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醫最煩人的十句話

北京奧運會首席牙醫、華西醫科大學口腔系八零級校友楊曉江教授說：

「920是世界愛牙日，在這個日子到來之前我先說說我平時最招人煩的幾句話，希望朋友在看了我這幾句話以後到愛牙日還愛我……」

華西口腔系79級陳紹陟校友2006年攝於自己的牙科診所

看口腔醫生時聽煩了的幾句話，其實每句都有危險，沒想到最危險的是這一句……

口腔醫生往往比其他醫生啰嗦，常常在病人耳邊不厭其煩的講話，病人一嘴棉花或器械也無法回答，只能聽著。久而久之，就充耳不聞了，甚至聽煩了。其實歐美口腔醫生和國內高水平的口腔醫生有這種專門的訓練，叫"病人宣教"，一是通過喋喋不休與患者交流能夠緩解病人看牙時的緊張情緒，二是為了病人能夠早看牙、少看牙。當醫生久了，發現我說的好多話病人沒聽進去，甚至聽"反"了一一

No10：你該洗牙了是不是好多口腔醫生對你說過這句話？是不是都聽厭了？是不是甚至認為口腔醫生又想賺你錢了？其實洗牙對於口腔醫生來說是最不願意乾的工作了，尤其在中國。因為你往往要面對一口十幾年或幾十年沒有洗過的牙。這種口腔牙石很厚很硬，牙齦紅腫，平時吃飯刷牙都會出血。這種牙洗起來會十分費時間，會血星四濺，會搞的醫生和護士滿臉滿身最要命的是，這種洗牙往往費力不討好。由於大量牙結石平時充滿了了牙周圍，導致了嚴重的牙槽骨萎縮，患者已經習慣了有牙結石時的感覺，等洗完牙後發現牙齒"變長"了、牙縫變大了、冷熱過敏了、甚至牙齒鬆動了！殊不知自己的牙平時是被含有億萬細菌的牙結石"固定"的，離最終脫落只有一步之遙了。而治療和預防牙齦病和牙周病最有效的、也幾乎是唯一的方法就是最簡單、最傳統的洗牙。醫生一般是在看見你有牙結石時會職業習慣式的說出"你該洗牙了"這句話其實你如果有牙醫朋友，悄悄的問他（她），他們一定說實在不願意洗牙歐美有專門的潔牙員，不是醫生是醫助，在中國的醫學院一般是下級醫生做，只有在好的中國私立診所才會遇到高年資的醫生給你洗牙，因為洗牙實際上是進行全面口腔檢查的過程。而在中國有太多人太久都沒進行過口腔全面檢查了！這主要是中國口腔醫生的問題，太忙！忙的都不專業了。

No9: 你有個"小洞"需要補上

牙醫這樣跟你說話時一般是兩種情況，一種是在第一次見到你給你做全面檢查的時候。另一種是在給你做其他治療過程中發現了新的問題。醫生一定是當時沒有時間，或當時沒有病人的同意，否則牙醫會儘快給你治療的。這種建議你是不是會忘記？會不會因為你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而拒絕？其實這個建議很重要，如果齲病在沒有任何感覺時治療，也就是補牙，即簡單又便宜，一次就能完成治療。更不可思議的是，往往這個建議由於患者自己沒有疼痛感覺而不予以接受。最近有一個好朋友帶他父親來看牙，老人家七十多了，自己認為牙齒非常好，三十幾年沒看過牙，現在就是有點"微疼"。我們檢查發現有十幾顆牙上有齲病，有些很深了，有些是小齲。我們為老人做了詳細的計劃，沒想到開始治療後孩子說能不能把一些治療緩緩再做？主要是感覺陪老人來複診的次數多有時間負擔，一下子治療好多牙可能有經濟負擔。實際上老人有小的齲病儘快補上，比將來齲病侵犯神經後又要做根管治療又要做牙冠要省很多時間、省很多錢，但孩子堅持少做，作為醫生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裡無奈最近放假了，有個孩子從波士頓回來，也是說輕微牙疼，檢查發現了一個已經不小的齲壞，我們建議治療，但說明治療過程可能涉及牙髓治療。孩子的母親一聽臉色都變了，說殺牙神經可能會影響腦子！醫生的建議又被堅決的拒絕了！這樣的例子很多，牙醫讓患者補牙的建議不是被忽視就是被拒絕，換來的是患者後來許許多多的痛苦。

No8；我約你下次xx點xx分來

在多數中國公立醫院口腔科沒有預約或只有象徵意義的預約。沒有預約就是你下次來還要重新挂號，這樣的作法在病人堆積如山的中國口腔科里，對病人來說是災難性的，往往因為病人根本就掛不上號，使必須複診治療的牙齒根本不能完成治療。這導致了對口腔科"民憤極大"。所謂醫改，就是把這種沒有預約，改變為象徵意義的預約。可以預約在某一天上午、下午，但實際上什麼時候能見到醫生就不好說了，預約在九點的十一點能看上也算是不簡單了，因為醫院在要求醫生給病人複診時並沒有減少初診病人的數量，相反還要求"不限號"長期這種象徵意義預約的結果是病人以為醫生說的預約不過是一個大概的時間。歐美口腔診所和中國高水平的口腔診所病人也很多，應該說預約是診所正常運行的生命線。我有一個很熟的朋友，每次常規會遲到半小時。後來我問及原因，他說"我每次去都看你很悠閑啊！"其實我約給他四十分鐘治療，他遲到半小時，我自然"悠閑"！結果是後面的病人就可能要等半小時，而最終導致醫生中午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還可能影響下午的病人因此在高水平的口腔診所，不按時複診，實際上是耽誤了後面病人的時間與治療質量不得已的情況下，遲到的病人不得不被分成幾次治療，以保證其他準時到達的病人。

