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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對門的四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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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條街道的老太太有好多。經過歲月的洗禮或雍容、或睿智、或溫暖如棉、或香醇如酒,一雙雙看似渾濁的雙眼,迷離中帶著精華爍爍。每個人像一本豐厚的書,熱熱鬧鬧、熙熙攘攘的解說的歲月的流光溢彩。今天我們單說對門的四婆。

四婆今年快80歲了,背有一點駝,彎曲的雙腿再也展現不了年輕時的端莊。說實話一開始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老太太,言語太過犀利;善意的嘲笑里經常帶著那麼一點奚落;數落人從來不留情面,讓人很是尷尬;很少有溫情的一面,給人的感覺始終是難以親近。

我們到現在相處了差不多有17年了吧。幹練的四婆經常將門前打掃的很是乾淨,由於不是正街沒有車輛,大人們便放心的任由孩子們在街道撒歡。孩子們便一窩蜂的嘩啦一下過來了,有呼啦一下的過去了,揚起的塵土讓坐在街道下涼的四婆煩悶不已。

「誰下的這一夥,有沒有人管?」四婆大嗓門的在門口吆喝著。

「又不是你下的,你管不著」。一個孩子頂嘴,接著呼啦一大片。

「這是地球,不是你家」

「就跑,就跳,就喊......」

嗷,一群人追著跑過去,又跑過來。四婆嘴裡罵著,用腳將街道上的玉米桿往邊上踢著。孩子們躲貓貓,孩子們打沙包,四婆就在邊上看著。

「狗東西一個個都吃了不得克(消化)了」。

「嗚哇,嗚哇」,有孩子哭了,丟沙包在躲閃之間,沙包打在了鼻子上流鼻血了,娃們圍了一圈不知所措。

「哭啥,我看,哎呀呀,鼻子打歪了,長大就說不下媳婦了」,四婆如是說著,拉起流鼻血的孩子去了她家。等孩子再出來,小臉洗得乾乾淨淨。

「麻利給回走,一下午把人連吼帶吵的,煩死了。」四婆趕著街道的孩子。我們在一旁偷偷的笑著,四婆分明看著娃們玩了一下午,她咧嘴笑了一下午。

四婆的家門口種著兩方菜,一方綠個汪汪的韭菜,一方翠個噔噔的小青菜和油麥菜。她家的菜總是比別家的菜長的壯實,綠的晶瑩。別說吃,看著就覺得嘴饞。四爺人很是勤快,不說話,農活樣樣都是把式。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也是奇了怪了,同樣看著四爺啥時播種,種的啥,大傢伙依樣畫葫蘆,總是不見出苗,要不就稀里哈拉,於是四爺就給這家種了,種那家。忙的不可開交。四婆就在邊上涼涼的說:「愛種,就讓人家給你管飯,今中午不準回家吃飯。」四爺樂呵呵的笑著。這老太太,氣人。我偷偷的給四爺說:「四婆不給你吃飯,你敢不敢修理她?」

「你說啥,我聽不哈,聾實了。」四爺眯著眼睛撒著芹菜籽,這老頭也會裝哈。

四婆家菜地四周的豇豆開花了。紫艷艷的一片,從下到上喜噔噔的掛在藤蔓上甚是喜人。小孩子圍了一圈,四婆護小雞似的護著她的豇豆花,她越是阻擋孩子們近前,孩子也故意的逗她,最小的娃們以為老婆和他們玩。四婆一趕,呼啦的跑了,四婆一走,幾個賊頭賊腦的就去動豇豆花。當然都是鬧著玩,只有我家的傻丫頭在哥哥姐姐的慫恿下,就真的掐下了豇豆花。在四婆追來時獻寶的拿給她看。為此我沒少挨四婆罵,我一休假回家,她就找我痛訴我家丫頭的惡行。

「軍軍媳婦,你珂珂拔我豇豆花,下次我就…..」

「月月,珂珂又拔我豇豆花,我給豇豆上打葯了…..」

「我給你說…..」

我家丫頭死性不改,我頭暈,我買了一把豇豆賠給四婆。四婆不要,說要圍上酸棗刺。我不幹了,我家丫頭剛會走路,不穩當,一前一後一摔跤,扎了眼睛咋辦。為這事我們婆孫倆還吵了一回架,我不讓她圈酸棗刺,答應每周回來給她買一把豇豆,告訴婆婆看好娃。丫頭再次將她的小手伸向豇豆花我就狠狠的打她的小手。後來四婆沒用酸棗刺圍她的豇豆,也沒要我買的豇豆。我家的丫頭也在年年掐豇豆花中長大。四婆每每說起,丫頭都笑呵呵的說:「老婆,我是不是很可愛。」

