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不通的工程師，還不死去 三

六

大家天天都在喊著單位要實行競爭上崗，而且有人說局裡已下發紅頭文件了。孟頌東再一次憑著老經驗判斷：只是喊喊而已，不會來真的。是「狼來了」的故事在新時代機務段的翻版演出。這只是上面要求增強企業活力，機務段不得以而為之裝裝樣子罷了。孟頌東心裡沉穩極了，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人生大事而不心慌的，他不僅在家裡表現的胸有成竹，在單位上依然保持著自信的微笑。當他看到人們的臉上露出焦急、驚恐、疑惑的表情時，他含著微笑的眼睛就會自然眯縫起來，使人覺得他的笑里包含著一種不懷好意的輕蔑。

「孟工，別人都在議論競爭上崗的事，都害怕自己上不了崗。你卻穩坐泰山，你的心理素質真好啊。」

聽到小王這番話，孟頌東的眼睛由眯縫狀態立即回歸到炯炯有神狀態。「那當然，那當然。我這一輩子什麼沒見過，什麼大事沒遇到過，競爭上崗對我來說是芝麻般的小事。」說完孟頌東瀟洒地將手背崐在身後，在地上踱了個來回。然後將手掌垂直地放在臉前，準備抓住這次機會，好好地向小王說說自己的人生，也可間接地表達一下自己對小王的關心。但非常不幸的是，就在這節骨眼上，小王被李慶叫了過去問圖紙上的一個問題。孟頌東垂直的手掌怎麼也放不下來，心裡有種失橫的感覺，彷彿黑夜裡走路，一腳蹋進深坑，閃了一下。

七

事物的發展有其自身的規律，不是哪一個人所能改變的，當然更不是一個孟頌東所能改變的。當機務段發展到今天，在用工制度方面出現了諸多的弊端時，壓的企業喘不上氣，已到了臨界點時，它必然要改變其一些制度。孟頌東在大學時沒有很好地學習哲學理論，也就不可能將這一理論有效地運用到實踐當中來分析問題。遇到問題，依然憑老經驗。

圖片來自網路

就在孟頌東把心一百個放在肚子里的時候，機務段的人事改革轟轟烈烈的開始了，而且第一刀便毫不猶豫地砍向超員的幹部隊伍。職工評議，領導評議，業務考試一項緊挨一項。而孟頌東每次所得到的分數之低都出乎他的意料。在業務考試的時候，他將手偷偷摸摸地伸向褲子口袋摸出事先準備的小紙條，哆哆嗦索地將小紙條打開正準備抄時，段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小紙條沒收，並且很嚴厲地警告了他。孟頌東的兩手停在空中，與此相聯繫的，他的臉部表情僵住了，而且眼睛獃獃地望著段長的背影。在這時，他才隱隱約約地意識到這次改革是動真格的了，自己的老經驗在新問題的面前走進了誤區。一經意識到這點，孟頌東只覺得天昏地暗，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覺得自己彷彿是被人置於面板上待宰割的一隻羔羊，而此時能救自己的只有業務知識。一想到業務知識這四個字，在他的腦海里馬上形象地變成一個冷冰冰拒他千里之外的黑色怪物。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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