No7：種植或拔牙後一周不要抽煙我曾經看過一個美國版本的種植手術同意書，上面明確寫著："我同意接受牙種植手術後戒煙，否則產生的一切不良後果自己承擔。"我與一些歐美的醫生也探討過是否需要種植後戒煙的問題。最後大家基本認為應該是"牙種植後一周禁止吸煙，一周後減少吸煙數量。"因為術後一周是軟組織癒合的基本時間。很多病人簽署了書面的同意書，但種植手術以後據說是下樓就抽了一根讓人擔心的事情總是會發生的。一個種植以後的病人傷口莫名其妙的總是不癒合，最後出現了嚴重的感染，白骨都暴露了迫不得已了，他才告訴我，一直堅持抽煙，一天兩包！最終在停止抽煙兩周以後，傷口全部癒合，保住了種植體。有一天我看著街頭烤羊肉串的攤位突然明白了如何向病人解釋這個事實。抽煙相當於用煙烤牙齦，被烤的半熟的傷口如何正常癒合啊！醫生說的東西是多少病人經歷過多少痛苦總結出來的規律或科學，是沒有辦法討價還價的知識除非有人不在乎痛苦。

No6：你缺了一顆牙要及時鑲上人缺了心不行，缺了肺不行，甚至缺了一個腳趾頭也感覺到不行。唯獨缺了一顆牙無所謂其實牙與眼耳鼻舌心脾肺等等都一樣，是人體的一個器官。只不過因為牙齒有32（28）顆，因此多數人認為缺一顆無妨殊不知牙齒是排成一排的，當你用前牙啃一口蘋果時，咬合力量被排列整齊的牙列一直傳到後方和下方的全頜骨；當你用後牙奮力想咬碎堅果時，力量也會被全牙列分擔。當其中一顆牙缺失時，這種咀嚼力的傳導就會被中斷，缺牙前後的牙齒就會孤軍作戰，會發生傾斜、鬆動及早脫；缺牙對面的牙就會"伸長"；全牙列就會出現不規則移動，牙與牙就會出現間隙這一切都是在缺了一顆牙後悄然發生的事情，等發現不對了，可能問題已經不是一顆牙的問題了。有好多人說，缺一顆牙沒關係，我等多掉幾顆一起鑲應該說後來陸陸續續脫落的牙齒與那缺失的第一顆牙是有因果關係的牙醫天天說了好多話，但這句話實在是不應該被忽視的。

No5: 口腔內手術後要按時服用抗菌素世界上很多國家曾經嚴重亂用抗菌素，大人孩子只要發燒就要輸液，輸的當然不僅僅是生理鹽水和葡萄糖，還有抗菌素其實很多發燒與細菌感染無關，抗菌素是無效的。久而久之在中國的耐葯菌人群就越來越多，抗菌素不斷失效、不斷提高抗菌素的效力、又不斷失效形成了惡性循壞最終出現了超級細菌，也就是目前世界上所有抗菌素都無法抑制的細菌。這種細菌一旦感染，就只有死亡。如果這種細菌在世界範圍內傳播，那就是人類的災難。

近十年來，世界衛生組織與中國衛生組織進行了積極的努力，比如把抗菌素作為處方葯，不能讓患者隨便自己使用。比如在醫院管理系統中加入了有效的抗菌素使用的監管機制等等。目前耐葯菌產生的情況大大減低。全民宣傳的效果也十分重要，好多人都意識到抗菌素不能隨便亂吃了

但口腔內手術後按醫生要求服用抗菌素還是必要的。因為口腔內是有細菌的，在拔牙、種植或其他口腔內手術中，細菌進入傷口，如果手術後不服用抗菌素，會引起傷口的感染，影響癒合。

我的一個病人是專門搞醫學科普工作的，因此堅信不能隨便服用抗菌素的"知識"，在牙種植以後堅決拒絕使用抗菌素，導致了傷口的感染，不得不拔除種植體知識只有科學的理解才能稱為知識，否則就是叫偏執了。

