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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逐文學的步履中

作者簡介:趙新生,上世紀六十年代北京知青,退休前在原忻州地區藥材公司工作,熱愛文學,從二十幾歲開始寫作,小說、散文散見於報刊雜誌,現刊出其2015年的一篇文章,回憶其寫作歷程中的一些雜感。

風吹過,一路花香

我有一個藍塑料皮的厚本本,記著一段段毛坯式的短文,多則二三百字,少則幾十字。這是我親身遇到或感受到有意思的事兒便隨手寫下來,我稱之細節素描,幻想著有朝一日這些細節的描述能塞到我的長篇巨著中,我信奉情節可以編造細節卻要真實的說法。看來有些過高的估計了自己。並不是像有些人酒後長嘆;說你行就是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行也不行。著名作家楊茂林有一出名的短篇《酒醉方醒》,我呢,應該喚作「六旬方識己」。翻看著一段段文字的記敘,腦海里閃爍著一幅幅的畫面,為自己的幼稚好笑,突然我意識到本本上記載著數量可觀的和編輯會面情景的描述,從頭看來簡直就是我個人的寫作史,倘若把這些場景返璞歸真,豈不也有趣。

首次文學大餐

我有一個不好的習慣,無論寫啥不寫年份只寫月、日,時間長了,只記得大概。大約是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或七十年代初,我接到大隊的通知到縣招待所開創作會,是書記親自告訴我的,他臉上有親切的笑容。按照慣例不是大隊喇叭吆喝就是通訊員通知。

忻縣招待所在文化館旁邊一條巷子的深處,幾排平房,房子有些陳舊了不知以前是幹啥用的?一間十幾張床位的大屋,幾十位業餘作者坐在床邊或在床上正襟盤膝,聆聽一位資深編輯講寫作技巧:三突出就是正面人物突出英雄人物,英雄人物突出主要英雄人物,三陪襯嘛就是落後人物陪襯進步人物,反面人物陪襯正面人物,總之一切為了突出主要英雄人物,如果是在舞台就要燈光、道具、音樂甚至每個人站的位置都要服從一號人物,例如……這位老師引經據典講的頭上冒汗紅光滿面,兩個小時過去了,他的大手向聽得入迷的小伙、姑娘一揮,朗聲說道:你們不要小看自己,和土坷垃打交道怎麼了?好,好得很。農村是課堂,農民是老師,你們就生活在寶藏之中,幾年以後新的創業史,艷陽天就會在你們手中產生。聽課的小年輕眼睛放光,臉色紅潤,挽袖曲腿,大有回家就寫出長篇巨著之勢。

開餐了!哇,滿滿的一桌菜,過年都沒見過的菜,一個後生驚呼:兔子!抄起筷子就奔中間的大盤扎了下去。啊,後生慘叫著捂著嘴痛苦的臉都扭曲了。我心中暗笑:魚都不識,豈能會吃?等這後生把嘴裡的刺去掉,桌上的菜空了一半,沒有人再敢朝魚下筷子,當然我除外。唉,山裡人可憐吶。

七天的創作會結束,會議管理人員通知我去領錢,咦?不交飯錢還給錢?啥錢?誤工補貼,大概是一天八角錢,回去交給隊里,隊上給記一個工。好,這搞創作就是好哇.不用下地,不用受苦,吃好的,還有錢。幾個農村小伙姑娘把錢裝進兜里,嘴都咧開了,這個說買鹽,那個說買榆皮面,一個圓頭圓臉的姑娘一臉的矯羞:俺買雪花膏,香胰子。說完還朝講課的老師飛了個媚眼。我傻傻的問他們:為啥不交隊里買工?他們笑了:你是傻子呀?一個工一毛五,拿八角錢去買一個工?

