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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心炬:我們這幫盲流子

文者其人:段心炬,網名南望齊魯思故鄉。原籍魯西南的孔孟之鄉,上世紀八十年代移居興凱湖農場。系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散文協會會員,北大荒作家協會會員,有詩文數百篇(首)散見於各類報刊雜誌,偶有獲獎。後因故歇筆多年,現有意重拾舊愛,擁抱詩神,只是誠惶誠恐,猶豫不定。當下居住八五七農場。

得那是1978年的初春,北大荒的原野上正在冰雪消融,乍暖還寒。農場各個連隊備播工作全面展開,始料未及的是,知青大批返城,有的過年未歸,一時造成勞動力短缺,嚴重影響了農時的正常運轉。當時我們連也一樣,按領導的話講「半癱瘓」。

連長王守山急得猴跳。本來此人脾氣就燥,突然間嗓門就啞了,聲音又粗又憨,人們戲稱他「公鴨嗓」,當然是在背地。公鴨嗓只好挨家挨戶求救,聲稱不管你家鄉是山東滴,還是河南滴,四川滴還是安徽滴,有願意到咱們連幹活的,來多少要多少,小青年更好,不分男女,我代表黨政班子謝謝你們啦!你還別說,多少有點趾高氣揚的一方長官,這麼低調,還真難為了他。

不幾天,僅我們一個連一下子就湧來了四十餘人。當時宿舍不夠用,就把豬號最大的房子——豬產房給騰挪出來借用。臨時支上鋪板,上下鋪。剛進三月,還需要搭起火爐子取暖,每捅一下火,掏一次灰渣,滿屋子煙灰,個個都眼睫毛粘在一起,鼻孔堵塞,別看是臨睡之前火爐子燒的通紅,第二天早上,照樣濕毛巾凍成坨,廢好大勁才能從繩子上拽下來。

因為我們都是臨時工,季節性地工作,農忙時全出動,農閑時就呆著。有時還有被驅除的危險。我們當時連做夢都想著批上個職工,不像那些當地老職工子女,一出校門就自然成為了職工,我們很羨慕。我們臨時工沒有福利,常常受人歧視,感覺低人一等。那時機械化程度非常低,很多繁重的工作全是人工完成。一開始我們分成男女二班,第二天每人就抗著一把大鎬兩把鐵鍬,帶著饅頭,足有二三十斤重,去十多里外的新排干打土方,一天下來累個半死。當時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大米白面管吃飽就行。那時每月只有三十多塊錢工資,到了開支的時候樂得蹦高。三十多塊錢去掉二十多的火食費,剩不了多少,但我們會全部寄給老家的父母。由於我們幹活不會偷懶,十分賣力,連里很是看重我們,食堂的火食杠杠滴,我們這幫大肚子漢把食堂都給吃怕了,每人一頓飯能吃三五個饅頭,八兩到一斤多米飯。經常從窗口裡聽到一句美言:「一幫豬啊!」

更甚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們」盲流子「,還差點打起來。河南籍的石二蛋不幹了,這個中原大漢擼了一下袖子:「去你家耍流氓了?」後來我查閱了一下,盲是盲目的盲,非流氓的氓,流是流動的意思,與邪惡無關,這才平息了下來。

是啊!當時我們即不是山東移民,也不歸十萬官兵,也不是知青,我們沒有自己的定位,沒有名分,只有「盲流子」這個流行語比較合適。那時候農場各行各業,大部分都由我們這些盲流子撐著,從機務到大田,再到工商運建服,可以說,我們無處不在!

直到一九八四年,我們才有了真正的名份——「 大集體 」,聽說在墾區有十多萬人,多麼龐大的一個集體啊!然而,在墾區歷史的冊頁里卻找不到他們,還是他們集體玩起了消失?

今天。我們這幫盲流子大都到了接近或者已到了退休的年紀。我們有怨言也罷,吃啞巴虧也罷,總算熬過來了。現在吃喝不愁,轎車洋樓,足夠了。

謝謝黑土地上的每一壟莊稼,每一片林蔭,山與水,故去的舊人與走來的新人。幾十年,我們相依相偎,同甘共苦,不離不棄。現在,雖然我們這些盲流子常常思念那遙遠的故鄉,只因為那裡長眠著我們的爹娘,但我們還是更加熱愛另一個故鄉……北大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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