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合朗讀的希臘神話文本

眾所周知，古希臘文明是整個西方文明的肇始之地，而希臘神話、荷馬史詩、古希臘悲劇等又是這片肥沃的土壤結出的最大碩果。西方經典文學幾乎都要有希臘神話典故的出現，文學集大成者多在其作品中套用古希臘人物原型，美國嚴肅戲劇之父尤金·奧尼爾更是言必稱希臘。不了解希臘神話就意味著失去鑒賞西方藝術和文化的機緣。

作為歐亞大陸另一端的文明古國的後裔，中華兒女在吸收和發揚本民族傳統文化的同時，也要吸收其他的文化精華，而西方古典文學則是我們不可繞過的經典。當這套法國人的希臘神話擺在我眼前時，我被它有趣的體例、精妙的插圖「震住」了。接下來的三天我都沉浸在這套精美圖書帶給我的奇妙體驗中。

《給孩子的希臘神話故事全集》（［法］穆麗艾爾·查克 著 讓-馬努埃爾·迪維維埃 等 繪 光明日報出版社）的精妙在於，整套書分別用赫耳墨斯、忒修斯和奧德修斯三個人物貫穿，將遠古和當下相互銜接；從三個人物的視角將《伊利亞特》《奧德賽》《神譜》以及幾大悲劇詩人的傳世之作有條不紊地編排集結起來。如，普羅米修斯盜火、潘多拉的盒子、俄耳甫斯的地獄尋妻、俄底甫斯的弒父娶母、獅身人面斯芬克斯之謎等等。並且每個章節長短合適，每個故事都控制在兩頁左右，是適合家長和兒童睡前互動的讀物，這樣既有情節的興趣點，又容易催生持續聽下段故事的渴望。

整套書帶有強烈的古希臘風格，繼承古希臘神話傳統：如人神對輕慢性格的鄙視；阿伽門農的輕慢令其與獵神一爭高下最終釀成災禍；傲慢自信的伊卡洛斯沒有聽從爸爸代達羅斯的告誡終致葬身大海。學界認為《荷馬史詩》以及埃斯庫羅斯劇作不朽的一個因素在於其客觀和公正，而這點在本套書中也有所秉承：對特洛伊戰爭的描述儘管以奧德修斯為視角，但對交戰雙方的評價始終是公正的。而古希臘人的待客之道，即對外鄉客人的洗腳風俗在本書中也得以體現。

全書三卷突出愛、美、善、和平以及回歸的願望。這裡赫耳墨斯、忒修斯和奧德修斯都有相似的氣質，即求知、智慧、勇敢、愛心和正義。除此之外，書中用普羅米修斯宣揚智慧、優雅和冷靜，以及對人類深沉的愛、對權威的不卑不亢、重刑之下的剛毅和不屈；用赫淮斯托斯醜陋外表下善良的心靈、靈巧的雙手告誡人們勿要以貌取人；用忒修斯宣揚善良、民主和人道。

這裡彰顯愛的巨大能量，整套神話中包含母子間、父子間、婆媳間、同胞間、戰友間的愛。這裡的爸爸既是權威，又充滿慈愛，倡導孩子在平等的辯論中成長。它還告誡人們，孩子童年所獲得的愛是他們長大後自信的根本和保障。

這套書用一系列對比性人物彰顯優勢性格，即我國古語所云「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赫拉克勒斯的魯莽、固執、暴躁和暴力彰顯了堂弟忒修斯的機智、耐力、正義、博學和策略；純潔、正直、睿智且崇尚和平的奧德修斯對比了狂妄自大、自私狹隘、只盼榮耀加身的阿伽門農；愛民如子的普羅米修斯凸顯了宙斯的專制和兇殘。然而人無完人，無論忒修斯還是赫耳墨斯抑或奧德修斯都會做出荒唐事，但戰勝虛榮、承認弱點、勇於承擔責任的勇氣更使他們成長和成熟。

本書的語言和思維讀來有種與兒童共成長、共呼吸、共進退，甚至共犯錯並共同修正錯誤的感受。它提倡任何成功都需要汗水，需要運用創造力和智慧來解決問題。無論宙斯鍾愛的赫耳墨斯還是雅典娜庇佑下的奧德修斯，在地獄守門犬面前都是平等的，沒有奇蹟，只有靠智慧和勇氣。它告誡孩子們要機智且富有思考力、注重證據且不要輕信他人。

總之，初生的赫耳墨斯帶著對這個美妙神奇世界的好奇心，隨性、天真而機智地引導讀者探究這個世界，這是本套神話的打開方式。於是小讀者們欣喜於聰慧、機敏的小信使的各種發明，欽佩於他細心觀察、捕捉細節的能力，驚奇於他巧言善辯的談判能力，也驚訝於他感知世界和預知未來的本領。

古希臘神話神人同形的特色給予讀者特別是兒童讀者以親切而非敬畏之感，而神和英雄所創造的奇蹟則會帶給讀者以信心和感召。神話人物的短處，那些嫉妒、虛榮、易怒又使他們成為人類的一面鏡子，窺探到自己品行中的弱點和不足，並及時更正。

這些故事繼承了人類早期敘事的口述傳統，適合在家庭或課堂環境下高聲朗讀。

（作者系希臘神話研究專家）

《中國教育報》2017年09月18日第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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