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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在什麼情況下可以刑訊逼供?

不知道知乎有沒有警齡比我更長的,竟然沒人邀請我。
現在知乎的警察同行如果是五年內加入警隊的,別說自己刑訊逼供,我估計連見都沒見過。我以前在所務會上經常說,案子破不了大不了是業務能力差,小偷也不是偷你民警家的,萬一打出點事來,什麼後果都是你自己扛。
我剛從警的時候,幾乎沒不打嫌疑人的刑偵民警,說句政治不正確的話,刑訊逼供的,絕大多數都是責任心強的民警。
當年打的最多的,是流竄作案的盜竊嫌疑人,一個是想榨其他案子,一個是哪個地方的公安下手狠,其他流竄的不敢來。打個比方,前些年,雲貴地區的毒鬼隨身都放著刀片,抓住了就吞進去,因為他們都是玩海洛因,抓到了就強戒。後來我們這裡只要吞刀片的,馬上送醫院開刀,懶得和他們搞什麼吃韭菜的把戲,連著開了幾個,後來吞刀片的一個都沒有了。
本來想多寫一些當年的事,才發現太晚了,估計這個話題感興趣的人也不多。
白天太忙沒空刷知乎,打開一看嚇一跳。好吧,大家這麼熱情,我先更新一段。
我二十五年前剛從警的時候,我們局一百多民警里名氣最大的不是局長也不是所長大隊長。是兩個基層民警,很巧都姓錢,社會上叫他們「大老錢小老錢」。他們的名氣是那些混混們在外面宣揚起來的,無他,就是因為他們兩個是打人最厲害的。
大老錢當時三十齣頭,大個子,是我見過的面相最凶的,大臉盤三角小眼,滿臉橫肉,平時幾乎看不到笑,兩眼一瞪我們這些年輕民警都怵,不要說那些違法犯罪人員了,要是有識貨的導演把他叫去演殺人狂都不用化妝,本色演出就行,民警里嘴損的給他取個外號「山本五十六」。
大老錢審流竄案犯喜歡用手搖電話,流竄犯是最難審的,因為警方證據最少,當時沒現在的電腦聯網,連打電話都不方便,幾乎就是完全靠案犯交待。手搖電話怎麼用的我就不詳細說了,就是利用電話的電流,很難熬但是不會造成表面傷痕。~有部電影《颶風營救》,裡面的父親審訊綁架女兒的人,用電燈線,就是差不多的原理。
手搖電話大家都會用,可是大老錢用這個用的最好,因為這玩意其實是有危險性的,就是心臟不好的容易出事。一般沒經驗的要不掌握不好尺度,沒能撬開嫌疑人的嘴,或者搞重了就會出事。大老錢從來不會,嫌疑人也騙不了他,裝死都不管用,後來我知道他老婆是個醫生,才有點知道為什麼他的判斷準確了,原來是家傳。
當時大老錢的名氣大到什麼程度,他調了一個派出所,那個派出所的案件就下降了,不要說混混,連流竄犯都不敢跑他管區偷,這個是好幾個流竄犯說的,他們有自己的圈子,圈子裡都知道落到大老錢手上沒個好。
後來大老錢調到了刑大,也破了幾個大案子,再後來刑訊逼供開始管的嚴了,又把他調到預審,他就憑著那種殺人狂的氣質,在預審也是審訊高手,但是一直提不起來,到現在五十多了還是普通民警,因為那種「刑訊逼供是為了自己陞官」就是屁話,領導其實很擔心這種人,畢竟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領導的擔心是:這種人提起來出事就是領導識人不明。
幾年前大老錢叫我幫他一個親戚在轄區賓館找個清潔工作,是個農村婦女。她告訴我,其實他們不是親戚,是十五年前她丈夫死了,家庭困難女兒綴學,慈善機構搞結對子,大老錢在慈善機構牽線下一直資助她女兒讀書到讀大學,她平時的工作都是大老錢幫她找,她女兒讀大學,大老錢還一次性給了五千紅包。
小老錢是我師傅,我從農村所調到城區所他是副所長,當時四十多歲,小個子,平時不苟言笑。他是七十年代從警的,聽他說剛從警的時候就一套衣服,那種藍色呢子上衣,夏天冬天都是這件。
我師傅個子小,膽子可不小,我們那裡八十年代名氣最大的混子,號稱有鐵布衫刀槍不入,八三年嚴打,這傢伙對外說要抓他公安準備犧牲幾個。我師傅衝進他家抓的,在大衣櫃里發抖呢,被我師傅一手槍柄打的滿頭血,拖死狗一樣拖出來的。這傢伙從大西北回來後在街上碰到我師傅,都是兩隻手敬煙,我師傅正眼都不看他,他照樣恭恭敬敬。
我剛調到這個派出所,我一個初中同學聽說了來看我,他初中就綴學混社會了,也有點名氣。畢竟是同學,我就和他瞎聊,突然這傢伙招呼不打跑掉了。我正奇怪,我師傅進來了說「瓜皮(我同學)找你幹嘛」,我說是我同學你怎麼認識。我師傅說:從小揍大的。
