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明見到的三種植物

雲南植物多，來昆明這麼多年，認得了不少，但是相對已有的植物來說，我還是個門外漢。怪不得《植物名實圖考》作者、官員吳其濬著手寫這部中國第一部形成規模、系統分類的植物著作把重點放在兩湖、雲貴。他能來雲南做官，也是機緣湊巧，找到這處植物寶庫，才得以完成這部偉大的著作。

本期公號聊發三首關於植物的詩，夾竹桃在昆明市區鐵路兩邊尋常可見，每與朋友散步，都能看見。病樹是筇竹寺的兩棵老梨樹之一，樹齡幾十年，數次進出筇竹寺，我都會站住端詳這棵梨樹，它的樣子彷彿殘奧會上的刀鋒戰士。據住在寺外從事素食、佛教用品經營的佛信徒王加偉先生說：這梨樹的梨子長不大了，開始很硬，到後來成熟了，梨子很甜。樹榦里有窩蜂，敷上一層水泥，好讓窩蜂長住。那兩棵梨樹是虛雲和尚手栽。曼陀羅在昆明荒地隨處隨地生長，細心人輕鬆就能找到，我見過至少三種曼陀羅。野地里的曼陀羅開白花，瓣白如脂。

目錄

卍 夾竹桃

卍 病樹

卍 曼陀羅

夾竹桃

我們散步到東郊鐵路邊，

很多柳樹、杜鵑，還有一種灌木

開出稀疏的幾朵白花，

同行的長輩說，夾竹桃的花期過了。

語氣幽幽，像在惋惜

錯失跟一位老朋友的會面。

他摘下一朵花——

我還認得它的花瓣是五瓣的，多好看啊。

另一個朋友說，夾竹桃花和鯉魚

煮在一起，會讓人送命。

讀小學的時候，我從一本雜誌上看到

一個女人吃夾竹桃花而身亡的故事，

我以為它和竹子、桃樹有點什麼關係，

至少它們同樣誘人。

去年，也是這個季節，

我騎車路過這裡，無意中看見

粉灼灼的白花開滿了鐵路沿線，

我想起那個女人

忽隱忽現，故事裡的女人

在午後陽光下開始陌生。

據《植物名實圖考》記載，

夾竹桃的毒性藏在花里、根里和葉子里。

2012年8月26日

病樹

進了廟門，便能看見

那棵梨樹站在花壇中央。

有個和尚過來說，年深日久，

風雨蟲蛀，樹榦朽壞了大半，

他們便敷上水泥，還畫上樹皮紋路。

它這樣子像個老人抓住助步器，

搖晃著走路，時時微微喘氣呢。

它居然還掛著幾個梨子，綠眼睛

圓鼓鼓地瞪著人，叫遊客不敢發笑。

枝條又粗又短，葉片不太密集，

那副身形像要撲向什麼地方。

一群蜜蜂繞來繞去，

有的鑽進了假樹皮上的小洞。

老傢伙死犟死犟，冬天裡

會不會因為半邊假肢而感到更冷？

歷朝歷代，看過那麼多香客的嘴臉，

那口氣，它不會隨便就能咽下。

2012年11月7日

曼陀羅

一株曼陀羅

外翻喇叭形白花，

從球果內部亮出渾身的鉤刺。

天空放下金線，

引火，轟響，

黑種籽像浸泡毒藥的鐵砂

閃爍著藍光彈出硬殼直進泥土。

秋天，曼陀羅飛舞，

迎接枯萎的輪迴。

它撥動山間的風，

將反抗的消息

撒向另一個季節。

雲群自天邊凌空壓來，

殺氣籠罩了整個夜晚。

2013年11月10日

說明

本期公號為總第30期，所有圖片均來自網路。

本期音樂為加拿大歌手Oh Susanna作品"Forever at your feet"，該曲收入專輯"Sleepy Little Sailor"，Catamount唱片公司2001年5月出版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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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署名外，本號所有文字、圖片、朗讀音頻的著作權歸張翔武所有，如需刊用、轉載，請聯繫本號。

法律顧問：湖南昌祥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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