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心愛女孩突生怪病,只因父親下葬時,她落了件東西在棺材裡

心愛女孩突生怪病,只因父親下葬時,她落了件東西在棺材裡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作者:周萌龍 | 禁止轉載

1

暮色四合之際,駱景游久經跋涉,終於尋到一戶人家。

拂去額上的汗漬,他將微微攥拳的手背在身後,用另一隻手上前叩門,「篤篤。」

「就來。」門內傳來一聲簡短而溫和的回應。一陣響動之後,院門被一位身著竹青色棉布衣衫的女子打開。

「何事?」女子低著頭,駱景游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見她發間佩著一朵黯淡的絨花,再往下,是她隱約露出的白皙的脖頸。

「小生姓駱,江南西道宣城郡人,自長安科舉返鄉。行經此地,天色已晚,小生瞧著此處除了貴府再無別戶人家,事從權宜,不知姑娘能否行個方便,容小生借宿一晚?」

「這……」那女子思尋了一會兒,對駱景游道:「公子請在此處稍待一時,婢子不敢擅專,需進內向主人稟報。」說完,她對駱景遊行了一禮,閉上院門。

過了一時,駱景游面前的院門再次打開。這次開門的是一位身著銀紅錦緞衣衫的貌美女子,那棉布衣衫的女子緊緊跟在錦緞衣衫女子身後。

粉面含威的錦緞衣衫的女子施施然走下台階,她雙手叉腰,圍著駱景游轉了一圈,目光放肆地打量他,「你想在我家借宿一晚?」

2

「是。小生確有此意。」駱景游知道她便是屋主人了,人在屋檐下,少不得忍她一時求她行個方便。

錦緞女子微笑道:「我雖長於鄉野,倒也知道種善因得善果。看公子這一身打扮,必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您若是不嫌寒舍簡素,我便叫家僕預備些吃食寢具。」

「有勞姑娘操持,小生感激不盡。」駱景游對她作了一揖。

錦衣女子見狀,又忽然嘆息道:「只是我鎮日困於家中,沒個生計,怕是不能為公子準備上等的席面,還請公子勿怪。」

「怎能讓姑娘為小生破費。這點銀兩,權當作我今晚在貴府的開銷。」駱景游性子靈透,聽她這話,立時解下荷包,掂量了一大塊碎銀遞給錦緞女子。錦緞女子見了銀錢,更加和顏悅色,連忙迎駱景游進院。

進到正廳,錦緞女子向駱景游自報家門,她姓聶,名喚瑰娘,是這方小院的屋主,她父母早亡,祖父也於數月前離世,如今只有家中舊仆萍飄陪她過活。

瑰娘在知道駱景游的家族是當地名門後,對他愈加殷勤。

瑰娘吩咐萍飄沏茶。上茶時,行動之間,萍飄的頭也不再是低低垂下。駱景游這時才終於看清她的面容。

萍飄有著不遜於瑰娘的明麗五官,一雙秀目彷彿能看穿人心一般清澈。然而可惜的是,她的左面頰上長有一塊巨大的紅斑。縱使儘力用鬢髮遮掩,越發顯得徒勞。這紅斑使得她看起來右臉有如天仙靜美,左臉卻似夜叉猙獰。

瞧著瑰娘待她並不是很好的樣子,萍飄二字,倒真是合乎其名。

3

駱景游被瑰娘拉著閑談時,萍飄已將客房打掃乾淨,備好舒適的寢具,還焚了一段清雅的百合香。沐浴之後,疲憊不堪的駱景游終於睡了個好覺。

月明星稀的異鄉夜晚,他被廚房裡飄來的飯菜香氣叫醒。

按照常理,男女七歲不同席,之前因瑰娘家中沒有長輩,這才由她出面與駱景游交涉。但既然已經拜會過家主,晚飯他在客房單獨食用即可。不想瑰娘吩咐萍飄端了飯菜,要與駱景游一塊兒在客房用飯。

