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山與湖的情話靜默如迷：德奧阿爾卑斯秘境之旅

啤酒節風靡全球，處處吸粉，而「原產地」慕尼黑啤酒節前幾天開幕，一直持續到10月3日。啤酒與氣泡，是德國血性與狂熱的一面，而穿梭在山川湖海之間，你能看到一個優雅又醉人的德國。

今天老司機塞巴又帶我們游歐洲——這次他選擇自駕，穿行德奧阿爾卑斯山，聽見山與湖的情話靜默如迷。

這個夏天的德奧之旅，其實分了兩段：

前半段奔著德意志文化之美去，線路從卡塞爾、愛森納赫、魏瑪、耶拿到萊比錫，德累斯頓，最後到慕尼黑，即是從德國的中部到東部，再到南部，走了一個「7」型，除了最後一程是飛的之外，都是坐火車，方便且舒適。

後半段的主題，是阿爾卑斯自然之美，間或穿插歷史文化勝地探訪。以慕尼黑為起點，全程自駕，在阿爾卑斯的北坡轉了一個不規則的橢圓，最後回到慕尼黑。和前半程相比，後半程完全沒有固定套路，自己設定遊玩景點，自己規划行程線路，一路下來，收穫多多，幸福滿滿，5天行程，值得一曬。

On the road /塞巴

第一天：慕尼黑——薩爾茨堡，夜宿薩爾茨堡

Munich- Saltsburg

是日一早，在慕尼黑機場提車上路，放棄走高速，一路向東經多爾芬（Dorfen）直到德奧邊境的布格豪森（Burghausen），再沿著德奧邊境一路向南，在小鎮勞芬（Laufen）穿過因河上的鋼鐵拱橋，進入奧地利，十五分鐘後抵達此行目的地薩爾茨堡（Saltsburg），全程不到三小時。穿行在巴伐利亞風景如畫的鄉村公路上，時速基本在80-100公里左右，且停且行，且觀且攝，風光無限，愜意無比。

此次薩爾茨堡故地重遊，目的就是去趕一年一度薩爾茨堡音樂節的尾聲，進城在酒店稍作安頓，便直奔音樂節的票務中心，買到了當晚穆特音樂會的演出票，然後在老城溜達了一圈，音樂節期間薩爾茨堡小城的喧囂與騷動，最後登上薩爾茨堡要塞，在山頂餐廳要了一升啤酒，邊喝酒邊賞景，絕對是一種享受。

薩爾茨堡街頭音樂節的海報隨處可見 /塞巴

夜幕降臨，換上乾淨衣服，前往薩爾茨堡音樂節大會堂欣賞穆特的小提琴音樂會——40年前的同一天，得到大神卡拉揚一手栽培、大力扶持的穆特小姑娘，就是在這個舞台上，首次向世界亮相，驚艷樂壇。聽過她無數張唱片，此番能有幸在這個特別的地方，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躬逢盛事，算了卻一個偽樂迷多年的心愿。

（溫馨提示：音樂節期間，很多薩爾茨堡的酒店都會打著音樂節旗號推銷一些非音樂節官方的音樂會門票，價格不菲，謹防中招）

穆特在演出結束後向觀眾謝幕。/塞巴

第二天：薩爾茨堡——哈爾施塔特湖——沃爾夫岡湖——蒙德湖——薩爾茨堡，夜宿薩爾茨堡

Saltsburg- Hallstatt- St. Wolfgang- Mondsee- Saltsburg

在城南的海爾布倫宮（Hellbrunn Palace）玩了一場俗不可耐卻妙趣橫生的戲水遊戲之後，便開始了我的探尋阿爾卑斯之美的行程。

第一站是哈爾施塔特湖（Hallstatt）及同名湖邊小鎮。這個如雷貫耳的地方無需我多說，硬要說的話也只有一個字：美——美到如果一生不能來一次，那絕對是一大憾事。先登上山頂觀景平台俯瞰全景，然後沿湖自南向北信步觀賞，中間在湖邊一家餐廳就著披薩喝上一大杯，清風徐來，憑欄看陽光下湖光山色如夢如幻，波光瀲灧中，那是一種活在明信片中的幸福感。酒足飯飽後，在小鎮上閑逛一通，到輪渡搭乘渡輪，從湖上欣賞小鎮依山傍水的優雅與恬淡，幾無遺憾。

哈爾施塔特湖/塞巴

從哈爾施塔特驅車來到沃爾夫岡湖畔的露營地，看見的則是另外的景觀，與哈爾施塔特如鯽的遊客不同，這裡目光所及，都是悠閑的度假客，或泛舟湖上，或水中嬉戲，或安靜閱讀，或乾脆就在岸邊青草地上沐浴日光。呼吸著這裡清新的空氣洗洗肺，讓我感慨的不僅是這裡的如畫美景，而是歐洲人愜意的生活，他們中不少人肯定沒我有錢，可我永遠不可能過上他們這樣的好生活……