No4: 你這個反覆化膿的牙或根該拔了有多少人看過電視廣告："牙周上火了，請用XXX牙膏"上火是什麼？是紅腫、是流膿，是嚴重的口腔內感染，怎麼能夠用牙膏治療？牙齒及其周圍組織的感染有特殊性因為感染源來自損壞的牙齒或牙周組織，如果不進行病牙的治療，吃再多的抗菌素也收效甚微，必須要進行治療，對於晚期牙病的情況，將病牙拔除是一種必須採納的方法。但有很多人認為齒髮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拔除；還有的沒有時間，懶的去拔；更有的還在堅持使用XXX牙膏，希望早期"去火"就在2017年，中國一位麻醉醫生，因為工作太忙，不處理口腔內感染，自己服用抗菌素治療，導致了耐葯菌感染，最終不治身亡！一個醫生尚且如此，在沒有醫學知識的茫茫人海中，又有多少人還帶著"上火"的口腔疾病，危險的穿梭於大街小巷呢？

No3: 你有什麼其他病要告訴口腔醫生

好多老人有好多鬆動的牙齒好多年輕的牙醫義無反顧、毫不猶豫的拔除了好多鬆動的牙齒就有這樣一位老人，在拔牙以後出現了無法癒合的傷口，流膿、疼痛、波及牙槽骨到多少醫院會診，最後有一位醫生問，你是不是有糖尿病？老人說，糖尿病與口腔醫生有關嗎？當然有關係！血糖控制不好，感染勢如破竹！血糖控制了，感染也消除了。這種例子口腔醫生幾乎天天遇到，有經驗的口腔醫生會仔細詢問病人每種疾病的情況：高血壓、心臟病、甲狀腺疾病、肝腎疾病、過敏性疾病、內分泌失調疾病等等，幾乎所有疾病都可能需要口腔醫生考慮是不是會影響口腔的治療。如果遇到了口腔醫生沒問，患者也應該盡量告訴醫生。進口腔科的門首先是看病，其次才是看牙，在身體上的病與治療疾病使用的藥物、手段都會相互影響。多跟口腔醫生聊聊，再張嘴這一條很容易被人忽略，因此列為第三大危險問題。牙病與全身疾病的關係也是今年愛牙日的主題。

No2：牙髓治療完了要抓緊做個牙冠牙病是最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疾病。牙疼起來夜不能寐，疼痛一直"竄"到頭部，冷水、熱水都不敢碰。這種情況一般就是牙髓炎的表現。到了牙醫那裡進行了1-2次的牙髓治療，可以說是立竿見影，疼痛立刻蹤影全無。一般有經驗的牙醫都會叮囑病人，做了牙髓治療以後需要及時做一個牙冠病人在經歷了牙髓炎的痛苦以後，會驚嘆牙醫的手到病除，但治療以後會飛快的忘記牙疼，也同時飛快的忘記牙醫。似乎感覺離牙醫越遠越好，條件反射般的認為進了口腔科就會有疼痛至於牙醫說的要再做一個牙冠的建議，早就忘的一乾二淨事實上牙髓治療雖然能夠幫助病人解決疼痛問題，但牙髓壞死被去除以後，牙齒會變脆，非常容易劈裂，尤其是牙齒有很大齲壞的情況下，補過的牙齒十分容易劈裂。又由於牙髓治療使疼痛消失以後，病人感覺終於可以用這個牙大吃大喝了，使已經脆弱的牙齒承受了巨大的咬合力有好多病人牙髓治療後3-5天就出現了牙齒的劈裂，這種劈裂是牙齒完全從中間縱向劈開，拔除是唯一的治療方法這樣本來已經做好治療的牙齒，變成了一個需要拔除的牙齒！因此，無論是牙醫還是病人，都應該把進行牙髓治療看成是治療的第一階段，只有在做了牙冠把牙齒完全保護起來才能視為治療完成世界上有很多這樣"夭折"的牙齒，原因只是因為忽視了牙醫的一句話。

No1：假牙佩戴後需要適應適應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是最常被患者忽視，有有最大潛在危險的話！所謂假牙，牙醫叫義齒，就是在缺牙以後，通過牙醫的技術手段恢復出來的人工替代體。目前有活動假牙、固定假牙（烤瓷牙）和種植牙三種方法。無論那種方法都是一個人工製造的物體加入到牙列中。假牙要想融入自己天然的牙列中，需要有咬合的適應，不能太高：鄰接的適應，不能太松，容易塞牙，也不能太緊，容易感覺鄰牙難受；大小的適應，如果前牙過大會有"暴牙"的感覺等等儘管牙醫已經盡量把假牙做的適合於患者，但一個新的假牙進入嘴裡，一定會產生諸多不適應。這種不適應在活動假牙最常見，而固定假牙與種植牙也會出現。病人對假牙的適應是一個不太長的過程，一般兩周左右。所謂適應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病人盡量在使用中學習使用假牙，進食由慢到快，讓下頜關節和肌肉學習使用和適應新的假牙。另一方面是要及時複診告訴醫生不舒服的地方。及時讓醫生進行調整。適應的結果就是忘了這個假牙的存在。可惜的是，有很多病人以為假牙戴上就是完成治療了，完全不能理解、不能接受有適應這個必要的過程，造成了對新帶入的假牙心理上的排斥，嚴重影響了治療效果。病人對這句話的忽略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其實適應，就是安裝假牙治療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由假牙導致的心理問題，也常常出自於此。

在愛牙日來臨之際，說說口腔醫生最招人煩的幾句話，目的還是為了愛牙。

楊曉江2017-9-20前

編輯：坐地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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