瑰娘稟明來意後,駱景游堵在門口,讓瑰娘進來不是,不讓她進來也不是。

兩廂躊躇之際,一貫沉默的萍飄卻對瑰娘婉聲道:「姑娘,老太爺去了還不到半年,雖說是在咱們自個兒家中,可您這樣出入外男房間……」

瑰娘睨了萍飄一眼,不以為然道:「正因祖父不在了,家中沒有款待駱公子的長輩,我才親自出面招待。若將駱公子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客房用飯,不知道的人定說咱們無知輕狂,怠慢貴客。」

駱景游正想出聲婉拒,萍飄卻再次發聲,堅決道:「姑娘,這樣做到底於理不合,駱公子飽讀詩書,通情達理,想必不會……」萍飄的話還未說完,瑰娘一把掀翻萍飄手上奉著的端盤,端盤上的菜蔬湯水淋了萍飄一身,萍飄頓時狼狽至極。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我分明規矩作派!你也別在這傻站著了,還是快些回廚房,找個水缸照照看自己究竟是什麼阿物,別顛三倒四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罵過萍飄,瑰娘迴轉身來,對駱景游嫣然一笑道:「讓駱公子見笑了。這會子我氣也氣飽了,晚飯您還是關上門自個兒吃罷,也省得有人背後嚼蛆,說我放浪。」說完,她猶不解氣,又朝萍飄啐了一口。

瑰娘徑自回了自己房中,將目瞪口呆的駱景游和在地上收拾碗盤碎片的萍飄留在原地。

4

駱景游食畢,思及瑰娘之蠻橫與萍飄之隱忍,心內不由嘆惋。

他將食具送回廚房時,見萍飄仍然穿著那件沾滿飯菜與湯水的衣裳在忙活,他問道:「萍飄姑娘,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安寢?」

「駱公子,」萍飄從他手上接過食具,又洗凈一隻茶杯給他沏了一杯熱茶,「我怕我家姑娘餓著,再給她做一點吃的。」

駱景游喝了一口茶,又道:「你家姑娘那般對你,你待她倒是好。」

「姑娘只是脾氣大了些,心地並不壞。」說話間,萍飄已經將駱景游送來的食具洗好,歸置到碗櫃中。等待飯熟的間隙,萍飄與駱景游對面相坐。

她瞧著駱景游品茶時風姿雅逸,心裡不禁一動。

「還未細問駱公子,會試是春天的事,如今已至秋時,怎的駱公子還未返鄉?」她問道。

「走水路自然是快的,只是先生常說『讀萬卷書不若行萬里路』,離鄉之前他囑咐小生,假使今科不中,不可氣餒頹唐,也莫學人滯留長安苦讀三年,會試結束便去遊歷名山大川,飽覽世事民情,到了年底再回鄉。」

「尊師的話很是。等駱公子有萬壑千山蘊於心中,下科必定高中。」萍飄道。

駱景游悄然瞥著萍飄許是因為燭火映照的緣故紅斑淡了許多的臉,說道:「萍飄姑娘,小生只是借宿一晚,卻已知姑娘生活之艱辛。姑娘可想過對策?」

「對策?什麼對策?」

「若是姑娘不棄,我願資助姑娘一些銀兩,姑娘可向聶姑娘贖身。」駱景游誠懇道,「天高地廣,萍飄姑娘不應將自身束縛在這方並不舒心的小小院落之中。」

萍飄聽了這話,不由怔住。她剛想應聲,卻看見灶上升騰起好大一陣水蒸氣,是飯好了。她連忙起身上前揭開鍋蓋,又將幾碗涼了的菜饌放到鍋里,借著灶下的餘溫將其蒸熱。

駱景游又問了一聲:「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必了。萍飄謝過公子好意,但……我是無法離開這裡的。」她背對著駱景游,水蒸氣在她周身縈繞,像霧,又像煙,「夜深了,公子快些回房歇息罷。」說完,她重新掀開鍋蓋,把菜饌取出,又盛了一碗米飯,拿起端盤離開廚房。