二十年後,街上偶遇當年參會的小後生,他抱怨:怎麼越寫越不會寫了?以前每年都發兩三個短篇,隔二年還能發個中篇,現在屁也沒有了,編輯良心大大地壞了。

夠仗義;木材可惜了

這個標題是我兩段素描最少的文字,卻值得一寫,他們在我腦海里依然栩栩如生,至今還記得的事總有道理。先說夠仗義:應該是七六年以後的事了,休息日,我閑著無事沿大街閑走,走到新蓋的縣招待所,看見牆上貼著創作會報到處的字樣。勾起了我對往事的懷念,看看日期會議開了兩天,便信步走了進去,昔日的老文友還有多少?自打工作以來縣創作會便不再讓我參加了,因為我成了區級單位的人。其實自第一次創作會以來每年都要開兩三次筆會,有區級的也有省級的,我記得規模最大的一次全省創作會,馬峰,西戎,孫謙,胡正都來了,西戎胡正穿著西服,馬峰和孫謙是中山裝,省里的官員來的是劉江,當然創作會的內容也早已改成了山藥蛋派的研究和寫作技巧的探索,有時省里的大編輯大作家還要現場改稿定稿。今天會有誰在場哪?

還未進會議室就聽到了楊茂林老師的大嗓門:今天我穿的啥?喇叭褲!這叫什麼?拋棄舊觀念,敢於和新潮流比高低,創作也是一樣,要有新思想,新理念……老楊看見我走進來,點點頭,指了指身後的一個空位子,我坐下又遞給我厚厚的一疊文稿,我看看封面,寫著中篇小說幾個字題目記不得了,我看看開頭又看看結尾,中間翻了幾頁,感覺語言不像是小說語言,有多處通訊報道的痕迹。就把這文稿合上又輕輕放在桌上,聽老楊講課……修改文章就像給果樹剪枝,要捨得剪,要捨得鋸,你捨不得剪,滿樹枝葉茂盛倒是好看,秋天結不了幾個果子,那怎樣修剪呢……休息時我站在門口,等著和老楊告別,這時走來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問道:「你剛才看的小說怎麼樣?」「不怎樣,不是小說的語言。」誰想到這位男士突然變了臉:「你是誰?敢說我的小說不行?從哪兒鑽出來你這麼棵蔥?」天!開了這麼多次創作會頭一次碰上這樣的,我剛要反唇相譏,耳邊一聲低沉的吼:你說什麼?竟敢這樣對待給你提意見的同志?!要是有人給我老楊的作品提意見,我先要感謝他,衷心地感謝他,哪怕是一個掃地工,一個釘鞋匠,更何況是一個老作者,記住,在創作會上沒有職位高低之分,只有愛好文學的朋友,給你提意見者是最關心你的人。我看看老楊,他的臉越發黑了。這時,只聽門外有人喊:書記,走了。這位先生臉紅一陣白一陣連聲應著。突然,他向我伸出一隻手:「謝謝,剛才多有冒犯,別介意。」喔,不愧是個書記。我拉著他的手笑著說:「沒關係,我也是門外漢,以後多交流。」他又向老楊點點頭轉身走了。從此再未見到這位先生,他放棄文學的追求不知是否和我有關?我還真有幾分歉疚。

再說說木材可惜了這幅素描的來歷。八十年代初期我連著發了幾篇紀實文學,這幾篇紀實文學主要是下屬單位,我在下鄉過程中看見有趣的事兒或個性有特色的人就寫上一篇,基層不把你這個小兵放在眼裡,不會裝模做樣,給我提供了很多有意思的細節。發表後反應還可以,主要是群眾還愛看,這就行了。領導也曾暗示過:本公司職工嗎還是多報道公司的好事,我沒理這個茬兒。沒多久全省行業通訊報道會議在忻州召開,公司二十餘人參加我榜上無名,全省行業大概就是我一個作家頭銜,這未免有些……我意識到這是領導傳遞的信息,怎麼辦?豆腐塊不想寫,報告文學之類的我不想涉及本單位,以免遭到御用文人之名。如果在全國發行的行業報紙登上一篇縣級公司的重磅文章,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作為分公司領導肯定喜形於色。於是我利用回北京的機會,找到了這家報紙的編輯部。收發室里有幾個小年輕擺弄著一捆捆的報紙,看我進來,一個小夥子問:什麼事?我寫了篇紀實文學想讓你們看看。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搖搖頭,小夥子說:我們不懂,你到最裡邊那個家去看看。