矯情了一支煙的功夫，我搭乘渡輪前往湖對岸的聖沃爾夫岡小鎮（St. Wolfgang），這個小鎮因拍攝《音樂之聲》而聞名，而鎮上的白馬旅館更是因《沃爾夫岡湖畔的白馬酒店》這部戲而名揚四方（華語圈除外）。至於蜿蜒起伏的街巷，小巧精緻的房屋，裝飾精美的花窗，更是讓小鎮風情萬種。

聖沃爾夫岡小鎮 /塞巴

回到營地後驅車前往湖西北岸的聖吉爾根鎮（The town of St Gilgen），這個樸素而寧靜小鎮上有一個莫扎特母親的故居紀念館，你如果聽過且喜歡莫扎特為他苦命的母親所作的《小星星變奏曲》，那這個聖地還是值得一看的。紀念館旁邊就是湖濱休憩區，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湖水，吹著溫柔清涼的山風，宛若夢中。

黃昏時分，我沿著沃爾夫岡湖不遠處的蒙德湖東岸的公路踏上歸途，夕陽灑在平靜的湖面，泛著一片金黃，充滿溫暖的詩意。湖北岸有個叫蒙德塞的村莊，村裡的那個教堂是《音樂之聲》那場婚禮戲的拍攝地，看天色已晚，我只好幸福地飄過了。

蒙德塞/ 塞巴

第三天：薩爾茨堡——貝希特斯加登——鷹巢——國王湖，夜色貝希特斯加登

Saltsburg- Berchtesgaden- Kehlsteinhaus- Koenigssee

告別薩爾茨堡，一路南下進入德國東南角的貝希特斯加登（Berchtesgaden）。

這個德國最迷人的國家公園之所以出名，是因為這裡有一個小巧玲瓏且美名遠揚的湖泊——國王湖，湖邊不遠處的山上，有臭名遠揚的希特勒「鷹巢」（Kehlsteinhaus）。在山腳下停好車後，搭乘專門的公交車上山，穿過一個陰森的岩石隧道，再搭乘一台貼了金箔的像房間一樣大的專用電梯上行，出來就是現在已經變成一間餐廳的鷹巢了。

鷹巢之丑，只有去了那裡才會有真切的感受，建築本身乏善可陳，但主要是在環境上辜負了奧伯薩茨堡山頂周邊的大好景緻。站在山頂上那座巨大的掛著一朵雪蓮花的十字架下環顧四周，頓時產生一種一覽眾山小的上帝視角，不禁感慨山川壯美，生命微秒。朝西邊的方向，能看見國王湖靜卧在群山環抱之中，無語對視間，會莫名有種一頭扎進去的衝動。

鷹巢 /塞巴

遊覽國王湖（Koenigssee）唯一的辦法就是乘船，由北向南，湖面平靜，船舷基本與湖面平行，小船貼著湖面悄然前行，彷彿臨波踏水，美妙至極。沿途各站可以登岸，或去一頭扎進山野hiking，登上海拔2000多米的岩石山，俯瞰綠水青山，或湖邊靜坐，享受世外桃源的愜意。當然，對於一般遊客而言，國王湖的最大亮點，就是「浮」在水岸上的兩座小修道院教堂的紅色洋蔥頭屋頂，任何角度看，都是德國的最美明信片啊！

來看國王湖的人，一般都落腳在貝希特斯加登，一個不大但值得一逛的小鎮。小鎮依山而建，優雅無比，夏日氣候變化無常，陰晴難測，雲霧繚繞之際，轉眼就是陽光燦爛，分分鐘可以看見彩虹。鎮上那個古老的商業街區也非常有情調，街頭歌會和表演不盡。教堂很漂亮，尤其是教堂廣場邊上那個剛裝修好的迴廊，時有黑衣修士走過，古意盎然。必須推薦的是鎮上那家叫做Bier Adam的巴伐利亞的土菜館，竟還有中文菜單。

國王湖 /塞巴

第四天：貝希特斯加登——本尼迪克特博伊倫——林德霍夫宮——普蘭湖——菲森——福爾根胡，夜宿菲森

Berchtesgaden- Benediktbeuern- Linderhof Palace- Plansee- Fussen- Forggensee

一早迎著朝陽上路，因首站本尼迪克特博伊倫（Benediktbeuern）距離將近兩百公里，故轉出大山後便選擇走高速。德國高速堪稱世上最偉大的道路，因為路況好、有秩序且不限速，成為自駕者的天堂。我們聽著《博伊倫之歌》爆裂而詭異的旋律，以120-180公里不等的時速在8號高速上一路向西，途經基姆湖——德國人最喜歡的水上運動天堂。

湖中有男人島和女人島這兩個很著名的島，尤其是男人島，上面有路德維希二世仿照凡爾賽宮而修建的未完成宮殿，據說值得一看。但我無心登島，一張唱片才聽完沒多久，在伊爾申貝格（Irschenberg）轉下472號公路行駛半個多小時，就到了我心中朝思暮想的聖地——本尼迪克特博伊倫。