清寒之氣自門外隱隱襲來,駱景游凝視著萍飄漸行漸遠的、月色中孤清的背影。

5

第二日,用畢早飯,整理好行裝,駱景游向瑰娘告辭。

駱景游見萍飄神色淡然地跟在瑰娘身後,知她心意已定,因此,縱是仍有許多話想說,也自知與其開口,不如緘默。

雖然他才認識萍飄一日,卻已被萍飄的溫柔體貼深深吸引,即使萍飄面上的紅斑讓她的容色大打折扣,可她的忠心與柔順,讓他這樣一個旁觀者也甚為憐惜。

或許,待瑰娘覺察到萍飄的好處後,會對她好的罷?然而,他和萍飄都心知肚明,瑰娘的暴戾本性,是絕難移除的。可他也只能用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安慰自己的心了。

帶著這樣的惆悵與惋惜,他緩緩走到院門之外。

駱景游正欲大步離開之際,萍飄叫住了他:「駱公子。」

難道是萍飄改主意了?駱景游驚喜地回身,只見萍飄雙手奉上一雙靴子。

駱景游道:「姑娘這是?」

萍飄微笑道:「這是萍飄的一點小思量。我瞧著公子的靴子磨損得厲害,怕是穿不了多久。市面上買的又不一定合腳。所以昨夜我比量著公子靴子的尺寸做了一雙,以備公子不時之需。」

駱景游接過靴子後,萍飄深深拜下,鄭重行禮道:「今日一別,想是後會無期。公子高義,萍飄身無所長,唯有奉上寒微之物以報,願公子康安平順,下科金榜題名,還望公子不棄。」

「姑娘費心。」駱景游想起來,黎明時分他起身時,見萍飄房裡燈亮著,當時他還當萍飄起得早,此刻,瞧著萍飄眼下的烏青,以及靴子細密的針腳與雅緻的紋飾,怕是萍飄為了給他做靴,一夜未眠。

心中有萬語千言,可瑰娘就在一旁,他竟不能多與萍飄說幾句。駱景游知道,他唯一能夠為萍飄做的,就是不給瑰娘借口申斥的機會,讓她的日子變得更加難過。

可瑰娘還是發難了。

「這才多久,鞋子都做上了,」瑰娘冷笑一聲,「幸虧駱公子今日就走。不然天長日久地住下去……哎喲喲,我都不敢往下想。」正說著,瑰娘偏又瞥見駱景游擔憂地望著萍飄,好像自己會吃了萍飄似的,瑰娘怒意更盛,「昨兒個還說我這樣做不妥,那樣做於理不合,萍飄,你瞧瞧自己的行徑,可不是拿這話打自己的臉!」

萍飄被瑰娘說得無地自容,囁嚅道:「姑娘,我並不是……」

駱景游見狀,不由為萍飄向瑰娘開解道:「聶姑娘,萍飄姑娘只是善心助人,並沒有別的意思。聶姑娘還請莫要……」

「莫要什麼?莫要什麼!呵,她是善心,我是狠心!」瑰娘杏眼圓睜,沖萍飄冷聲道:「罷罷罷,萍飄,我不如你,趕明兒我叫你姑娘,我服侍你。」

「萍飄並不敢。」萍飄聽瑰娘這麼說,連忙跪下哭道。

「不敢?你現在有駱公子撐腰,還有什麼不敢。」

駱景游見瑰娘一味把他往萍飄身上扯,為了萍飄的聲名著想,不得不正聲道:「聶姑娘有事便說事,不要沒邊兒地攀扯,小生事小,萍飄姑娘清白事大。」

瑰娘嗤笑道:「清白?畜生也配談清白?」

6

聽聞此言,駱景游霍然發作,厲聲道:「聶姑娘,你實在欺人太甚!我敬聶姑娘留宿之恩,可聶姑娘不該如此作踐萍飄姑娘。」他從懷中抽出一錠金子,又道:「小生不才,家中略有薄產,我願以黃金十兩為萍飄姑娘贖身。還望聶姑娘將萍飄姑娘的賣身契給我,我這就去衙門為萍飄姑娘銷去賤籍。」

