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遇害激怒美國？兇狠報復嚇得毒梟再不敢招惹美官員

1985年2月7日下午14時，美國毒品管理局（DEA）特工恩里克·卡馬雷納（Enrique Camarena）離開位於墨西哥第二大城市瓜達拉哈拉的美國領事館，準備去找妻子米卡共進午餐。當卡馬雷納走到他的皮卡旁邊時，突然有5名男子衝過來，將他強行塞進一輛米色大眾汽車裡，還給他的頭上罩了一件夾克，然後迅速驅車離開現場。

DEA特工恩里克·卡馬雷納

這伙綁架卡馬雷納的犯罪分子，是盤踞在墨西哥錫那羅亞的販毒集團。抓住卡馬雷納後，毒販對他毆打超過30小時，最終將之殘忍殺害。又過了近1個月，1985年3月5日，他的遺體才在位於墨西哥米卻肯州的一個小鎮外被發現。經法醫鑒定，卡馬雷納的頭骨、顴骨、下頜、鼻樑都已骨折，生前還遭受過電擊、鑽孔（顱內釘入一顆十字螺絲）等酷刑，而且被注射了安非他命等化學藥物，以使其在遭受非人折磨時仍保持清醒。

卡馬雷納曾是一名美國海軍陸戰隊員

那麼，卡馬雷納到底做了什麼，以至於墨西哥毒梟要對他下此狠手呢？故事還得從頭說起。1947年7月26日，卡馬雷納出生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一個墨西哥裔家庭，朋友們都管他叫「Kiki」。1956年，卡馬雷納和家人搬到了加州的卡萊克西科（Calexico），高中畢業後，他報名參軍，成為一名海軍陸戰隊員。2年後卡馬雷納退役回到家鄉，干過一段時間消防隊員，並通過進修拿到了帝王谷學院的副學士學位（相當於大專文憑）。

1970年，卡馬雷納加入卡萊克西科警察局，後來被分配到加州南部的埃爾森特羅（El Centro），擔任麻醉品調查員一職。也正是從那時起，卡馬雷納與緝毒工作結下了不解之緣。1974年（一說為1975年），他成為了DEA的一名特工。

卡馬雷納曾是一名警察

卡馬雷納對於美國社會日益嚴重的毒品泛濫問題十分關注，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現狀。家人知道他的工作非常危險，母親甚至勸其離開這一行，但卡馬雷納卻說，「即便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自戰鬥），也能夠有所作為」。事實證明，他是這樣說的，更是這樣做的。

1981年，卡馬雷納被派往墨西哥第二大城市瓜達拉哈拉的DEA辦事處，任務是追查當地種植大麻、制販可卡因的販毒集團的罪證和蹤跡。他在墨西哥一干就是4年多，1984年，根據他提供的情報，450名墨西哥士兵在直升機支援下，搗毀了位於墨西哥奇瓦瓦州的一座面積上萬畝的大麻種植園。

墨西哥大毒梟費里克斯·加拉多

這座種植園的主人絕非平常之輩，而是上世紀80年代號稱墨西哥黑幫「教父」的大毒梟費里克斯·加拉多（Félix Gallardo）。當時，他僱傭了數千農民在田間勞作，每年生產的2萬噸大麻市場價高達80億美元。

卡馬雷納斷了前者每年幾十億美元的財路，一下子將自己置於極端危險的境地，上級為他的安全起見，準備在1985年2月中下旬將他調回美國，卻遲了一步。火冒三丈的費里克斯·加拉多在種植園被搗毀後，想方設法調查到底是誰泄露的消息。因腐敗的墨西哥警察出賣，卡馬雷納遭販毒集團綁架，於是就有了文章開頭的一幕。

DEA懸賞令

卡馬雷納的慘死令美方驚怒不已，DEA馬上做出反應，啟動了該局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兇殺調查（行動代號「傳說」）。美方派遣專案組與墨西哥方面聯手開展工作，很快鎖定了2名涉嫌綁架卡馬雷納的主犯（同時也是費里克斯·加拉多的密友）。迫於美國政府的巨大壓力，時任墨西哥總統德拉馬德里迅速下令逮捕了這2名嫌犯。