我敲敲那黑紅色的高檔木門,請進。呵,靠牆一排真皮沙發,寬大的老闆寫字檯。比南華門東四條總編的辦公室豪華多了。我拿出一疊文稿遞給坐在寫字檯後的一個四十多歲男子:這是我給咱一個基層藥材公司寫的紀實文學,請您看看。我拿的這篇文章是省雜誌發表過的,主編還在一次創作會上點名誇讚:不落俗套,文字活潑。我重抄一遍就是想讓這裡的編輯挑不出毛病。這位先生翻了翻,抬起頭,灰色的眼鏡片對著我:恕我直言,你這篇三千字的文章有三十個字就可以了,某某縣公司通過技術改革完成了什麼樣的項目創新,提高效率多少倍?增加利潤百分之幾就可以了。你寫的這文章算什麼?通訊不是通訊,報道不是報道,消息不是消息,只能算作三不像。我盯著那泛著油花的嘴唇,吃驚的楞住了,這是全國發行報紙主編?看我發愣,這位先生更加得意大談新聞報道的幾大要素,最後說,回去和公司通訊員好好學習,從準確地寫一句話開始鍛煉。我無語了,真的無語了。在出大門的走廊,我看見一堆堆的報紙和印刷精美的宣傳品,這些紙張都很好,木材,我們的木材,樹林,我們的樹林太可惜了。

把筆封起來很難

說句實話,國家對我們這些草根作者花的力氣金錢實在不少,一年幾次的創作會不說,文革結束後辦的讀書會就用了半年的時間。著名作家、大編輯輪番講課,李國濤講紅樓夢,幾百字的段落脫口舉例竟是一字不差。山大的著名教授姚奠中也親自前來講課,他滿頭銀絲臉色紅潤,一身淡藍色中山裝,一張紙不看,一本書不拿,下了汽車徑直走向講台,拿起粉筆唐詩宋詞詩經隨便講,作者,寫作的時代背景,對今後詩歌的影響,今日的借鑒……真正是山青花香泉水流淌,我聽的呆了,在場三十多人無一不泥偶一般。教授進了汽車,汽車發動了,眾人才想起鼓掌海濤似的。省作協恨不得把大學四年文科一股腦兒塞進我們腦袋裡,越學習我越底氣不足,與之相比天地也。

一位編輯曾和幾個作者閑聊:一位木匠技術很好,他偏要去做石匠活兒,結果怎麼樣?大家可想而知,我和其他編輯不一樣,什麼文字不錯,就是深度不夠,立意還行結構還要推敲,其實這是害了一些人,實話實說有些人的基因很難寫出高水平的小說,尤其是長篇小說……我看看周圍,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自然我的臉也有些發燒,我請這位編輯看過一部小中篇,自個兒是不是就是一些人……一個初中未畢業的想登一覽群山小的文學殿堂豈不是開玩笑?我曾一度把稿紙,筆統統壓在抽屜底層發誓不再玩爬格子遊戲了。

重新讓我拿起筆是我去岢嵐下鄉,一位炊事員跟我說;你不是個寫書的嗎?俺們這裡有個女子可是個好人。我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隔了一天又有個倉庫保管向我提起了這個女人,這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向經理詢問,經理翹著大拇指說了兩個字:少有。當官的和老百姓都說好的人肯定不錯。於是在經理陪同下找到了這個女人,我也感動了,同情善良的心氣油然而生,於是一篇三千字的紀實文學寫成了。寫好之後我犯難了,我不是記者也不是受有關部門之邀,寫的是真人真事,該把稿子給誰呢?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我找到忻州日報副刊部,忻州日報雖登過我幾篇短文但是到副刊部卻是第一次。一位秀美的女編輯接過了我的稿件看了看問,屬實嗎?屬實,當然屬實。好,你放下吧。十天後,全文在報紙上發表還配備了這位婦女和她收養的殘疾女孩的照片,在忻州日報副刊發表這麼長的紀實文學還不多見,更讓我高興的是這位婦女和他的孩子從此好運不斷,中國紅十字會免費為她收養的殘疾女孩做了唇齶裂修補手術,大同專門收養殘疾孤兒的學校向這個孩子伸出了溫暖的手……這一切也許是巧合,也許是這篇文章起了些催化劑的作用。

就這樣我又拿起了筆,不期望驚世之作只想為美、為愛、善良、真誠,增添一片綠葉。不能登上山頂與白雲共舞,就與山坡草灘星星般的小花作伴不也很好嗎?