「可愛,可愛你媽的腿,把人能害死。」

四婆和婆婆吵架了,具體為啥忘了。婆婆不讓我吃四婆家的攪團。可架不住四婆招呼,擋不住我饞呀。我就跑去偷偷吃了攪團,婆婆問起,就說吃的是小會嫂的。

下雨了,婆婆不在,女兒進不了家門,冷的打哆嗦,四婆給她穿上四爺的衣服在他家等著婆婆。婆婆讓我給四婆拿幾個蘋果。

「你們不是不說話么,不給。」我如是說。

「你都吃人家攪團當我不知道,趕緊送去,幾個蘋果你捨不得,只要人家對我娃好,幾個蘋果有個啥。」我把蘋果拿給了四婆告訴她:「我媽給的。」

「你給就你給,可你媽給的。」四婆有些不信。

「真是我媽給的,有蘋果我就自己吃了,那會給你。真的,誰讓你給人家孫子穿衣服….」

「月月,麻利趕緊裝麥。」四婆慌張的招呼人裝麥子,門口的村道上曬了好些麥子,雨點越來越大,我也趕緊幫忙。一會兒小會嫂、亞妮娘好些人都裝麥子。挨個的收,裝完了,才覺得累人。

「四婆,今天吃啥,你看累人的。」我們都問。

「吃土地爺,一個個人強馬壯的,那裡就累得很。」四婆板著臉。

這時地里割麥的人都趕回來了,一看光溜溜的街道心說:壞了,麥子讓水沖跑了。可看著個家門口堆得一個個麥袋子,摸摸頭,誰給咱把麥子收了。唉,收了半天不是四婆的。

事後老太太說:叫水吹了才好,都看沒少了沒有,我可沒偷。這老太太,讓人說啥好。

四婆幾個人老了,沒瞌睡,早上起的大早,誰知道她們5點還是6點就吃過早飯,反正不管我起的多早,她們就已經在門口坐著。

「月月,過來吃飯來了,你媽把洗鍋水給你留著。」

「軍軍,兩人不要臉的才起來。」

後來我和老公就不一塊走了,不好意思,起的再早還是在她們後面。再後來熟悉了,臉皮也越來越厚了。誰愛笑話誰笑話,誰愛說啥說啥,用二老婆的話說「臉比城牆拐角還厚」 。

到了這個年紀吃吃喝喝,轉轉悠悠就行了,老太太一天到晚跟打了雞血似的,倍精神。她做了好些小孩穿的棉衣棉褲。我嘲笑她孫女嫁人孫子要娶媳婦了,還做,管的寬。她從眼鏡上方抬起眼翻了我一下說:「一個個笨的和豬一樣,不縫了攢下,娃穿啥。你看著,包看你娃大了,以後當婆了,給娃穿不上,看兒媳婦收拾你不。」

「那事太過遙遠了,給你們幾個錢,也沒見吃個啥,都日落西山了,好好歇歇。」我玩著手機,不時的幫他們穿穿針。

「能橫能動,吃飽穿暖活,要錢幹啥,再包瓜了…..」她和二老婆兩個人做完衣服,做棉拖鞋,兒子的、媳婦的、孫女的、孫子的、連孫女婿的都有。

這不,進進出出的又做醪糟,言傳身教。除了我,我們那條街道人人都會做醪糟。酸酸甜甜很是爽口,家家味道都不一樣。我有時候取笑四婆「啥師傅,教的徒弟都不是一個標準」

「總比那學不會的強。」四婆很是氣定神閑,不緊不慢的來一句讓我傷心的話。

我基本不和她一般見識,饒是我看的書再多,也敵不過她經年歲月的積累。

最近忙的沒回家,還有點想念那幾個老太太。

(文中圖片由武功游風鎮董家堡村民友情提供,圖二為文中「四婆」)

作者簡介:董寧波,女,77年生,武功縣游風鎮董家堡人。現在扶風縣法門寺文化景區工作。武功書院特約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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