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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以董超、薛霸為例:為什麼小吏很難避免作惡?

再以董超、薛霸為例:為什麼小吏很難避免作惡?

中國歷史上類似《水滸傳》中董超、薛霸那樣的惡吏很多。難道那些作惡的小吏天生就是個大壞人?那種壞是娘胎裡帶出來的?

顯然不是,他們都是尋常人的孩子,多數人也曾有過純潔的少年時光和蔥綠的理想,這世上天生是壞蛋的人畢竟很少。但一旦做了公門的小吏,在一個權力從上向下授予的集權體制下,小吏被驅使、被激勵作惡,從商鞅開始,是一種制度設計。

我曾在拙作《閑看水滸》中一章《董超、薛霸的象徵意義:朝廷送人上梁山》,分析了董超、薛霸兩個惡吏在王朝政治中所起的作用。一生頗具傳奇色彩的詩人聶紺弩曾作詩曰:


解罷林沖又解盧,天下英雄盡歸吾。

誰家旅店無開水,何處山林不野豬?

魯達慈悲齊倖免,燕青義憤乃駢誅。

佶京俅貫江山裡,超霸二公可少乎!

聶公很辛辣明白地指出,在那樣的體制下,董超、薛霸這樣的惡吏是維持權力的「剛需」,皇帝和權臣的江山社稷必須依仗惡吏來維護。《水滸傳》中寫道:


原來這董超、薛霸自從開封府做公人,押送林衝去滄州,路上害不得林沖,回來被高太尉尋事刺配北京。梁中書因見他兩個能幹,就留在留守司勾當。

這兩位惡吏沒有完成高太尉交辦結果林沖性命的重大「政治任務」,被處罰刺配到和遼國接壤的大名府,大名府的最高長官梁中書又重用了他,後來兩人去押解盧俊義。

你瞅瞅,做惡吏是一門技術活,只要專業水平高,到哪裡都有飯吃。

尋常人家的孩子是怎樣一步步變成不憚於做傷天害理之事的惡吏?其實就是權力導向的作用,有一種讓人爭相作惡、比作惡的技巧和狠毒的「激勵機制」。在權力的庇佑下,小吏作惡是風險小而收益大。有魯智深這樣仗義而武藝高強的朋友護送的囚犯畢竟很少,兩惡吏在野豬林中弄死所押囚犯的風險很小,指示他做這事的人會很輕車熟路為他們準備開脫的套路:法醫驗屍顯示囚犯是心臟病發作而死。所以他們的風險很小,而受益呢?除了陸虞候轉送高衙內的銀子,還得到了當朝太尉的欣賞。可不作惡卻不但沒有收益而且風險大,重則被流放,輕則砸飯碗,至少是得不到重用。

再以董超、薛霸為例:為什麼小吏很難避免作惡?

世上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很少,多數人是隨波逐流,其行為的選擇要進行利弊算計。所以在鼓勵作惡的體制下,原本純良的小吏不變壞是很難很難的。

當陸謙受高太尉之託,送十兩金子給董、薛二人。應該是入行不久的董超對陸謙說道:


卻怕使不得,開封府公文,只教解活得去,卻不曾叫結果了他。亦且本人年紀又不高大,如何作得這緣故?倘有些兜搭。恐不方便。」這位「新警察」還有心理衝突。

可薛霸比他更諳官場規則。他對董超說:


老董,你聽我說。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莫說使這官人又送金子與俺。你不要多說,與你分了罷,落得做人情,日後也有照顧俺處。前頭有的是大松林,猛惡去處,不揀怎的,與他結果了罷。

到了多年後,二人押送盧俊義時,經過官場沉浮與歷煉,董超變得和薛霸一樣成熟了,在他心中,惡戰勝了善。董超罵盧俊義:


你這財主們,閑常一毛不拔。今日天開眼,報應得快。

明朝天啟年間,幾位東林黨人慘死在閹黨控制的「詔獄」里,其中包括黃宗羲的父親黃尊素。當時有位化名「燕客」的人寫下記錄這場慘劇:


(七月二十四日)是夜,三君子(指左光斗、楊漣、魏大中)果俱死於鎖頭葉文仲之手。葉文仲為獄卒之冠,至狠至毒,此則顏紫(作者註:有的書記載為顏咨),又次郭二,劉則真實人也。

多數獄卒爭先恐後作惡以邀功,只有「真實人」劉某不但沒參加害人而且事前託人告訴燕客:「堂上已勒顧爺(顧大章)死期矣!期甚迫,奈何!」後在燕客的運作下,花了很多銀子,也因為閹黨顧忌輿論,不敢讓所有被抓的東林黨人全部不明不白死在監獄。顧大章是唯一經過刑部過堂審訊的囚犯,儘管也被處死,但顧在庭上把在黑獄中的遭遇公佈於世。

再以董超、薛霸為例:為什麼小吏很難避免作惡?

大儒黃宗羲

後來崇禎帝登基,清除閹黨流毒,為東林諸君子平反。十九歲的黃宗羲和幾位遺孤親手將惡吏顏紫、葉文仲用錐子刺死。

但是,我要說無論是小說中的董超、薛霸,還是歷史中真實存在的顏紫、葉文仲,惡吏最終被懲罰甚至被處死的概率是很低的,因為不尋常才大書特書,來彰顯「惡有惡報」的天理。實際上,多數的惡吏受到重用,而劉某那樣不願意同流合污的小吏,一半過得很不好,會被其他的惡吏排斥而邊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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