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一年学开车，人家都拿着飞行执照征服天空了

《蜘蛛侠》重启上映，会飞檐走壁的小蜘蛛又成了万千少女的老公。

能在天上飞，一直以来都是人类的梦想。没有翅膀，吊根蜘蛛丝也行啊。

不过我们还有飞机。

会开车很普通，会开飞机的人可就不多了，尤其是女性，就一个字：

酷

。

说到女飞行员，波叔必须提到这位民国名伶——

李霞卿

她的头衔可不少：

中国第一位女飞行员；

中国女子跳伞第一人；

中国民航第一位女驾驶员；

第一位驾驶军用飞机表演飞行的中国女飞行员……

中国航空史上的女性纪录，差不多都让她一个人占了。

波叔之前写过一部关于空军的纪录片《冲天》，里面就有提到，在那个年代，能开飞机的，非富则贵。

李霞卿当然也是富家千金，而且还是一位跟阮玲玉齐名的大明星。

她出生在革命世家。奶奶参加过同盟会，为广州起义做了不少工作；父亲李应生当过上海法租界巡捕房高级翻译，还曾经和弟弟合作，炸死了清朝派驻在广州的将军凤山。

1912年，李霞卿出生，耳濡目染之下，她从小就正义感满满。

14岁时，父亲出来创业，组建了新民影片公司。当时拍的第一部电影

《玉洁冰清》

缺了个角色，导演一眼就相中了身为公司太子女的她。

就这样，李霞卿走上了演艺之路，艺名叫做

李旦旦

。

从《玉洁冰清》到《海角诗人》、《西厢记》、《天涯歌女》、《木兰从军》，从配角到主角，李霞卿前前后后接拍了10多部电影，很快就成了上海滩的当红小花，跟胡蝶、阮玲玉、周璇等女星一起，被誉为

“星级七姐妹”

。

都是星光熠熠的超级明星啊。

胡蝶在电台访问中，对她的评价也很高：

上海人大饱眼福，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了！

跟典型的民国女星一样，李霞卿也长着一张圆滚滚、粉扑扑的脸。但是没多久，她就突然息影，一部戏都不接，去了英国留学。

突然毫无征兆地息影，引起了外界的纷纷猜测。

有人说是因为她曾经在片场打倒几个偷东西的歹徒，之后被歹徒报复，于是离开中国；

也有人说是因为父亲担心她拍戏耽误学习，想让她像其他孩子一样接受高等教育。

到底原因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出国，让李霞卿的人生翻开了迥然不同的新篇章。

到英国之后，在亲朋好友的撮合之下，李霞卿嫁给了一名外交官，名叫

郑白峰

。这对年轻的夫妇搬到了日内瓦。

两个人生活很滋润，经常周游列国。有一次在巴黎看飞行表演，李霞卿被飞行员的英姿震住了，回到家立刻就报了名，准备学飞行。

这可不是三分钟热度。

接下来两年时间，她分别在日内瓦科因特林飞行学校、美国波音航空学校接受从理论知识到实际操作、全套的专业飞行训练。

刚开始，学开飞机只是兴趣，越学越深入，她发现，飞行不仅仅只是表演，还是一种救国手段。

但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在那个年代，女孩子追逐蓝天梦，是要被人叫做“超级怪胎”的。

当初报考飞行学校，考官也一脸不懂，你这么个漂亮女孩，在家相夫教子不挺好吗，为什么要做这么辛苦的事情呢？

李霞卿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在一般人的观念里，飞行是男人的事，似乎与女人无缘，我就是想做女人不大做的事。

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让全世界知道，中国女性不但能在地上走，而且能在天上飞。

要证明自己能行，李霞卿差点连命都没了。

第一次跟老师学特技，安全带突然断了，坐在后排的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敦刻尔克》都看过吧？在空中哪怕出了半点幺蛾子，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一条生命。

突然被甩到半空中，谁都害怕。李霞卿同样也怕。

急速下降的同时，她用手向背后抓去，使尽全力拉动降落伞的伞锁，成功降落海面上；

再迅速挣脱降落伞的绳索，慢慢地往岸边游去；

之后被教练提早通知的救援人员救了起来，送院治疗。

被记者问到她怕不怕时，李霞卿就像打赢了一场游戏一样，笑着说道：

不，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觉得刺激。

这不是故作淡定。第二天出院，她又立马开始练习飞行特技。

就是靠反复练习，1935年，她以全优的成绩，从波音毕业，成了学校有史以来第一名顺利毕业的女学员。

我对飞机引擎的熟悉程度，和我的手掌一样。

学成，归国。

国内战火四起，但是人们普遍对航空事业，都不太理解。李霞卿知道，航空救国，这条路还很长，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她打算先让国人熟悉飞行这件事。

几经波折，她拿到了政府的飞行许可证，开始在上海举行飞行表演，让民众感受航空的重要性；

她协助中国航空协会成立了第一所中国航空飞行社，担任第一位女教练，每天都带着学生进行飞行训练、讲授理论课程；

之后还和另外一位女飞行员

颜雅清

一起，创办了一个女子飞行团队，鼓励女性投身航空事业；

她还写了《改革中国航空的建议》，介绍了国际的先进经验和做法，讨论中国民用航空事业发展的模式等问题。

当时，李霞卿就被一些媒体叫做

“中国第一位女飞行员”

。当然这个说法也存在争议，有十几种说法存在，到现在也没法定论，但李霞卿一直是这场“第一之争”中的热门人选。

第一不第一的，李霞卿并不看重。

国难当前，怎么帮助国家，才是她每天都在思考的问题。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李霞卿想上战场，驾驶战斗机上天杀敌。