後來瓜皮告訴我,我師傅第一次揍他,就打斷了兩根皮帶,之後只要犯事進了派出所就是一頓揍,有次他欺負一個學生,讓那個學生把褲子脫了光屁股唱國歌,被我師傅抓到派出所,讓他自己扇自己耳光五百下,把臉都抽腫了。我取笑他這麼老實,幹嘛這麼用力。他說:要是不用力就是你師傅自己動手了,他那耳光,一巴掌能把我從屋子這頭抽到那頭去。
幾天後我就見識了我師傅的耳光,兩個扒手,當場抓獲了,身上沒贓物的死活不認,我師傅問他是否認識另一個,他說絕對不認識,我師傅說對方說認識你怎麼辦,那傢伙說隨便你怎麼辦,我師傅說那個人如果說和你一起偷過的話,他說有一次我就給你一耳光,那傢伙嘴硬說可以。結果同夥進來方面對質,說一起偷了三次,我師傅叫人把同夥帶走,然後轉身就給了這傢伙一記耳光,真的從房間這頭扇到那頭,連續三個,那傢伙臉就抽腫了。我師傅說:好了,我們講好的已經兌現了,我要正式開始問你有沒有偷過了。那傢伙馬上就交待了。
別以為抽耳光很簡單,派出所經常碰到的一種輕傷案件就是抽耳光造成的:耳膜穿孔。一不注意,一個並不重的耳光都會打成耳膜穿孔,何況是那麼大力的耳光。我問師傅,怎麼打的這麼准打不到耳朵上,他說了一句話:會打的打一輩子,不會打的打一下子。
當時全國發生了好幾起刑訊逼供致死案子,也是之後大整頓的原因,我們這裡就有一起,一個肝腹水的嫌疑人抓進來,一個民警真的就打了兩下,結果打死了,而這個民警是內勤,平時幾乎不審查的。
有次抓到一個拐賣兒童的,死活不說還做過幾次,我師傅帶我一起審查,電警棍手搖電話水刑都上了,還是拿不下。我師傅想了個主意,當天晚上三點多,我們幾個穿上警服戴上帽子,一聲不響把那傢伙反拷上,從所里拖到郊區一個小山頭上,讓那傢伙跪下。然後我走到他的面前,拿出一張文書,借著車燈大聲對那傢伙宣布「某某販賣兒童,證據確鑿,無需審判,我代表人民宣布你的死刑立即執行!」(我師傅說我普通話比他好讓我讀,我就按電影里審判漢奸的台詞瞎編了幾句)。然後我師傅拿出他的手槍,上膛,然後那傢伙就屎尿齊流當場暈過去了。拿冷水潑醒了,我還沒說話,那傢伙就說別殺我,我什麼都說。
後來交待了另外三個被拐賣兒童的情況,最後兩個被解救了。
其實這樣搞我多年後想想都後怕,萬一那傢伙有心臟病被嚇死了,我和師傅就進去吃牢飯了。
我師傅其實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很怕老婆,我經常看到他被老婆訓話,我經常沒大沒小和他開玩笑也不生氣。可是他對那些混混下手超狠的,他經常說,這些混混,你不整的他像條狗,他就把你當條狗。有次抓了個所謂的拳師,手下幾十個徒弟,是賣水產的,欺行霸市不讓其他人賣青蟹。被我師傅抓回來,他是知道小老錢威名的,本來也是認識的,馬上就求饒了。我師傅說,我到你攤位上白拿過一毛錢的海鮮沒(其實只要他去拿真是隨便拿的),那傢伙說沒有。我師傅說,你是賣海鮮的,我來白拿是不給你活路,我是幹警察的,你在我管區欺負人是不給我活路,你自己說該不該打。那傢伙說了句:能不能別打臉,出去不好看。
後來打斷了一根皮帶。
我跟著師傅幾年,找他說情的從來沒有說請他別處理或者處理輕點的,都是說:給我個面子,能不能打輕點。
連別打都沒人說。
有次和師傅便衣辦案,去一家迪吧,當時迪吧還是新鮮事物,門口一幫雕龍紋鳳的混混,叼著煙喝著啤酒大聲吹牛,一個個牛的不得了,進迪吧的人都要從他們邊上側身擠進去。我和師傅走到門口,那幫混混看到這個半老頭,就好像被電擊了一樣,突然呆了幾秒然後一鬨而散,其中幾個不認識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走了,就好像老虎進了羊群一樣。
_____________就當成分割線吧_______________
9月14日更新
評論區里有贊的有罵的,其實我還沒說我自己對刑訊逼供的態度呢。
刑訊逼供當然是錯的,雖然我說了刑訊逼供的絕大多數是責任心強的民警。但是,責任心再強的民警也不是神仙,總會出錯,也許出錯的只佔到很小的比例,但是對這個被搞錯的人來說就是全部。
我上文說的兩個前輩,在他們職業生涯里沒打錯人嗎~當然有,還不止一個,甚至不是那種有嫌疑只是最後證據不足放掉的,還有真正抓錯人的。~不然憑兩個人的實績和幹勁怎麼會一個民警到頭,一個只混到副所長。
我寫他們不是給刑訊逼供洗地,是想說他們不是變態狂,不是因為喜歡虐待人才去刑訊逼供的。實際上好的偵查員都有點偏執,在審查嫌疑人時,就是鬥智斗勇,如果自己都懷疑自己的判斷,可能還被嫌疑人給說服了。他們都是真心想破案,真心想讓違法犯罪人員受到懲罰。
