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莫法特

《我的地平線》可被視作是對於個人界限的描繪，或是想要超越這個人界限的慾望。這就像是一個夢境，人們在夢中嘗試看到自己的界限之外的事物。地平線代表著遙遠的未來，或是什麼不可知的事物。在生命中的某些時刻我們能夠看到地平線之外的事物；在這些時刻，我們往往會朝向那事物進發，或等待那事物的到來。

娜塔莉?金與特蕾西?莫法特在藝術家工作室。攝影：Maja Baska

特蕾西?莫法特（Tracey Moffatt）於1982年畢業於昆士蘭藝術學院（Queensland College of Art），在1989年於悉尼市澳大利亞攝影中心舉辦首個個展後便迅速成為澳大利亞最知名的當代藝術家之一。她以實驗短片《Night Cries: A Rural Tragey》（1990）參加了1990年的戛納電影節，從此享譽國際。這一部在藝術家工作室拍攝的短片使用了驚人的顏色及布景，討論了一位澳大利亞原住民和她的白人養母的關係。在1993年，莫法特又被選中以《beDevil》（1993）參加了當年的戛納電影節。這不長片影像作品講述了圍繞一個人物發展的三個超自然故事。她在1997年受策展人Germano Celant邀請參加了當年威尼斯雙年展的「開放」（Aperto）單元，在同年另於紐約Dia藝術中心舉辦了大型展覽Free-Falling（1997年10月9日至1998年6月14日）。她曾參加光州、布拉格、聖保羅、沙迦、新加坡及悉尼各地的雙年展。

她在第五十七屆威尼斯雙年展上以《我的地平線》（My Horizon）為母題呈現了兩組全新攝影作品——《通道》（Passage）及《身體記憶》（Body Remembers），以及兩件影像作品——《警醒》（Vigil）及《白幽靈駛進來》（The White Ghosts Sailed In）。這些作品將詩意的敘事和個人化的敘事編織在一起，而觀眾被鼓勵以作品為基礎開始想像那「不可知的事物」——地平線之外的事物。

展覽現場圖片：特蕾西?莫法特，我的地平線，由娜塔莉?金策展，澳大利亞國家館，第五十七屆國際藝術展覽，威尼斯雙年展，威尼斯（2017年5月13日至11月26日）。攝影：John Gollings

在2016年，我多次拜訪了莫法特坐落於悉尼Middle Head區域的工作室，見證了她新作品的發展過程。作為第五十七屆威尼斯雙年展澳大利亞國家館的策展人，我成為了莫法特的同志、知己和同僚。我們一共進行了三次深入的對談，探索了她的創作韌性、無畏的專註及龐雜的靈感來源。她富有創造力，充滿激情，能夠創造無與倫比的敘事。莫法特的全新史詩式攝影虛構作品引用了大量的經典敘事，從她在五歲時看過的第一部電影《歡樂滿人間》，到伊麗莎白?畢肖普的詩歌《失眠》（1955）——這首詩歌是愛的箴言。莫法特無邊的靈感來源也與她對於超現實主義電影導演Maya Deren的傾慕有關；她曾在布里斯本學習時研究Deren的電影作品。

莫法特作品中的敘事往往是開放式的，虛構的部分來自於她的想像，真實的部分來自於她的家族歷史。她會帶著模特、演員及街上找來的人們前去什麼位置的地點進行拍攝。她精細設計的場景和橋段充滿戲劇張力，並和許多經典電影、藝術或攝影史敘事相呼應。豐富故事中的角色在未知的、充滿危機的世界裡經歷黑暗的或夢一般的歷程，莫法特通過這些影像作品捕捉了我們的時代精神。

特蕾西?莫法特，截圖，《白幽靈駛進來》（2017）。有聲數碼影像。圖片提供：藝術家，Roslyn Oxley9 Gallery，悉尼，及Tyler Rollins Fine Art，紐約

莫法特頻繁在世界各地進行展覽——僅於2016年她就在蓬皮杜藝術中心（巴黎）、Artspace（悉尼）、首爾國際新媒體藝術節及Kitchen（紐約）等機構參與過展覽活動。

以下是我們對談的節選，對談的完整版本收錄於由娜塔莉?金編輯、由澳大利亞文化處（Australia Council for the Arts）及Thames & Hudson共同出版的《Tracey Moffatt: My Horizon》一書中。

你在第五十七屆威尼斯雙年展澳大利亞國家館呈現的作品的題目是《我的地平線》，曾有人描述這為「海天接吻的地方」。此次創作的新作品是如何將詩意元素及個人化元素聯繫在一起的？

《我的地平線》的其中一個意義是：去嘗試觀察自己身處環境之外的事物。也就是說，去獲得一種額外的視野，去投射目光並存在於自己的想像世界之中。這是藝術家的日常實踐，這也就是我的日常實踐，我因此也感到幸運。作品標題也有一層字面意義：大部分作品中均可見地平線；而在《通道》和《身體記憶》這兩件攝影-敘事（photo-drama）系列作品中，虛構的故事主人公眺望著地平線。我的虛構人物可能在幻想要逃離這現實，或他們總是背負著沉重的記憶或歷史負擔。《警醒》（Vigil）及《白幽靈駛進來》（The White Ghosts Sailed In）中的人物也是這樣的。

展覽現場圖片：特蕾西?莫法特，我的地平線，由娜塔莉?金策展，澳大利亞國家館，第五十七屆國際藝術展覽，威尼斯雙年展，威尼斯（2017年5月13日至11月26日）。攝影：John Gollings

《我的地平線》可被視作是對於個人界限的描繪，或是想要超越這個人界限的慾望。這就像是一個夢境，人們在夢中嘗試看到自己的界限之外的事物。地平線代表著遙遠的未來，或是什麼不可知的事物。在生命中的某些時刻我們能夠看到地平線之外的事物；在這些時刻，我們往往會朝向那事物進發，或等待那事物的到來。

虛構性或童話故事在你的攝影-敘事創作中擔任了什麼樣的角色？

我一直為童話故事或虛構故事著迷。我從來對用攝影機捕捉現實不感興趣，而是想要創造我自己的現實。我能夠使用虛構敘事來討論我自己的個人歷史，或是嚴肅的社會歷史問題，或是反思在當下的政治圖景中發生的事件。

你的個人家庭史中有「服務」的線索。你在15歲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暑假時去黃金海岸處的一個家庭里做保姆。你的母親曾在1950年代在布里斯本的一個醫生家裡做傭人，而祖母曾在1910年代做過家庭廚師和保姆。你能不能談談你在《身體記憶》作品裡的那個生活在廢墟中的女性傭人形象？

我的《身體記憶》系列是一次個人歷程，我在其中扮演了一個傭人的形象。這個傭人像是五十年代的人，她來到曾經工作過的家庭原址處——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廢墟：這是一個記憶的場址，她在此獲得了某種安全感，或許找到了一種失去了的愛。觀眾突然看到了這個家庭原有的樣子，但突然這裡又變成了廢墟。我給這種夢境一般的景象起了像是《觸碰》（Touch）或是《崇拜》（Worship）這樣的標題，我也希望這些場景看起來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國度里的景象，而不僅限於澳大利亞。可能是北非、墨西哥、南美、中東，甚至是義大利。任何一個有小型石質建築廢墟的破敗區域。這廢墟成為了一種石質神壇，或是什麼墓地中的大型、破敗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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