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曹雪芹在王熙鳳和賈寶玉身上下的筆墨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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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清孫溫繪《紅樓夢》之王熙鳳協理寧國府

如果要給《紅樓夢》中的人物畫像，誰最容易畫？答案是王熙鳳（鳳姐）和賈寶玉。書中的人物，黛玉是個飄渺的影子，史湘雲只是個大大咧咧的主兒，寶釵也只不過用了「面若銀盆、目如水杏」廖廖數字。

唯獨寫到王熙鳳和賈寶玉時，曹雪芹就毫不吝惜筆墨，每次出場時，都會不厭其煩地從頭到腳描繪他們，細緻無遺。同樣是兩個重量級人物，鳳姐在戲份上都直追男主角賈寶玉，有人做過統計，她是書中出現次數最多的女性，甚至超過了林黛玉。

曹雪芹在塑造這兩人時，為何採用同一手法？因為鳳姐和寶玉的命運像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鏈接。寶玉特別懂得心疼人，和姐妹在一起時，他都會想方設法呵護對方。實際上，他還是個小P孩，也需要人疼。寶玉自小在賈母身邊長大，和母親王夫人難免隔了一層肚皮。賈母待他如珠似寶，畢竟年事已高，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再說和寶玉也會有代溝。

倒是鳳姐，熱情體貼，又比他略長几歲，懂得照顧人，倒像是寶玉的監護人。特別是在未進大觀園之前，那時寶玉還小，他跟在鳳姐後面，像一條小尾巴。宴寧府時鳳姐要去瞧秦可卿，他也跟著去了。秦可卿去世後，鳳姐和寶玉又是榮府中最先過去的。秦可卿大出殯路上，鳳姐怕寶玉有什麼閃失，忙叫了他到自己所坐的車中。下榻饅頭庵，又是鳳姐在照看著他。

鳳姐其實是個很細心的女人，她和寶玉相處的細節，有兩處特別動人。一是協理寧國府那一回中，鳳姐忙成了一個陀螺，就在這時寶玉還跑來催問她蓋書房的事，這一段寫得很生動，寶玉道：「巴不得這如今就念才好，他們只是不快收拾出書房來，這也無法。」鳳姐笑道：「你請我一請，包管就快了。」寶玉道：「你要快也不中用，他們該作到那裡的，自然就有了。」鳳姐笑道：「便是他們作，也得要東西，擱不住我不給對牌是難的。」寶玉聽說，便猴向鳳姐身上立刻要牌，說：「好姐姐，給出牌子來，叫他們要東西去。」

（圖）電視劇《紅樓夢》劇照

在寶玉面前，鳳姐呈現出的是溫暖、調皮的一面，在書中我們比較少看到她的這一面。描寫寶玉的動作時，曹雪芹用了一個「猴」字，將小P孩活潑調皮活靈活現地寫了出來，像猴兒一樣粘在鳳姐身上，可見他們是很親熱的。

還有一處，鳳姐在探望秦可卿後碰見寶玉和小丫頭在玩，於是囑咐他說：「寶兄弟，也別忒淘氣了！」這多麼像一個大姐姐對著天真可愛的小弟弟說話，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深含著疼愛和關心。鳳姐處處不忘照顧寶玉，可能會有人說，純粹是為了討好賈母。我覺得這也是原因之一，但並不是唯一的原因。鳳姐對寶玉的感情，有類似「長嫂為母」的情分。她一直為自己沒有生個男孩感到遺憾，恰恰寶玉是個可愛的小男孩，難免會多疼他一些，兩人相處日久，感情自然深。

曹雪芹不僅寫出了鳳姐和寶玉的姐弟之情，還隱隱點出了兩人命運的相連。這在第二十五回「魘魔法姊弟逢五鬼」中有詳細描述，趙姨娘請馬道婆施魘術，鳳姐和寶玉一同著了魔道，可見兩人同病相憐，似乎結成了命運共同體。

《紅樓夢》自問世以來，鳳姐漸漸被人們定性為封建統治階級的代表。我想，真正的實權派王夫人聽了這話，一定偷著樂了。

王熙鳳的悲慘遭遇，就是發生在寶玉成家之後，導致她喪失了實權。須知，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鳳姐的悲劇在於她太好強，太過追求完美。與公子小姐們那種悠哉的生活相比，鳳姐活得真累！

《紅樓夢》的作者，雖經歷了種種變故，但他的際遇，卻造就了一部不朽的名著，讓天下讀者感受到其中的心情故事。或許，他也找到了屬於他自己的另一種「核心價值」。從紅樓的興衰，悟出了人生的悲歡離合無常，得到了「好就是了，了就是好」的結論。

*作者：姜衛華，魚羊秘史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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