鑒於當時引渡墨西哥公民比較困難，DEA甚至採取了一些非常手段，比如懸賞500萬美元，僱傭賞金獵人追捕嫌犯並將之「帶到」（實為「綁票」）美國。到最後，美方也豁出去了，不顧墨西哥政府強烈抗議，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由國內法庭對「綁票」抓來的嫌犯直接進行審判。就這樣，共有6名墨西哥嫌犯在美國被判刑（最高刑期40年），其中包括墨西哥前總統路易斯·埃切韋里亞（1970至1976年當政）的一名親戚。

DEA特工徽章

1997年11月，美國又與墨西哥簽署了臨時引渡條約議定書（之前美國已和哥倫比亞簽署類似協議），這對於那些無法無天的毒梟們來講，可謂最有效，也是最令其恐懼的「必殺技」。由於法網嚴密、監管得力，拉美毒梟一旦被引渡至美國判刑、關押，基本上再無出頭之日，他們那一套靠收買腐敗官員從而逍遙法外（甚至關進監獄也能花天酒地）的老辦法，在美國可行不通。

比如墨西哥著名大毒梟「矮子」古斯曼（前不久美國最大西語電視台還播出了他的傳記美劇《El Chapo》），曾2次從墨西哥監獄中逃走，尤其第2次居然是通過手下挖掘的一條1.5公里長地道騎摩托跑掉的！然而就是這個「神通廣大」的傢伙，第3次落網後被引渡至美國受審，並關押到戒備森嚴的美國紐約大都會拘留所，再想越獄是不可能了。此外，美國監獄不管你是否財大氣粗、殺手眾多，除了給古斯曼一個單間的「特殊照顧」外，吃飯穿衣全是統一標準，前者最愛的真絲襯衫和墨西哥大餐從此都要和他說拜拜。

卡馬雷納遇害所引發的美國激烈反應和強力報復，一時間震懾住了從哥倫比亞到墨西哥的拉美大大小小的販毒集團，後者從此定下一條潛規則：「不要隨便招惹美國官員！」有意思的是，正熱播的當紅美劇《毒梟》（NARCOS）里，就至少2次提到卡馬雷納的大名，而在拉美地區活動的DEA探員，也都尊稱這位前輩是自己的「保護神」。

即便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哥倫比亞毒梟最猖狂囂張的時候，無論驕橫跋扈的麥德林集團大頭目巴勃羅·埃斯科瓦爾，還是狡詐陰險的卡利集團首領羅德里格斯兄弟，他們在國內興風作浪、殺人如麻，甚至雇凶行刺軍政高官、炸毀民航客機，卻無人敢對以半公開身份「四處溜達」的DEA特工動半根指頭，說到底就是因為美國對卡馬雷納事件的「兇狠報復」，令其心有餘悸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殺害卡馬雷納的元兇、大毒梟費里克斯·加拉多，儘管僥倖沒有被引渡到美國，卻在1989年4月被墨西哥警方逮捕，並關押到安全等級最高的監獄裡服刑40年。在那裡，這個「殺人魔王」被剝奪一切特權，獨自囚禁在一間4.4米長、2.4米寬的單人牢房裡，除了放風外不能自由活動。目前，71歲的他還在繼續服刑，有生之年這傢伙恐怕熬不到出獄那天了。

卡馬雷納因公殉職後，1985年他的家鄉卡萊克西科舉辦了「紅絲帶周」（人人佩戴紅絲帶）紀念英雄，以此為肇始，這項活動很快遍及整個加州乃至全美，並於1988年得到官方認可——美國國會宣布每年10月的最後一周定為「全美紅絲帶周」，向公眾宣傳「遠離毒品」的健康理念，時任美國總統里根的夫人南希還擔當了該項活動的名譽主席。

故事最後還有段小插曲——2017年1月13日，墨西哥法庭作出宣判，要求涉案的一名86歲老毒梟在5天內，向卡馬雷納的兒子支付1000萬比索（約合46.6萬美元）賠償金。這正應了美國大法官休尼特那句名言：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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