長篇的路真的很長

我手頭有一長篇紀實文學,前後花了近三年的時間寫成的。上半部寫我童年、上學、文化大革命、插隊、工作、退休、返京……有趣有些意義的事,寫成之後我曾讓一位朋友編輯看了,他說:寫的可以有些段落很感人但是缺乏厚重感到有些薄。意見不錯,這時父親去世留下一部回憶錄,我看了幾遍又進行了查證,我意識到父親給我留下了一大筆財富,父親歷經清朝末期、民國、新中國建立;他是清王爺後裔、國民黨軍官、革命大學的學生、建國後首批到農村的教師、右派……父親的經歷就是近代史的一部分,如果再把我的經歷續上……我熱血沸騰了,跑到新華書店一連看了幾天的回憶錄,感覺除了名人效應外,外國人寫的回憶錄可讀性要強些,細節還是細節,我決定把父親代表性的細節微型小說一樣地寫出來,看似獨立其實項鏈一樣貫通和我的回憶錄相互滲透,體現一段真實的歷史,這是對國對歷史對己都有利的事,熱血沸騰,於是又拿出插隊時披著棉被寫小說的勁頭,終於十六萬字的紀實文學或者說回憶錄寫出來了。可隨之煩惱困惑也來了……

這個燙手的山藥蛋該給誰哪?平民百姓的紀實文學誰會在乎?東華門南四條熟人倒不少,可他們有幾個出自傳的?你這不是找白眼嗎?再說進出這個大院是以出版幾部書論英雄,自個手無重器豈敢闖如此深宅大院?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到太原走一遭,就像到大醫院治病,你要排隊挂號、看門診、做各種檢查、住院,如人太多還要排隊,住進病房再等做手術的日子,你要認識院長或外科主任可能直接就進病房了。

到了南華門東四條南口,我心又慫了,從南口進東口出來,復走到南口心想碰上燕治國就跟著到大院去了,沒有,誰也沒碰到,又走第三趟如果能碰上段崇軒就好了,誰也沒碰到。天不讓我在此,不必牽強。現在細細想來就是一個原因:臉皮薄,怕看見對方無可奈何的笑。怕聽對方說:老哥呀,消消停停在家養閑多好,我是身不由己。算了吧,出版社、編輯部有的是,只不過花幾個電話費、幾張郵票而已。他們又不知道趙某何許人?幾年過去,我和一些出版社的編輯、老同學就此稿交換意見,收益非淺,擇幾段讓大家聽聽:

「您的信收到了,是總編轉給我的,我去外地了,誤了兩個月不好意思,我感興趣的是兩個普通人的遭遇,這樣吧,您給我發幾段過來看看再聯繫,記住不要全發過來。」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我只不過是碰運氣而已全沒想到會給我回電話還是個好結果。聽聲音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也可能是大學剛畢業。我聲音顫抖著連說了幾個好。幾天後電話里又傳來了那姑娘清脆好聽的聲音:「趙先生嗎?您那幾段我看過了,寫的很好,我也喜歡這樣的文字,請問,您有贊助單位嗎?」

單位已經很多年沒有獎金了,豈能給你?自個掏腰包?老婆還騎著十幾年的舊車子,我只好囁嚅著說;「我一個平民老百姓上哪兒找贊助去?」「那就對不起了,這是領導規定,不過我給你個電話號碼試試,他們那兒沒這個規定,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謝謝,我知道。」知道個啥?只是感到出版這一畝三分地並不像湖水藍的那麼可愛。我撥通了姑娘給的電話號碼,剛說了一半,對方拿捏著嗓子說,「貴姓?」我說,「免貴,姓趙。」嗷,對方踩雞脖子般地叫了一聲,電話里傳來幾個女孩子吃吃的笑聲,我知道這是碰上了吃飽拿你開心的賴小子,果然,電話里故作驚喜地叫到:「趙忠祥?你是趙忠祥?」我是你大爺!我狠狠地掛上電話。