瑰娘接過金子,眼睛轉了幾轉,而後對萍飄似笑非笑道:「萍飄姑娘,我這寒門小戶的是留不住你了,你就跟了駱公子去罷。」

「不,不。我不能……」萍飄連忙擺手,似乎離開瑰娘反而是一件極可懼的事情。

「駱公子,萍飄並沒有身契,你這就領了她去罷。」瑰娘言罷,當即閉了門戶。竟是就此將萍飄掃地出門,連個包袱也不許她收拾。

萍飄見此情狀,如木偶般立在原地,駱景游對萍飄溫聲道:「走罷。就當過去種種是前生,今世雖孑然一身,但你還有我。你喜歡什麼樣的衣裳首飾,等進了城,我給你買。」

一路上,萍飄寂然無語。

駱景游只當她是被舊主遺棄,心內鬱郁。此時開解不過是傷口撒鹽,駱景游不時借著路上的風物說些離開長安以來自己的見聞與經歷,萍飄默默聽著,面色果然略微好轉。

行了大半個時辰,來到河邊。駱景游在渡口跟船夫談好價錢,招呼萍飄上船,萍飄卻道:「駱公子,萍飄就送你到這裡了。」

「怎麼了萍飄?」駱景游問道。

「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萍飄重複道,「這條河,我過不去的。」

駱景游耐心地勸道:「萍飄,現下不是使性子的時候。等過了這條河,我也不四處遊歷了,咱們租個馬車,十日之內就能到家。若是你不願跟著我,我給你一筆銀兩,你自去好好生活也可。」

萍飄凄切道:「駱公子,你待萍飄好,萍飄銘感五內。只是……」她走近駱景游,附耳道:「離開河岸,過了這個界,我就會死。」

7

「說罷,萍飄。」萍飄帶駱景游來到距離渡口不遠的一座破廟。駱景游巡視一番,確定無人窺視,方讓萍飄出聲。

適才萍飄在渡口踟躕再三,才悄聲對駱景遊說,她會告訴他一個對她而言攸關生死的秘密。

萍飄用帕子擦乾淨一隻石凳,邀駱景游坐下,「駱公子,您的恩情萍飄無以為報。除了老太爺,您是這個世上待萍飄最好的人。萍飄不願欺瞞於您。」駱景游坐定,萍飄道:「其實,我並非凡人,我是一隻狐狸。」

駱景游驟然聽到此語,驚得差點從石凳上摔下去,萍飄見狀,狡黠一笑。

她一笑,原本只能稱得上秀麗的容貌瞬間變得生動起來,縱然紅斑仍在,此時的萍飄也美得驚心動魄。

她低聲念了幾句駱景游聽不懂的話語,不一會兒,她的掌心開始溢出縷縷絲線般的光芒,光芒圍繞她二人不停飛旋,最終織成一個巨大的「繭」。繭身透明,身處其中外界的情狀一覽無餘。

駱景游見此異狀,驚惶地奔逃至繭外。可他竟然發現,繭憑空從他眼前消失,彷彿並不存在。

手足無措之際,他忽然看見虛空中乍然出現一隻手來。猶豫半晌,駱景游終是把自己的手遞過去,萍飄將他一把拉進繭內。

「這是隱身術的一種,算是修行的入門術法之一。身為九尾靈狐,現在它已經是我的極限。」萍飄苦笑道。

8

「駱公子,您別怕,幾百年來我從未害過任何人。否則天理昭昭,我早就被天兵天將捉拿斬殺了。」

「這是個挺長的故事,您靜下心,聽我慢慢道來。

「我已經七百五十三歲了,對你們凡人而言,壽歲八百的彭祖是絕無僅有的高壽,可對仙人妖精來說,百載也不過須臾。

「數百年來,我跟隨母親在百里之外的不周山的一處洞府修鍊。母親在我六百多歲時,因降服為禍一方的雉雞精立下大功,被召至天庭司職,留我一人在凡間。好在我自幼修行,靈力不弱,附近的山精水怪也不敢貿然欺我。我遵從母親留下來的法訣潛心修鍊,不知白晝黑夜、春夏秋冬,只求早日得道,飛升成仙,與母親團圓。

