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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你讓我們看見了生命的堅強

這篇文章,是節目組導演採訪完後寫的,這些內容,可以讓我們一個更真實的李真。

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觸白血病患者,去李真家採訪之前都有些緊張。去超市買營養品和水果時,專門上網查了下白血病患者不能吃什麼,應該多吃什麼。我們覺得這些東西不必買太多,因為病人的房間往往都堆滿了這些營養品。

李真家租的房子在臨近北京的河北省三河市燕郊鎮某小區,因為這離他看病的醫院比較近。住院時方便媽媽照顧。敲門,他媽媽開的門。阿姨是典型的南方女人,個子不高,偏瘦,眼皮略微浮腫。李真站在客廳迎接我們,戴著眼鏡,掛著口罩。短袖T恤下,露出兩隻乾柴一樣的胳膊。

視線到這,我就沒敢再看他了。說實話,被他的胳膊嚇著了,那種震撼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李真177cm的個頭,現在還不到80斤。之前聽說李真是起不了床的,所以我看見他站在客廳也覺得很不安。我勸他去床上躺著。他說自己最近狀態不錯,想多站會。反覆勸說,他都沒有要躺到床上去的意思。他說自己偶爾還會跟媽媽一起到樓下的花園裡散散步。這一點跟我想像的那個卧床休養的李真,完全不一樣。

我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目力所及,除了兩包特侖蘇沒有任何水果,更別提什麼營養品。茶几上的半塊西瓜,是李真媽媽專門為招待我們買的。茶几下面滿滿的兩大包,全是李真吃的葯。客廳里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還摞了一隻小板凳。李真說他坐的椅子,必須再墊高一層,否則坐下去,自己是沒有力氣站起來的。為了少給媽媽添麻煩,他想出了這個辦法。

李真的媽媽搬了板凳坐在我們對面,拿起茶几上的一盒葯。第一次開這個葯的情形,她記憶猶新。「大夫你是不是算錯了。4小盒葯怎麼就2800塊?」後來她才知道,這個葯不算貴的。另一種美國進口葯,一盒5000塊。他們實在吃不起,只能買印度產的替代藥品。儘管努力節省,但開支還是遠遠超出李真家的負擔範圍。三年治療下來,已經花了300多萬。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治病要花這麼多錢,嚇也把我嚇死了。」李真說自己從來沒想過,看這個病需要花這麼多錢,更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愛心人士幫助自己。老師、同學,認識的,不認識的。李真覺得自己欠他們太多了,現在努力活著,就是希望將來有機會能夠報答這些人。「就算沒有能力報答他們,也不能讓他們的努力都白費了」

那些幫助過李真的人中,有一位是一位跟他一樣患白血病的大姐。李真說在他眼看就要沒錢治療的時候,那位大姐從自己的醫療費中拿了7000塊錢幫他付了醫藥費。她不讓李真對媒體說出自己的名字,因為生病的這事,她還瞞著一些家人。

李真很理解那位大姐,他說自己對媽媽和這個家虧欠太多。這個家把所有可以用的錢都花在他的治療上。老家的祖屋賣了,大哥不僅給自己捐了骨髓,他和二哥、姐姐在外打工賺的錢,除了養家糊口外,也都給李真當了醫藥費。本以為骨髓移植後,已經過了最大的難關,誰知嚴重的排異反應導致李真的肺部嚴重感染。三年來,媽媽陪他四處輾轉求醫,卻一直沒有起色。肺部的兩塊感染區域,藥物已經無法到達,病情嚴重時會昏迷。上一次昏迷,李真住院長達8個月。「其實要不是覺得對不起我媽,對不起家人,我真覺得就那麼走了挺好」。也許在死亡邊緣徘徊的太久,李真說這話時,表情平靜,好像在回味那種昏迷的舒適感。旁邊的媽媽低著頭,用手擦著止不住的淚水。

「說什麼回報家人,回報那些幫助過我的人,都太遙遠了。萬一我死了,連一句正式的感謝,都沒有跟家人和朋友說過」。李真說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對於這種遺憾的恐懼,甚至超過對死亡。看見《見字如面》的時候,李真說自己特別喜歡。場景的安靜、情感的真摯打動了他。李真突然想到,自己能不能給媽媽寫一封信,把平時不能當面說的話,全部用書信表達出來。「給欄目組寫信的時候,我還真沒有想過會這麼幸運地被選上。現在也算死而無憾了。」李真在談話過程中從來不迴避死亡這個詞。

採訪結束,我說拍點他生活的畫面吧。問他平時在家都幹什麼?李真拿起平板,打開了「王者榮耀」。「我就是自己玩,不用充值的那種」。

李真,白血病患者,經歷病危搶救不下5次、簽病危通知書2次。能站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躺著。思路清晰,健談。跟我們一樣,愛玩「王者榮耀」。這是我去採訪之後,得到的全部關於他的信息。

李真,你讓我們看見了生命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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