如此三番,我就像屢買彩票屢不中的傻小子,搞得灰頭喪氣。一日和一個多年沒見的外地文友偶遇,這位文友在一家大公司搞個內部通訊之類的雜誌。兩杯酒下肚,我把這段子講給他聽,他笑了:正常,我估計這小子是跑腿受苦有他,油水沒有,你說他不拿你開涮拿誰開涮?就說我吧,編個內部刊物容易?找資料、編排、跑印刷廠,什麼都干,結果啥也沒有,要著作沒著作,房沒有,車沒有,你那稿子不用看,聽你一說就知道是昨回事?你犯了兩個錯誤,一、小人物寫大題材,沒人尿,二、沒有迎合現在人的喜好,你有床上戲嗎?你有三個四個的多角戀愛嗎?你有兇殺嗎?沒有,肯定沒有,你的題材決定沒這些亂七八糟,可你讓讀者看什麼?別看你寫的東西比我多,你知道出書的規矩嗎?告訴你專門有干這個的書商,給你幾萬塊錢,你把稿子給他,跟你沒關係,由他包裝,賺幾十萬賠四五萬跟你沒關係,要不就是自費出書,給出版社一筆錢給你幾百本書,你自個兒賣去!你賣的了嗎?當官的有人出贊助費還能賣掉書,你行?有搶著給你出書不要錢的,那是大名人,大作家,你夠格?一席話說的我啞口無言。

說千道萬,自寫完這雞肋樣的紀實文學還沒和正兒八經的出版社的編輯面對面交流,我決心利用回北京機會到出版社走一遭。轉眼已是二零一零年開始了,我到了一家正統出版社,一樓是書店,二樓走廊堆得也是書,我看見了一個房間開著門,一個大約四十左右男子在寫東西,我探頭問道;請問,我寫了個長篇,想請你們看看,該給誰?那位男人手一指:倒數第三個門。

這個門虛掩著,我輕輕地敲敲推開門,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正在看一摞文稿,我輕輕地把裝小說的文件袋放在桌角說:這是我寫的長篇,請您看看。女編輯掃了眼文件袋,目光盯著我很清晰很慢甚至有幾分親切地說:免費看稿,請到編輯部改稿,管吃、管住、編輯白天黑夜陪上、結構調整字詞修改、出了書拿稿費、一夜成名的時代……說到這裡這位女編輯口氣一轉,手一揮:一去不復返了!

短短的兩分鐘時間,我的腦子像飛快轉動的車輪;這位編輯怎麼了?無仇無怨如此敲打?你是編輯我是作者,看也罷不看也罷何苦如此?想到這兒氣往上撞,準備給她兩句甩袖走人,還能報警不成?詞兒想好了,話也到嘴邊了,猛然看到這位女編輯髮根已是花白,臉上的神情居然有幾分敬一丹相似,我的心打了一個滾:也許這位女編輯有啥不順心的事?也許她對曾出版過的書有看法?也許經她培養的作者傷害了她……她能向領導挑戰嗎?她能和同事分個青紅皂白嗎?她能和頂尖作者坦誠交往嗎?不太可能,只有向我這樣八竿子打不著的小作者敞開心扉。看我沉默不語,女編輯似乎心軟了:「把稿子放下吧。"「謝謝,我想再改改。」輕輕地帶上門,關門的瞬間我又看了看女編輯,她也正在看我,神情有幾分歉疚。是個好人。

出了大門一陣風吹過竟然有股山野花香,如此大城市、如此喧囂的街道哪來的如此清香?聞香望去,一株高大的杏樹在不遠處的院子里,大概是無人修剪,也是想突破圍牆高樓對它的圍困,六層高的樓房樹梢已超過五層,樹冠雪花一般,這麼高大的杏樹在園子里是絕對看不到的,看著這棵杏樹,嗅著陣陣花香,我猛然如醍醐灌頂,書確實沒有寫完,兒子還未寫,他的一生應該比我精彩,比他爺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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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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