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特朗普減稅計劃「畫餅」能否變「大餅」

張敬偉

儘管美國總統特朗普上台後紐約股市總體持續走牛，但實際上他的財經政策卻一直受到國會的阻擊而遲遲不能進入實施，其中就包括他最重要、最核心的措施之一——大規模減稅計劃。不過在經過國會200多天的「太極」招式之後，特朗普最近看起來是準備要動真格了。

美國東部時間上周三，特朗普召集國會兩黨領導人以及包括副總統彭斯和財政部長姆努欽在內的核心閣僚舉行會議之後，透露減稅計劃「可以在年底啟動」，這相當於給出了減稅計劃的「時間表」，此外，修改後的稅改細節有望提前於9月25日發布。此言論一出，資本市場上美元飆升，黃金遭到拋售。

特朗普的大規模減稅計劃旨在通過降低稅負和簡化稅法，讓美國跨國企業回國經營，為美國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以此為基礎，重振美國製造業，通過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刺激美國經濟增長，讓美國「重新偉大」。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特朗普於今年春天曾經發布了一份框架協議，但在當時被視為「A4紙上的計劃」，就像我們國內所說的紙上談兵。現在，特朗普要把寫在紙上的減稅計劃變成現實了。近日，特朗普本人不僅按照自己的習慣繼續發布關於減稅的推文，做好自己的「文宣」預熱，還親自出面到各州去宣傳自己的稅改計劃，以便爭取民意更多的支持。

在特朗普的減稅「草稿」中，減稅計劃的受益群體包括了美國富豪。當時這一計劃曾被美國輿論譏諷為特朗普為自己減稅，並且要求特朗普公開自己的稅收狀況。為了避免爭議，特別是來自民主黨的抵制，特朗普的新減稅計劃突出強調要為中產階級減稅。

特朗普最近為了減稅計劃之所以如此「拼」，是因為他自己的競選承諾和核心政策如果一直得不到國會的支持成為法律，他在白宮的日子就像尸位素餐，他讓美國「重新偉大」的理想也就變成了笑談，也會讓支持他的選民失望。這樣一來，到明年中期選舉，共和黨將可能失去多數黨地位，特朗普更不要指望自己的第二個任期。

喜歡獨來獨往的特朗普，在執政的前200多天里，給人的感覺是不會妥協。但這也許只是表象。不管減稅計劃「時間表」和「路線圖」能否得以實施，特朗普都會不遺餘力使其變成法律，以便實現他的執政理念。對特朗普而言，減稅計劃必須要從「畫餅」變成「大餅」，而且還要「只爭朝夕」。為此近期他一改獨來獨往的個性，放低姿態去和兩黨議員進行妥協，其中包括和民主黨展開廣泛合作。

不過，特朗普的減稅計劃要想真正變成「大餅」，難度依然不小。

首先，特朗普的任性，使其缺乏一個穩定的專業化團隊去推行他的減稅計劃。直到現在，特朗普依然以不合常識的錯誤來為其減稅計划進行誇大的宣傳。譬如，他稱美國稅負最高，其實這是相當錯誤的。從2011年到2015年的數據看，在35個經合組織成員中，美國的宏觀稅負處於倒數第4的水平。特朗普的常識性錯誤也降低了其減稅計劃的嚴肅性，給輿論場和國會增加了反駁他的機會。

其次，減稅計劃或和其超過萬億美元的基礎設施建設以及平民醫保計劃相抵觸。減稅計劃帶來的是財政收入的減少，財稅減少必然增加財政赤字，這些都是國會兩黨博弈的焦點和爭吵的重點。特朗普的減稅計劃，挑起的是國會更大的爭論，要想彌合兩黨分歧，幾乎成了悖論。若最終達成共識，其減稅計劃也很有可能會變成「四不像」。

其三，減稅計劃的核心不在於給予中產階級多少實惠，而在於讓美國跨國企業回歸，但這個符合特朗普逆全球化立場的計劃，很有可能只是其一廂情願。在資本全球化的背景下，美國跨國企業走向全球已成定勢，這也符合全球產業分工的市場規律。特朗普的減稅優惠難以沖減美國高企的人工成本和工會掣肘、勞工維權等間接成本。因此其減稅計劃即便實施，對美跨國企業有多少吸引力仍需要打上個大大的問號。更何況一旦特朗普減稅計劃付諸實施，其他國家同樣也可以實施相似的稅收優化和減免舉措。由此一來，全球化的資本流動依然會選擇成本最低的市場。

由此看來，特朗普為其減稅計劃設定「時間表」和「路線圖」還遠遠不夠，美國立法體系和行政體系博弈的政治成本和時間成本會使整個計劃變得缺乏效率。更重要的是，全球化的產業格局也決定了特朗普的減稅計劃很難真正達成實效。特朗普送給美國人的到底是「畫餅」還是「大餅」，依然有待時間的檢驗。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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