聖本篤會修道院的巴西利卡富麗堂皇 /塞巴

本尼迪克特博伊倫就是聖本篤會修道院（Benedictine convent），因發現12世紀詩歌手抄本而著名，德國作曲家奧爾夫曾根據這些詩歌抄本創作的《博伊倫之歌》早已成為二十世紀的經典之作。雖說此地早已成為古典音樂愛好者心目中的聖地，但真正來過這裡朝拜的並不多。

原以為這裡只是一個殘破蕭瑟的舊庭院（其實我蠻喜歡這樣的），不料卻是一個整飭平闊、精緻考究的大莊園模樣，里外透著一派生機而又雍容高貴的氣象，而巴西利卡主堂更是氣勢恢宏，富麗堂皇，絲毫沒有想像中中世紀的陰森恐怖的氣息。幾乎是透明的陽光灑在院落里，迴廊深處有位長者在輕輕撥弄著吉他，琴聲微弱，順著迴廊傳遍整個院落。

林德霍夫宮/塞巴

告別聖本篤會修道院轉上95號高速南下，在路的盡頭轉進山谷，向西前行數十里便是路德維希二世最愛的宮殿——林德霍夫宮（Linderhof Palace）。宮殿不大，但精緻漂亮。這是路德維希二世生前唯一完工的工程，也是他最常駕臨的宮殿。

在這座新洛可可風格的宮殿里，年輕的王位繼承人深居簡出，離群索居，甚至連伺候他的僕人都不想打照面，看看宮殿里各種讓他能避開所有人的機關，你就知道一個孤獨的靈魂活在世上有多艱難！

普蘭湖 / 塞巴

為了去看普蘭湖（Plansee），我們重新進入奧地利，順著L255號公路進入湖區。將車停在湖邊露營地的停車場便徑直來到湖邊，但見湖面光滑如鏡，湖水清澈見底，或在如茵的青草地上靜卧，或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發獃，或在冷冽的湖水中濯足，旁邊的寶萊納餐廳有上好的啤酒可以享受，而同行女司機則可以吃上兩球怎麼吃都吃不夠的冰激凌，不知不覺中，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悄悄溜走了，而留下的都是無盡離愁。

擦著普蘭湖邊蜿蜒伸展的L255號公路真是美到炸裂，美到憂傷，不舍之中又再次回到巴伐利亞，一路北上就是菲森鎮（Fussen）——一個總讓人想起義大利科莫的地方，它東北部緊鄰的福爾根湖（Forggensee）煙波浩渺，暮靄蒼茫，它東邊的萊希河湍急如瀑，轟鳴如雷，岸邊山崖上是雄奇巍峨的奧格斯堡主教宮殿，俯視一眾俗世蒼生，盡顯王者氣象。待我們在城中痛飲冰啤酒，飽餐烤豬蹄，回到酒店，已是皓月當空，滿星滿天。

菲森鎮的街景 /塞巴

第五天：菲森——新舊天鵝堡——阿默湖——安代克斯修道院——慕尼黑

Fussen- Neuschwanstein Castle- Ammersee- Andechs-Munich

從菲森駕車去天鵝堡（Neuschwanstein Castle），也就十來分鐘的車程，關於新舊兩座天鵝堡，德國人氣最旺的觀光景點，實在沒什麼要說的——人們已經說得太多了。

我唯有三點提示：一是務必事先在網上預訂，否則在售票處很難買到時間銜接得很合適的Tour套票；二是盡量早到，夏季這裡八點半就開門了，儘管有寬闊的停車場，但早點過去可以避開洶湧的人流和車流；三是看新天鵝堡的時候，要先去瑪麗安橋，只有那裡才能看到新天鵝堡的全景，當然，同樣是要早去，否則就要和很多陌生人同框了。入場後拿著解說器跟著Tour的隊伍往前走就好，半個多小時後穿越出來，彷彿以為自己是童話故事裡的主人公，對著城堡許個願，你的人生一定會更美好！

從瑪麗安橋看新天鵝堡 /塞巴

看完新舊兩座天鵝堡，我的行程其實還沒結束，返回慕尼黑途中，從阿默湖（Ammersee）邊的因寧鎮旁下高速，進入阿默湖東岸地區。與阿爾卑斯山中那些靜卧在峰巒之中的湖泊不同，阿默湖四周的丘陵林木覆蓋，天際線平闊悠遠，湖上點綴著點點白帆，一派中產階級的閑適格調。

東岸黑爾申鎮以南有座海拔700高的安代克斯聖山（Andechs），山頂的本篤會修道院里那座洛可可式建築現在是「啤酒天堂」，修士們自釀的美味烈性黑啤酒堪稱一絕，痛飲這500年來幾乎口味不變的佳釀，看著腳下的阿默湖靜默如迷，人生夫復何求！

如果時間允許，真可以圍著阿默湖轉個圈，但我有點累了，主要是有點醉了，坐在副駕駛位上，耳邊照例還是《博伊倫之歌》鏗鏘跌宕的旋律，滿腦子卻是一路上湖光山色的繾綣纏綿，而當我們的車在99號高速上一個匝道口迎著遠處安聯球場那閃著銀光的巨型「輪胎」駛出的瞬間，我知道，慕尼黑到了，我的夢也就結束了……

安聯球場 / 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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