「終於,十年前,天庭專司妖精成仙的仙長降臨我的洞府,告訴我,因我修行數百載,心地純善,從未生出邪念,不周山雖無山神鎮守,因為我的緣故,卻也一直寧靜祥和,且母親在天庭的差事當得好,王母特下懿旨,准我飛升。

「我服下仙長交給我的滋靈神丹後,身上的妖氣漸漸散去,身體也一日比一日輕盈。仙長告訴我,只等我的九條狐尾逐條脫落,用滋靈神丹將靈力從狐尾轉移至體內,煉成一顆內丹,便可飛升成仙,位列仙班。

「可在飛升的前一日,只剩一條尾巴行將脫落之時,我忽然生了凡心。

「我知道,成仙雖好,卻會被限制在天庭之中,怕是永世不會折返。我在凡間生活數百載,始終在深山裡修鍊,餐花飲露,並不知世間經歷了幾多變遷。聽山中去過凡間的妖精們說,十丈紅塵輕軟,雖然凡人壽歲短暫,人間卻比山中熱鬧精彩千百倍。若我沒能瞧上一眼便成仙離塵,怕是一念糾纏,抱憾終生。

「帶著妖精們教我的變出銀錢的口訣,我下山了。」

「從前我在山中,都在心無旁騖地修鍊,對時間並沒有概念。可我到了人間一日,我才發覺時間原來竟可以流逝得這般快,感覺不過一個輕盈的呼吸,日月便已悄然輪值。我奮力地融入人間,試圖為記憶印刻下這熙攘卻又脆弱的盛世圖景。

「直至深夜,我才恍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我縱身一躍,跳到城外。方才時間對我來說快得令人驚異,可當我孤身一人返回不周山時,我卻發現時間猶如冬日被冰封的河流,產生了靜止的錯覺。從前靜默自持、寡淡無味的數百年,一瞬間統統失去了意義,我忽然變得惆悵起來。

「自從習慣了母親不在身邊之後,我再沒有惆悵過。可當我即將與母親重逢時,怪哉,我居然心懷惆悵。

「我忽然想起來,母親飛升的前一夜,為了慶賀,她曾給我喝過一種名為『酒』的東西,我只是略嘗了嘗味道,母親說,酒是解愁的物什,無事不必飲酒。此時此刻,我非常想喝酒,我有許多愁要解。

「憑著記憶中酒的氣味,我找到一戶人家。也就是老太爺家。

「老太爺是村裡私塾的夫子,他有家族秘傳的釀酒良方,自我們姑娘出生起,老太爺便在院中梨樹下埋了十壇上好的女兒紅,只等姑娘成親之日賓客宴飲之用。

「結果,我作法把酒從地下盡數取出,喝光五壇,又倚著酒瘋砸碎了剩下的五壇。隨後,酒醉的我現出了原形。

「老太爺只當家裡遭了匪盜,拿起菜刀就出了門,憑著月光,他瞧見滿地狼藉,還聞到瀰漫著的酒香。最後,怒不可遏的他瞧見樹下卧著一頭狐狸。

「老太爺博覽群書,知道狐狸的本事都在尾巴上,斬斷狐狸的尾巴,狐狸便無法再作怪。

「我就這樣失去了最後一條尾巴,沒能煉成完整的內丹,錯失成仙的機會。」

「沒有狐尾,我靈力驟減,幾近至無。若不是內丹仍在,我怕是已被打回原形。

「天庭的仙長在知道我的遭遇後,不免跌足嘆氣。恰逢此時母親隨王母娘娘去西天聽佛祖講經,半月之後才會回天庭。天上一日,人間一載,此時我若回洞府,必然會被群妖欺凌折辱,而人世修行者亦甚眾,以我殘餘的微弱靈力,絕難自保。