当时的空军也非常需要训练有素的飞行员，但要的都是男性，女飞行员根本不被允许上战场，最多就是在地面从事文职工作。

这也可以理解，有句话说，战争让女人走开，

救国的方式有很多，此路不通，就调整方向。

她决定，要和颜雅清一起，在美国通过飞行表演的方式，来筹集抗战的善款。

飞行之前，她们俩立下了一份志愿书：

雅清、霞卿自愿献身国家，为民请命，此次出发向全美募捐。所有捐款统由捐款人，用支票寄交，以为救济费用，本人决不接纳分文。至于飞行期间，倘遇任何危险，及其他一切损害愿自行负责，与他人无关。

李霞卿在美国上过学，再加上她的明星身份，手里有一定的人脉，包括银行和航空领域的著名人士、著名美籍华裔影星黄柳霜等，他们都愿意帮忙宣传这次飞行表演。

洛杉矶、纽约、盐湖城、温哥华……再到后来的环南美募捐，李霞卿在天上飞完，着陆之后就开始发表演讲，供媒体拍照宣传，筹集善款。

美国飞行的前三个月，就已经筹到了1万美元、中国法币2万元；而在秘鲁进行的飞行特技表演，一次就筹到了4万美元。

期间她还重操旧业，拍电影、发表演讲、在慈善服装秀上客串模特……片酬、善款都捐给了美国援华联合会，来帮助国内的儿童、购买战斗机、购买药物。

当被记者问到，单独飞向南美这个陌生的地方，是不是一种冒险的时候，李霞卿回答道：

面对侵略，为了拯救中国于水火，我们必须忍受更苦难的考验。而这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有一次在美国东部飞行，返航途中突然遇到大雾天气，能见度变得非常低，机上的燃油也快要用完了，她只好不断地降低飞行高度，想躲开这些大雾，但是依然找不到方向。

3个小时后，当地空管部门发出了她失踪的警报，没人知道她人在哪、遭遇了什么。

此刻，李霞卿却还在天上盘旋。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终于躲开大雾，看清楚方向之后，朝着最近的一个机场飞去，最终迫降成功。

有时候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一次，李霞卿还

“被死亡”

了。

李霞卿在南美飞行的时候，《中国的空军》杂志刊登了一篇名为

《女性进入航空之门》

的文章：

不知道是（民国）33年还是34年，这位女飞行员（李霞卿）飞机失事，结束了她的生命。以前对她热烈赞许的人，又都以悲切的心情互报她的噩耗。

造成这种讹传的一个原因，是媒体错把她和另一位美籍华人女飞行员李月英混为一谈。

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也都在美国飞行。1944年，身为美国空军的李月英，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与另外一架战斗机相撞，因伤重不治，两天后死亡。

还有另一个原因，略显狗血。

回到中国后，李霞卿就登报，宣布跟丈夫郑白峰离婚。离婚之后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差，每当被问起李霞卿在哪里的时候，郑白峰都会没好气地说“她死了”。

当时信息不发达，

“李霞卿飞机失事，不幸罹难”

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

但是，出乎人们意料，李霞卿一直都活得好好的。

其实，在1944年左右，李霞卿已经陆陆续续完成了在美洲的飞行计划，也很少在媒体上露面，国外有关她的消息都比较少，更不要说国内了。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属于李霞卿的明星时代已经过去，除了少部分航空界和娱乐界人士，大多数人已经忘却了她的存在。

抗战胜利，李霞卿在上海短暂停留，之后飞到香港跟父亲团聚，在香港重新结婚、定居。

本来她也想回国帮助重建中国航空基础建设，但今非昔比，飞虎队等专业的航空队早已援助中国空军，中国的空军已经不是当年的草台班子了。

李霞卿自知个人的力量远远比不上专业的团队，于是她决定“退休”，安心当少奶奶。

1958年香港启德机场启动时，年近半百的她还进行了飞行表演，《香港工商日报》也曾经做过报道。

到了60年代，她和丈夫一起移居美国，日常生活主要是逛街、旅行、和朋友打麻将，有空还会参加慈善活动，偶尔也会开开飞机，当做娱乐，也重温旧梦。

波叔想，她一定会陶醉于自己曾经云端翱翔的自由自在之中。

1997年，85岁高龄的她受邀出席了香港回归典礼。

第二年，因急性肺炎在医院去世，终年86岁。

在生前，李霞卿就已经为自己购置了四块相邻的墓地。她吩咐家人，等她百年归老之后，就把她葬在最中间那块墓地，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打扰。

就连死亡，李霞卿也想保持最后一份神秘和低调。

即便是她的后代，也没法完全读懂她。她的儿子就说过：

虽然我对她的了解较多，但她对我依旧是一个谜；对整个家族来说，她都是一个谜。

因此，闭塞多年的国内一直以为她早已去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种说法，一直到1988年仍然在航空界流传。当时广东一位航空史专家在他的文章中也推断过：

她飞行失事殉难的时间不大可能迟至1944年或1945年。

真是搞了个大乌龙。

一直到2005年的一天，美国作家

帕蒂·歌莉

(Patti Gully)去拜祭她时，才发现李霞卿是在1998年去世的，而不是外界相传的40年代：

当我第一次开始我的研究时，网络上只有少量关于李女士的材料，所有的材料都说她在战争期间遇难了，所以我很高兴能纠正这个错误信息。

从出生、到转型、再到死亡，李霞卿的一生，充满着谜团，也不乏传奇色彩。

抛开这些谜团，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她就是一位在旧社会中不断寻求权利的女人。

对感情，敢爱敢恨；

对国家，义不容辞。

国难当头，一个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能不辞劳苦地奔波在陌生的国度，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拯救自己的祖国，这种勇气，就值得敬佩。

凭着这种勇气，她才能摆脱时代的束缚，摆脱地心引力的束缚，自由地飞向高空，越飞越远，令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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