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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人物畫「情與境」的觀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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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傳統人物畫,過氣了?》刊於《藝術市場》9月號下半月刊

近日,北京畫院推出古代書畫研究系列專題「筆硯寫成七尺軀——明清人物畫的情與境」。此次展覽由北京畫院聯合北京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南京博物院、天津博物館共同主辦,將這4家博物館所藏的明清時期人物畫精品共62件(套)匯聚一堂,為觀眾了解、欣賞明清時期人物畫的發展流變提供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近些年來,古代人物畫的專題展已然不是一個新鮮話題,尤其在一些文博機構和美術館,觀眾經常可以見到以人物畫為主題的展覽。作為一個被長期關注的主題,如何在展覽策劃和展品組織層面做出新意,是北京畫院策劃此次展覽的重點。

「筆硯寫成七尺軀—明清人物畫的情與境」海報

館際借展——提升展覽品質

「明清人物畫展是我們2016年就定下來的專題,也是自2015年與南京博物院合作『明清文人實景山水展』,以及2016年與山西博物院合作『傅山書畫精品展』以來,第三次策劃的古代書畫展。」北京畫院美術館展覽部主任薛良介紹,此次明清人物畫展是北京畫院美術館在提倡「不以一次展覽作為研究終點」的基礎上選擇的一個專題,「在以往的歸類中,明清人物畫總是被納入人物畫的體系中,很少有細緻的梳理;而本次展覽,我們在一定的經驗基礎上實施了對於古代書畫專題策劃的想法。」

北京故宮博物院為這次的明清人物畫展提供了數幅藏品,但幾乎在同一時間,故宮博物院也在德國舉辦了古代人物畫展,為了讓西方了解17世紀至18世紀中國人的容貌及裝束,故宮博物院在作品的遴選上更側重人物的面容和肖像。相較而言,北京畫院美術館策劃的明清人物畫展更側重於具有文人情境的人物畫。

古代書畫板塊作為時下比較熱門的展覽對象,策劃一場類似的展覽,一般不會拘泥於一家的藏品;譬如南京博物院就為此次展覽貢獻了近一半藏品。而館際之間的借展也對提升展覽的學術品質起到了不容小覷的作用。

薛良表示,館際之間的借展,並不是因為一家博物館的明清人物畫作不能說明問題,而是其中的很多作品已經在各自的場館內單獨展出過,而展出方式通常是長期的策劃模式。因此,如果展覽只拘泥於一家博物館的藏品,只能是作品的挪移,在呈現方式上不會有太大突破。而借展能夠讓同一時期的作品更集中,一方面對同一作者各個時期的不同面貌有更清晰的脈絡;另一方面也能夠為古代書畫鑒定提供豐富的資料。

「譬如本次展覽重點梳理的明代晚期陳洪綬和清代初期禹之鼎的人物畫,他們的作品存世比較多,但均分散於各個博物館中。尤其是禹之鼎,有不少跟清初其他著名畫家合作的作品,但古代美術史和古籍研究中關於他的資料比較欠缺,觀眾對他的認識程度不夠。」薛良說。

清 黃慎 《人物圖冊》十開之一 絹本設色 24.8×24.5cm 天津博物館藏

展陳方式——突出「情」與「境」

明清人物畫展佔據了北京畫院美術館三層和四層的展廳,按照不同的主題,劃分為「性耽貪玩泉與石——雅事」「筆端刷卻世間塵——寫真」「畫中紅袖今安在——蛾眉」「色相分明各奇古——道釋」4個部分。

「雅事」板塊展示的是明清之際文人雅士或吹簫撫琴、品硯賞石,或登高遠遊、聽泉觀溪的生活環境與審美品位;「寫真」板塊則是以寫實為基礎的肖像畫,使觀者一覽生動的先人形態,同時為我們研究明清歷史、民俗、服飾和美術史留下了豐富的圖像資料;「蛾眉」部分將明清畫史中知名女性畫家作品及以女性為描繪主題的畫作集中呈現,可從中了解明清時期女性的閨閣生活與獨特才華;在「道釋」部分,觀者可見明清之際湧現出的張路、金農、羅聘等一批擅長道釋人物的畫家,遠追唐宋寫意傳統又融自家筆意的宗教題材作品。

