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浮世清歡——曹明霞書法作品

最新 09-17

曹明霞

職業編劇，河北省藝術研究所《大舞台》雜誌社主編。業餘有三百餘萬字的文學作品發表，小說集《這個女人不尋常》獲第三屆「中國女性文學獎」；長篇小說《日落呼蘭》獲天津「梁斌長篇小說」一等獎。另有系列短劇在央視電影頻道播出。喜書法，愛音樂，跳舞打球，文體一家。

笑傲煙霞

惠風和暢

知止

錄紀伯倫語

錄白樸句

千古是非心

一個人的浮世清歡

曹明霞

年輕的時候，特別喜歡跳舞，那時流行費翔的《冬天裡的一把火》，無師自通，我們能把那狂放的歌舞跳得眼花繚亂。還喜歡看一部香港電影，張徹導演的《霹靂情》，片尾曲「請你等等我等等我，來讓我忘掉痛楚，將心中的淚流盡，去忘記那種種的錯……」誇張的武打，血腥的劇情，完美的男女故事，尤其是那快如閃電的霹靂舞，伴著這首歌，曾長植於我心。那時偏居北方小城，精神天空低矮，是那自由奔放的舞蹈，舒展了我的青春。

十八歲到伊春去上學，伊春屬於小興安嶺，近俄羅斯邊陲，生活習慣處處受俄羅斯文化的影響。漂亮的舞廳，正正規規的打蠟地板，高懸的舞池，小號薩克斯一響起時，人們緩緩步入舞池，舞姿曼妙得像一波波的海浪。交誼舞，典雅高貴的交誼舞，讓我一下子就熱愛上了它。之後的學校舞會，我和另一擅長男步的女同學樂此不疲，我們自鳴得意的認為自己是舞后舞王。

來到中原，編刊寫作之餘，突然懷念起故鄉的舞廳。不止是伊春，在哈爾濱，大街小巷，到處都能見到交誼舞培訓班，那裡都有適宜跳舞的木地板。心有所動，我開始一家家去尋找，這時才發現，這裡的舞廳，都是老俱樂部改裝，粗糙的水泥地，一隻劣質音箱，沒受過訓練的男女，舞步只是伸胳膊撂腿，等同於瞎比劃。這跟交誼舞有多大關係呢？不美的藝術，總是難以吸引我。

又見識了公園。一塊場地，一隻音箱，男男女女，交上三五塊錢，權作電費。音箱放著流行歌曲，粗礪的水泥地，男女鞋底在摩擦，據說這叫水兵舞，舞伴兩人扭著胳膊不停的舉來舉去，拉花，歡快熱鬧。看著他們，我會忍不住聯想騎自行車用腳剎的那些鞋，這樣想著，就忍不住笑了。

看來我是個近乎病態的完美主義者，民間形容這類人為「要飯還得背個桌子」，是的，舞廳不像舞廳，樂隊不是樂隊，跳舞這一愛好，戒了。

舞跳不成，我改為打乒乓。經好友介紹，遍訪名師，學就正規的學，打就好好的打，這是我這個完美主義者又犯的毛病。同時，我還有個更致命的弱點，樽節惜錢，比較吝嗇。又想教練好，又要省點錢；跟對手練時，既要人家水平高，又希望場地態度都好點。這樣一來，幾年過去了，出汗的目的是達到了，可技術，庸而又庸，沒什麼長進。這也不符合完美如我者的心愿。

可是，找場地，找水平高又肯跟你打的人，太難啊。大家都知道，打麻將都喜歡找不會的，而打球，都願意找比自己強的。為了鍛煉身體，千里迢迢，開車停車，朋友吃飯，一場球下來，四五個小時過去了。長此以往，打球成了主業，而讀書寫作，變成了業餘。這對惜時如金的我，太自愧了。暗想，還是根據現實條件，來一項一個人就可以的自娛自樂吧。

就撿起了書法，搬鋼琴回家。

我也是喜歡唱歌的，小時候，對著熒屏，常幻想那個物我兩忘的歌手，就是我。風華正茂血氣足時，歌喉也曾經動聽過，證明之一是母親願意聽我唱的歌啊——少年時，一家人都在勞動，我可以不幹活，主要負責給大家唱歌，讓她們邊勞動邊愉快。有了小孩，孩子哭鬧，也是母親幫我哄慰，我用歌聲，報之以辛勞。母親愛聽京劇，對流行歌曲，並蓄兼容。童安格，張雨生，我都能模仿。唱歌跳舞甚至模仿電影上的台詞，出洋相耍活寶，我快活了自己也娛樂了家人。

王小波說，「我相信我有文學天賦」。寫作二十多年，我不但相信我有文學天賦，我還相信，文藝體育，一切跟人類精神有關的，我都熱愛。只是鑒於條件，現在而今眼目下，我選擇了相對單調的，消遣。靜無聲息的，過著，一個人的，浮世清歡。

——2016年冬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