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指煉心，古老「一指禪」薪火相傳
圖片說明: 朱鼎成(中) 在對弟子進行推拿指導。(資料照片)
■本報首席記者 唐聞佳
開班典禮上，高唱班歌 《歌唱祖國》，確立班訓：「家國情懷、工匠精神、尊師重道、敬畏生命」。上周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朱氏推拿」非遺傳承班正式開班。它由上海市慈善基金會唯愛天使基金聯合上海中醫藥大學、復旦大學附屬華東醫院等合作開設，首批24名學員是來自上海中醫藥大學的本科生、研究生。
如此古味十足的開學，在如今的大學校園不多見了。與「90後」學子談「家國情懷」「大醫精誠」卻是朱鼎成教授的堅持。他是嘉定黃牆朱氏中醫世家第七代傳人、國家認定的「朱氏一指禪推拿」代表性傳承人，也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朱氏推拿」非遺傳承班的「導師」，現任復旦大學附屬華東醫院推拿科主任。
「一指禪」很有名，據載源於我國南北朝時期，禪宗初祖菩提達摩在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後所創。作為我國著名的推拿學派之一，「一指禪」至今生生不息。如何傳承是擺在後人面前的一道考題，於是有了這次探索。
「百日計劃」，只爭朝夕
「朱氏推拿」非遺傳承班為每位學員發了一個米袋子，不是食飯，是為練功用。手指代葯，練指就是練基本功，說的就是「一指禪」。米袋、酒罈都是用以練習一指功、三指功等手法的載體，所謂「推米成粉」練的就是手感。
「61年前，我的父親在上海開辦推拿訓練班，廣收門徒。當時要學藝三年，如今只有三個月，時間短，我們只能『魔鬼訓練』了。」面對大學生一張張稚拙的臉龐，朱鼎成笑言他們這是「百日計劃」，需要只爭朝夕。
朱鼎成的父親朱春霆是一指禪推拿一代宗師，是唯一載入《大辭海》的推拿醫學家。中國推拿源遠流長，《黃帝內經》開其先河，至達摩在少林創一指禪推拿，經清代少林大師李鑒臣及弟子丁鳳山，再傳弟子丁樹山等。1921年朱春霆拜師丁樹山，習練「一指禪推拿」與「達摩易筋經功法」，結合其嘉定黃牆朱氏中醫世家200多年的家傳中醫經驗，開創「朱氏一指禪推拿」流派。
「朱氏一指禪推拿」主要包括推、拿、按、摩等十二種傳統手法，以及獨創的推摩法，其中尤以一指禪推摩法為朱氏所尊，簡單說，即以拇指每分鐘擺動120次的頻率，持續作用於所施治的穴位處，以指代針，力透溪谷，手到病除。
61年後，上海中醫院校的學生有幸領略並學習繼承這門古老技藝的精髓。
拜師學藝，「續活」中醫血脈
學藝並不容易。上海中醫藥大學教師陳麓聖用「艱辛」二字來提醒師弟師妹們不可鬆懈。自2012年起的三年，不論寒暑，他往返於學校和華東醫院，追隨朱鼎成學習一指禪推拿。「朱老師不僅是老師，更像是古時的師傅，將一指禪推拿『十字訣、四要素』，心手相授。」陳麓聖學著指尖技藝，也在跟著老師感悟為醫、為人、為學。
千百年來，中醫傳承靠的正是家傳教育、師承教育，師傅帶徒弟，講究幼承庭訓，耳濡目染。新時期，為達到培養大量醫學人才的目的，學校教育漸成主流。
「中醫院校教育61年，很多大師雲集在院校、知識雲集在院校，讓學生們獲得了『廣泛營養』，這是以前師承教育做不到的廣博。但是缺乏深入，應該像中醫點穴一樣，找到敏感點重點突破，只有深入才能傳承發揚。師承教育就是學堂教育之外不可或缺的一環。」上海中醫藥大學副校長鬍鴻毅教授在「朱氏推拿」非遺傳承班開班第一課上說。
上海灘的「海派中醫」名震一時，60多年前，這裡形成了孟河醫派、婦科四大流派、傷科八大家、兒科四大流派、針灸六大流派、一指禪推拿流派等中醫名派。為「續活」中醫血脈，上海已在創新探索中醫學堂教育與師承教育的交融。2013年起，在上海市中醫藥發展辦公室的支持下，上海中醫藥大學啟動「上海市中醫藥領軍人才建設項目———海上名醫傳承高級研修班」，被譽為「大師班」。
此外，一系列傳承班在上海出現。面向在校生的「朱氏推拿」非遺傳承班，就是一次新探索。
大道至簡，練指也是煉心
在朱鼎成看來，他有責任和使命去把一指禪推拿發揚光大。
開班第一課上，他對學生們提出兩點要求，第一，不忘初心，傳承中醫前輩仁心匠心，要耐得住寂寞，扛得起艱辛，做大寫的醫者。「念匯一指，行以禪先。」朱鼎成特彆強調，「一指禪」練指，也是煉心，用拇指匯聚對病患無微不至的關愛，用禪意指引著手法綿綿不絕的施展。
他的第二條要求即勉勵學生要努力成為一名複合型醫者，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將傳統經典理論與現代醫學系統論相結合，將推拿醫學與跨學科相結合，努力把這個學科提升到服務於大健康的新高度。
作為該非遺項目的保護單位，華東醫院院長俞卓偉寄語傳承班的師生：希望大家通過共同努力，使一指禪推拿這一祖國瑰寶傳承不息，造福大眾，造福社會。
復旦大學中西醫結合研究院院長董競成教授在開班儀式上也談到，包括一指禪推拿在內的非藥物治療前景遠大，越來越受到醫學界和科學界的重視。
因為環保、綠色、有效，中醫非藥物治療也逐漸走出國門。除了針灸、火罐，還有易筋經、太極拳、一指禪等，在專家看來，這些非藥物治療是中醫特色治療中很重要的一塊，也是中醫走向世界很重要的突破口。因此，更需要有理想的醫學後輩潛心繼承、深入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