北京畫院美術館的策展團隊不僅在展覽板塊的劃分上別出心裁,而且在展覽的主題上也將畫展的意義進行了升華。薛良介紹,一般的畫展可能會將這種展覽標題定義為「明清人物畫展」,而我們的展覽名稱「筆硯寫成七尺軀」是來自清代畫家華嵒《自畫像》中的題詩:「起坐捉筆硯,寫我軀七尺。」為了深化展覽的主題,標題後半部分突出了主題「情」與「境」。

而在作品的展陳和環境的營造方面,策展團隊的設計師們也是煞費苦心。「展前就在思考,我們究竟想給觀眾呈現出怎樣的感覺。」北京畫院美術館的展示設計負責人王煥然對記者說,當這些藏品呈現在他們眼前時,文人雅士吟詠詩文、議論學問的集會以及他們出遊、休憩的閑適狀態,使設計師們更想呈現出明清文人生活的雅緻。因此,在展陳設計以及情緒的營造上,他們有意將觀眾帶入閑雅、安逸的環境中,也希望在這種呈現方式上能縮小古今文化的距離感。

王煥然說:「在空間設計上,我們依據展覽作品的單元劃分,串聯展線與板塊來造景,從『門』到『亭』再到『院』,再從『室』出『窗』看『景』這樣的次序來引觀眾入境,讓他們更好地與畫作共情。從三樓的展廳進入『門』,我們可以看到一個類似宮燈或亭台造型的主題形象,它是人物畫圖景縮影的象徵,由此走近明清的文人生活,感受眾生諸相。」

為了營造一個情境相生的觀展空間,此次展覽還在展廳中造景,譬如三樓展廳的牆面上放大一張清代禹之鼎的《喬元之三好圖》,畫中喬元之踞榻而坐,畫面中的書籍、酒罈、女樂寓意書、酒、音律「三好」。整個展廳從三樓到四樓,既有閨閣中的讀書人,又有花樹下橫笛而吹的仕女,靜態的圖畫平添了些樂響聲。除此,展廳中還貫穿了很多明清文人園林、建築的元素,這種展陳方式一方面是為了讓觀眾更好地感受明清人物畫作品,同時也跟其他古代書畫展拉開了距離。

明 曾鯨 《顧夢遊像》局部 紙本設色 105×45cm 南京博物院藏

觀展體驗——觀眾的「在場」與「吐槽」

一直以來,明清時期的人物畫似乎被認為是繪畫史上的低潮,正如北京畫院院長王明明所說:「唐宋元時期,人物畫逐漸分科,肖像、仕女、道釋、風俗、歷史故事畫等成為專門之學,名家聖手輩出。從繪畫技巧上來說,無論造型圖影的準確傳神,還是用線敷色的考究把握,都已達到相當高度,可謂鼎盛。傳統畫史認為人物畫在唐宋元盛極一時,至明清二代,隨著文人畫的興起,人物畫逐漸呈現出衰落之態。」

但在實際的策劃中,薛良對明清人物畫的認識有自己的理解,他認為,明清人物畫雖然沒有宋元山水的氣韻和格局,但它的精彩程度以及多元化的面貌,在中國古代繪畫史上是絕對不能被忽略的,「朝代的更迭往往是人物畫興起的重要因素,譬如那些具有記錄功能的唐代十八學士像、二十四功臣像等足以說明這一點,而這種繪畫題材雖然也出現在明清時期,但風格更加世俗化。」

在梳理藏品的時候,薛良還觀察到,從明清之際的畫史記載以及該時期的作品存世量而言,女性畫家群體逐漸凸顯,並且作為畫史上比較重要的一部分,甚至有些女性畫家的存世作品被劃分為國家一級品類。這與中國傳統繪畫史上很多優秀的女性畫家多以丈夫的姓氏署名,而沒有自己的主體性身份相比,有了很大的提升;並且這個時期以女性為創作題材的作品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吳偉、唐寅、仇英、陳洪綬等人均創作過相關題材的作品。一些女性題材的作品,面部表情刻畫得非常精細,這不僅反映了明清時期女性社會地位的提升,也跟當時文人生活的現實性有關。