以前的流竄犯落到刑偵民警手上,民警是想把他所有做過的案子全挖出來,不管是不是自己管區的。現在的流竄犯,能把他當場被抓的案子交待出來,已經是審查民警的水平了。
至於那些混混。我打個比方,如果你是混混,面對的是滿口文明用語,你口渴了馬上給你杯水,你知道你不說他也不會碰你一根汗毛,說了也不可能減輕處罰,你會老實交待嗎,這樣的警察你會害怕嗎。當黑社會都不害怕警察的時候,倒霉的肯定不是警察,至少那些混混雖然不害怕警察但也不會主動去招惹警察。
我師傅經常說,這些混混,如果沒有讓他們害怕的人,那還不翻天啊,一個喜怒無常的人是誰都害怕的,就算我們不是這種人,也要讓混混以為我們是這種人,要讓他認為你是那種自己不穿這身衣服都要先整死他的脾氣,他就會害怕你了。
我其實只是寫點以前的故事,這也是中國警察二十年前的真實情況,不管是看的慣看不慣的,我們都已經回不去了。
故事一,有個朋友在評論里問我的打人水平怎麼樣。其實我們搞審查,一般都是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我和師傅一起審查,粗活當然應該我干,結果第一次主審,我學著師傅,用腳踩半躺著的嫌疑人的大腿中部。不知道看官們小時候有沒有這個經歷,我小時候男孩子互相玩鬧,在大腿中部那根大筋上打一拳,又酸又漲又疼,我們叫打「青黴素」。這種又傷不了人又很難受的方法很管用。結果師傅看我踩了幾下後,就把我拖邊上說:知道啥叫活學活用不,你這180多斤這樣搞,是想踩出個粉碎性骨折啊。
所以,我打人的水平不咋樣,我的特長是嘴皮子,可能這是領導後來把我調去搞治安的原因。
故事二,大概五六年前,我師傅來找我,兒子結婚搞裝潢,我轄區有個建材市場,他看上一家名氣很大的板材,叫我陪他去講價。師傅的事當然不用說,我以前也去買過,老闆很客氣,打了八折。那天我和師傅到了店裡找到老闆,結果老闆看到我師傅後眼睛一亮,說:你還認識我不,我是某某啊,當年被你抓進去過幾次,真是被你打慘了。
我師傅當年打過的小混混多了去了,這種不是名氣很大的混混怎麼可能記得,再說都過去二十年了。老闆還是很熱情,知道是給我師傅買板材,馬上表態:既然是錢師傅買,進價拿去,再去掉年底返利和稅,六折。
我這個轄區派出所所長還沒一個退休好幾年的老頭子面子大。不知道這算不算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變種。
故事三,九十年代末,公安搞了個三項教育,就是新時代的文革,民警每天寫交待材料,寫對別人的揭發材料,投票選出集中教育整頓的人選。第一次集中討論,我師傅先讀寫的材料里說他幾年前打過嫌疑人一個耳光,大家聽到他交待就這麼一次,都暗地裡偷笑,因為小老錢打人狠是全市出名的。然後大家分別讀自己的材料,因為要求很嚴,大家都列舉了從警以來每一場打人的經過。我坐在師傅邊上,聽到他輕輕的說了一句:照這種寫法,我還不整出個長篇小說來啊。
故事四,九十年代中期,全國開始整頓刑訊逼供,我們派出所調來新指導員(當年還不叫教導員),是一直在辦公室工作的,書生氣很重,也很守規矩。我師傅打人出名的,所以就是重點關注人員,經常扯著他說不能刑訊逼供。有一次抓來一個開美容店容留賣淫的男人,我師傅審查的,囂張的不得了。當時的風氣是越囂張越要整到你服。當時剛開始整頓,還沒後來的顧忌,我師傅當然就動手了,那傢伙挨了幾下更囂張了,破口大罵,我師傅剛要加重手,就聽到指導員叫他出去。
指導員很嚴肅的對他說:天天找你談心,你怎麼還這個樣子,打人是無能的表現,你靠打人逼出口供算什麼本事。
我師傅當時氣頭上,就說那你自己去審,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指導員就進去了,我師傅在辦公室外面等了五分鐘,看到指導員慢騰騰的走出來,說:老錢,你進去吧。
我師傅心想:真的這麼快就拿下了?看不出來指導員還真是個有料的。
指導員說話大喘氣,下半句才說出來:帶個拖把進去。
我師傅進去一看,那傢伙躺在地上,頭上被打了一個大口子,血留了一地,是指導員用煙灰缸砸的。
我師傅馬上問指導員:你不是老是教育我別打人嗎,你這可比我還狠啊。
指導員說:這個男老鴇,不老實交待,還敢罵我,還帶到我媽,我要不打他,真當我們公安是吃乾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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