

回到平壤因為是「先軍節」，直到平壤時間十一點多，還可以從房間清晰地聽到凱旋公園嗨皮的朝鮮青年們的尖叫、吶喊聲。在平壤居住的幾天從來沒有遇到突然停電的狀況，與15年初到平壤用餐時遭遇過的突然斷電情況相比，現在平壤的電力供應情況應該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好轉。

來源：作者攝

第二天，朝方人員帶領我們來到了光復地區商業中心，我本想簡單參觀一下，感受一下平壤市民的日常生活，但是會社的一位女科長一再帶領我加入了超市的採購大軍，這也是我第一次能夠這麼近距離的和朝鮮百姓共同購物。

購物的過程中，一直是這位女科長熱情的採購著，沒過多久，購物車中的商品就滿得不能再滿了。結賬的時候，我被收款機上的數字驚呆了，這些商品總共價格為100多萬朝幣，合人民幣1000多元，女科長尋問服務員能否使用美元，服務員表示不可以，隨後女科長吩咐我在此等候她去兌換朝幣。期間我看到疑似兩對朝鮮高中生情侶，兩個男生在欄杆外等待著他們的女友進行商品結算，其中一位男生身著粉色襯衫，髮型神似現在韓國青年中流行的長髮，有點像韓劇「繼承者們」中李敏鎬的髮型。

隨後，女科長拿著100萬朝幣趕了回來，她將包里的朝幣一捆一捆地放在結算台，服務員嫻熟的用手數著這些巨額朝幣。

購物之後，我午餐之後，下午我被單獨安排到大同江上的綾羅島綾羅海豚館欣賞海豚表演，接著到統一市場參觀，最後去一家紀念品商店採購。

在平壤的行程中，計程車十分常見，且我所看到的計程車幾乎沒有空車運行的，說明平壤市內計程車經營狀況良好。而且無論是我坐火車路過平安北道首府新義州還是江原道首府元山，都看到了大量計程車的身影，在之前去往金剛山的路上，我們的車還被多輛未上牌照，而且車窗上還粘貼著中國國內臨時牌照的全新計程車車隊所超越。

平壤計程車副駕駛座位前的駕駛員資料（來源：作者攝）

平壤海豚館的表演讓我感觸頗深。由於我是外國人，朝方陪同人員與海豚館工作人員在一番溝通後，由海豚館工作人員帶領直接來到了觀眾區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坐下，享受了一把VIP的待遇。沒過多久，演出開始。最先是將近6、7分鐘的愛國主義教育，介紹海豚館是在兩位偉大的大元帥的關懷下和敬愛的金正恩多次細心指導下建設成的，朝鮮人民一心團結在黨的領導下辛福生活等等的內容。之後，正式演出才算開始。

平壤海豚館（來源：作者攝）

看著水中的海豚、海獅精準完成著各種馴養員指定的動作，一個接一個精彩的節目過後，我望著身後的朝鮮百姓，又看著水中的動物們，心理突然產生一種無法言狀的情感，這些動物與朝鮮百姓們在我看來好像存在某種特殊的關聯。

當我聯想到國內層出不窮的馴養員虐待動物的事件，我想，朝鮮的百姓們總要比這些動物生活的幸福吧，不對，這些動物是給人看的，是用來表演的...一想到這些，我無法應和著百姓們對於這些動物精彩的表演所發出的喝彩與鼓勵，相反我卻只能獃獃的望著這些動物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想儘快結束這個行程，趕往下一個地點：統一市場。

平壤海豚館（來源：作者攝）

統一市場採購

靠近統一市場附近，我看到許多各種膚色的外國人到此採購，市場門口的停車場被人和車擠得水泄不通，一時間讓我聯想到中國的菜市場。統一市場是一家同時對朝鮮普通百姓和在朝生活的外國人同時開放的市場，市場門口的幾個車位明顯標識出供外國人車輛使用，我也確實在停車場看到有很多外國機構的車輛。

市場內部禁止拍攝，所售賣商品的種類十分繁雜，中國農貿市場中有的這裡應有盡有。市場中負責攤位的大都是大媽、大姨級別的人物，她們會熱情的推銷自己的產品。朝方陪同人員詢問我需要購買什麼商品，我說我只是想隨便看看，結果本來是參觀的行程，變成了我為陪同人員購買商品的參謀了。

一位男科長看上了一個象牙煙斗，把弄半天諮詢我的意見，煙斗價值50到70美金不等，我說買的話還是慎重為好，到最後還是沒買。象牙煙斗在一個市場出售，感覺有點怪怪的。還有一位女科長逛著逛著就不知道人去哪了，就剩下我和這位男科長走走停停，兩個男人逛起了市場，他選了一個日本產的除臭劑，略帶香氣，準備放在會社的辦公室。

後來路過一個賣口香糖和飲料的攤位，購買口香糖，服務員先是拿出一個中國產炫邁口香糖，科長看了看搖了搖頭又遞給了服務員，接著服務員又拿出了一個東南亞產口香糖，這回科長欣然接受。據我個人觀察到的情況，稍有地位和身份的朝鮮人都在對中國商品進行著某種抵制，隨著進入朝鮮境內商品種類數量的擴大，人們的消費水準也在不斷提高。

實際上，在平壤的各大酒店、光復地區商業中心等對外商業機構很難看到中國產的飲品，大多都是東南亞的各種果汁、碳酸飲料和罐頭等等。而在朝鮮平民常去的場所，比如統一市場，則充斥著各種中國產的日常用品、服裝、皮鞋。朝鮮街頭也有大量的中國產汽車。這算不算體現了朝鮮對華的「微妙」態度呢？

來源：作者攝

旅途中我還遇到獨自一人來朝鮮旅遊的美國人。當時我得到的消息是美國政府發出通告，要求在朝美國人2017年9月1日前離開朝鮮，見到他的日子是8月27號，這位仁兄沒準是最後一位來朝鮮旅行的美國人。

世 界 說 SUN

發自 朝鮮 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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