藝術家徐累在觀展之後,認為明清時期女性的面部表情刻畫缺乏特點。他表示,中國繪畫擬人化,尤其到了元代以後,風骨借托自然風物說事兒,不求俗容,人臉被相學套裝,到後來越來越概念化,就像明清人物畫展示的那樣,顧媚、柳如是、董小宛這等名艷,全是柳葉眉櫻桃嘴,恰似如今整過容的名媛,千篇一律,「八股臉」看起來了無生趣。而對於展覽中其他畫像,他也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名臣巨儒的畫像就不一樣,譬如王鏊、太倉王氏家族、沈度的像,畫得形神兼備,可惜作者是佚名,而其他有名款的大多也在藝術史中忽略不計。這些人物畫家在展覽中驚鴻一現,技藝不可謂不高,但落得低微,不過是未曾在美術史上註冊品牌的『人肉照相機』。」

明清人物畫展的看點很多,自然也吸引了很多美術愛好者前往觀看,一位觀眾在觀展之後不由得感慨:「北京畫院美術館每次的展覽都極為精彩,這次的明清人物畫展策展水平一流,不僅在展覽內容上包含了明清畫壇很多重要的人物畫家,而且類別很全,包含了仕女、道釋、肖像等,從這次畫展足以一窺人物畫從明至清末的發展脈絡。」

也有觀眾認為,本次明清人物畫展蔚為壯觀,不虛此行。某觀眾將三樓展廳戲稱為「男人專題」,譬如顧見龍的《吳偉業像》高頭大馬,蔚為壯觀,以及董其昌、阮元、趙孟頫等人的畫像,還有文徵明、唐寅、禹之鼎、王翚等人的人物畫。四樓則是佛道人物與紅袖添香專題,南京博物院提供的《董小宛像》《柳如是像》《寇白門像》《顧橫波像》《朱淑貞像》等。

對於本次展覽中的展品《婉貞夫人四十四歲小像》,一位觀眾做出了點評:「上有吳俊卿篆書題款,後隨庸齋楊峴長跋,又有髥翁三行行書,右下有愙齋吳大澄(作者註:題跋上為「吳大澂」)篆書小詩一首,左下顧大昌(作者註:題跋上為「棱伽山民」)隸書兩行,可謂群賢畢至,足以看出當時皇家和書畫家的關係真不一般。」

清 《阮元小像》 無款 紙本設色 91×39cm 天津博物館藏

畫科不足——從古人那裡找尋答案?

明清人物畫展自開展以來,已有半月之久,展覽引起熱議。從前不久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四僧展」,以及北京畫院自2015年始正式啟動的「中國古代書畫研究」系列,不得不引起我們的思考:古代繪畫展覽為什麼這麼火?

王明明認為,當我們站在21世紀回看中國傳統人物畫時,需要清醒地認識到中國人物畫與西方人物畫存在著根本差別。尤其在當下強調以素描體系為中心、弱化線條表現力的人物畫壇,這樣的問題更值得引起深思。

薛良表示,這次展覽之所以突出明清人物畫發展的多元化面貌,其實是想就當前人物畫的發展做出一些回應:近現代美術教育體系受西方的影響很大,尤其是徐悲鴻提倡的「素描是一切造型的基礎」,指出了中國畫在造型方面的不足。不可否認,明清人物畫中對人物結構和造型等方面理解的偏差,確實制約了20世紀人物畫的發展,譬如清代對女性髮飾的「標配」,肯定是藝術創作上不值得提倡的。

人物造型的缺失是徐悲鴻改造中國畫的主要原因,素描體系的引入確實使中國畫在教學上發生了很大變化。近現代以來,雖然人物畫的造型越來越精準,但是帶有文人意趣的情境感越來越少了。尤其在「徐蔣體系」的影響下,今天的人物畫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趨同性,大家都在學習西方的造型理念,傳統的線條和中國畫暈染的魅力卻相對減少了。

明清人物畫發展的流派和面貌是多元的,有學習和借鑒西方的曾進、冷枚等人,也有延續傳統院體的吳偉、張路等人,還有探索藝術個性的金農等人,群星璀璨但各不相同。「因此,今天梳理傳統、梳理明清人物畫的初衷就是希望我們能夠從傳統中汲取美術發展的方向,如何去學習西方當代美術的觀念,或許從古人那裡可以找尋到我們所需要的答案。」薛良說。

明清人物畫作品拍賣紀錄一覽

版面編輯:盧展 微信編輯: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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