「仙長於是建議我去老太爺家。

「仙長掐算出老太爺還剩十年陽壽,且他心境闊朗,是難得的好人。他在知曉我的境遇之後,想必會善待我。

「仙長託夢給老太爺,告訴老太爺他打亂了我的飛升。如今我與他結下一段惡緣,若是不將這段惡緣梳理成善緣,縱使我飛升成仙,也會產生難以預計的變卦。因我有錯在先,我將以僕人的身份服侍他,他則妥善保管我的狐尾。仙長為我尋來仙醫的寶葯,待他壽終將狐尾歸還於我,我將狐尾接上,便能重新將內丹煉成。如此,惡緣既消,內丹亦成,我飛升之後五日母親返回天庭,母女順利團聚,仙長亦可順利交差,可謂皆大歡喜。

「老太爺待我好,教我讀書識字,明辨是非,並不將我當作僕人看待。我在人間這十年,從老太爺身上學到的東西,比之前的七百年都要多。

「可老太爺死後,姑娘並未遵從老太爺臨終前的殷殷囑託,卻是將我的狐尾藏進老太爺的棺槨之中,待我覺察,老太爺的棺槨已經下葬。

「我必須在相距狐尾一定距離之內才能幻化出人的形體。河岸便是邊界所在。並且隨著狐尾被關在陰暗潮濕的地底,我漸漸無法維持自己的容貌,面上的紅斑因此一日一日擴散。

「姑娘便是拿準了我敬老太爺如祖父,絕對無法做出破開老太爺墳塋取回狐尾之事。如此這般,我便成了她永久的囚奴跟僕役。

「不過,比起一個妖精奴僕,想來還是金子來得實在。反正沒有狐尾,我要麼照舊回她身邊,要麼渡河後很快現回原形,元氣大傷後死去。

「總之,我之生死不由我。」

9

萍飄將自己的秘密娓娓道盡,她輕揮玉指,光繭漸漸散開,二人緘默良久。

「走,」劍眉緊蹙的駱景游牽起萍飄的手,「帶我去聶夫子墳前。」

「駱公子,你想做什麼?」

駱景游看向萍飄的目光,充滿憐惜與鄭重,「掘墳,開棺,取狐尾,還你自由身,讓你煉成內丹後飛升成仙。」

「不可,」萍飄抽回手,「我怎能為了一己私心攪擾得老太爺死後不得安寧。」

「你不欲聶姑娘祖父身後受擾,她可曾顧及了你的前程?你即使有內丹護體,渡河之後也會打回原形,修行盡毀。那假若你又不慎失去內丹,又當如何?」

「也許會魂飛魄散。」萍飄側過臉,不欲正視駱景游的雙眼,「除了我,再沒有誰試過在成仙之前遭遇這種事,我也說不準,又或許有一線生機也未可知。」

「我比不得你修鍊數百年將生死看得淡然。我只知曉此生此世,此時此刻。能握在手中的,才是真的。我是一定會幫你取回狐尾。」言罷,他拉住萍飄的手,強硬地帶她離開破廟。

駱景游告訴她,她不說,他就去問瑰娘,他總能知道墳塋所在。為免再添事端,也為了駱景游待自己的一片心,萍飄最終還是帶駱景游去了聶夫子墳前。

聶夫子的墳塋在瑰娘房舍東面的山坡之上。到了瑰娘午睡的時辰,駱景游便開始掘墳。

許是瑰娘為了防止萍飄取回狐尾,聶夫子的棺槨埋得要比一般人深許多。駱景游偏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挖得並不快。所幸此處並無別戶人家,素日也少人行。

駱景游挖了很久,萍飄在一旁看了很久。久到他們已經漸漸放鬆警惕,忘了時間之緊迫。當駱景游手上的木棍傳來一陣悠長的悶哼時,漆黑的棺木終於露出一角。

與此同時,瑰娘的聲音自山坡下方傳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原題:《書生與狐仙》,作者:周萌龍。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懷疑男友殺了人我溜進他家調查,剛藏好門就開了:出來吧
感激久別重逢,從此千山暮雪,我不負你
不許離開我,想想也不行
男友出國失聯20年歸來成總裁,他床頭櫃一張紙暴露他深藏的秘密
從小父母格外寵我,打掃屋子卻發現個全家瞞我20年的秘密

TAG:每天讀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