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黃金時代從母親九十歲開始：九旬母親是伴我時間最長的老情人

有人說，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是老爸的前世的小情人。把九旬母親接到身邊奉養一周後，我忽然間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媽是我的現世老情人，是伴我時間最長的女人。前妻伴我五六年，現任伴我至今四五年，而媽已經伴我四五十年。設想老媽長命百歲，將伴我六十年。現任四十我五旬，就算現任還能活六十年，我估計我最多活到九十就掛了。

我離開母親進城工作生活那年，媽六旬。六七後，母親不再種地，居農村二哥二嫂家養老，在外地工作的三個兒子，每人每年負擔一定的養老費。二哥二嫂要去廣東的兒子家照看二胎孫子，母親審時度勢，離開故土，來到武昌。

母親愛清靜，不願跟隨二哥二嫂去廣東的孫子家生活，四代同堂很熱鬧，她受不了新生重孫子的啼哭吵鬧。

大哥在沙市行醫，也是兒孫滿堂，大嫂忙著接送孫子上學下學，無暇顧及母親。老幺在漢口工作，二胎孩子兩三歲，由姥爺姥姥居家照顧，一山不佔二虎。唯我中年無子女，偕再婚妻子在武昌工作生活，母親來我處安享晚年最適合。

大半輩子逍遙自在，母親的到來，完全改變了我的生活。之前下班後，步行5公里回家，耗時一小時左右，微微出汗，省了1.8元的地鐵費，還強身健體，省了去醫院看病的醫藥費。現在一下班，行色匆匆趕地鐵，約35分鐘到家，不能再悠哉游哉步行，因為家有九旬老母嗷嗷待哺。

其實母親能夠做飯，在老家被二哥二嫂慣懶了。前幾年的一天，二哥嫌母親做飯不好吃，說了幾句，母親索性不做了，一心等著二嫂一日三餐侍候，坐吃坐喝。現在來到我家，我想改變母親，讓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延緩衰老進程；但母親總是推說不會使用煤氣灶，拒絕做飯；不會摁電梯按紐，拒絕單獨下樓到小區院子活動活動筋骨，呼吸新鮮空氣。整天悶在家裡，像一尊活菩薩。

家有九旬母親，跟三歲小孩無異，讓人牽腸掛肚。

第一天晚上，我給風塵僕僕的母親洗澡，她還害羞，不肯當著老兒子脫衣服。我怕母親體力不支，在衛生間里放了一把椅子，讓她坐著沐浴。我給母親手洗完換下的衣物後，不再幫她洗澡洗衣服。

愛人上早班中班兩班倒，每周休息一天。愛人休息，或中午在家，便給母親做一頓午飯。否則，每個工作日，我必須到單位食堂打飯回家，與母親共進午餐，之後，趕到單位上班。

我發現愛人做的午飯，母親吃的不多。其實愛人做菜比我做得好吃，她也很用心，每次做的午餐，都拍了照片，微信於我，菜色不錯，看著都有食慾，然而母親胃口不佳。愛人上午或者全天休息，都是睡到九十點起床做早餐，中午不吃飯。愛人像鐘點工做了午餐，母親一個人食之無味。

愛人瘦身不吃晚飯。我晚上趕回家，把母親中午的剩菜熱一遍，另外再炒兩個母親喜歡吃的新鮮菜，母子吃得津津有味。

晚飯後，母子坐在陽台上聊天。多是母親說，兒子聽。母親60歲我離開，30年後再聚首，母親總有說不完的話。30年的生活，母親想說也說不完。每次閑聊，母子足膝談心，漫不經心，漫無邊際，想到什麼談什麼。談著談著，發現母親重複昨天的話，我就借故離開，結束一天的閑談，走到電腦前碼字。家有老母的生活，我倍感幸福和充實。難道必須至少兩代同堂的家庭，才有天倫之樂？

昨天（9月17日）星期天，我早早地做了晚飯，母子5點半吃完晚餐，又到陽台上坐談。半小時後，我拎了一桶水，去天台上澆花，給盆栽的韭菜除草。天黑下來了，我回屋，不見母親。衛生間玻璃房門緊閉，透著霧霧的光。我知道母親在沐浴，但不聞沖水聲，我擔心她缺氧暈倒在裡面，來不及呼喚一聲，直接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母親慌亂地用衣物遮住胸脯，而且本能地敏捷，那遮掩的一瞬間，彷彿一位十七八歲的嬌羞少女。我坦然地看了九旬母親鬆弛的胴體一眼，放心地掩上房門。

人到中年，才開啟了我的黃金時代。我的黃金時代，從母親九十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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