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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第十二課《漫談中國古代詩歌的藝術借鑒二》

半緣君,發文筆名圖穎,四川樂山市人。先後就讀於四川師範大學,西南科技大學,四川省社科院。曾在某大學法學院任教十年,現為一小型私企業主。現為樂山市詩詞學會會員。出版有詩文集《霜窟集》(2005),報告文學集《潮湧嘉州》(主編)。

漫談中國古代詩歌的藝術借鑒二

文/半緣君

各類文學體裁都有自己的功能,就敘事和抒情的功能而言,詩歌在敘事方面顯然不及小說,戲劇,甚至不及散文;因此,小說、戲劇、散文都可以逐漸取代敘事詩;而抒情則是詩歌的專利,又為小說、劇本、散文所不及,因此,詩歌永遠有存在的理由。我國古典詩歌發揮詩歌的本質特長,以抒情為中心,使詩歌的的特長發展得很充分,很全面。

中國號稱詩國,不是我們的自詡,而是有實在的理由做支撐的。就詩歌形式而言,希臘有長篇敘事詩,歐洲拉丁語國家有自己的格律詩:十四行詩,美國,俄國後來居上,出現過惠特曼,普希金,萊蒙托夫,涅克拉索夫等具有世界影響的詩人,為什麼它們就不能稱詩國啊?原因正是在於,它們的詩歌,上錯了床,站錯了隊,吃錯了葯,跑到敘事一路上用力去了,所以奪不下詩國這頂王冠。

就如今日盛行於詩壇,風頭迅猛,而又蒙人無數的所謂朦朧詩,看是新潮,其實都是我們老祖宗玩過的把戲。李商隱的「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朦朧不?「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原隔坐看」。你說他到底在敘事還是在懷舊,或者王顧左右而言他?就連白居易,那麼平易近人的詩人,也還有「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的句子,誰又能說清楚他到底想說什麼?蘇東坡,那麼豪放的全才,也還有「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這樣的朦朧詩句。

《暗香》《疏影》,表面詠物,不經指點,誰又能讀出其中深沉的亡國之痛?在詩歌領域,先人很早就從多方面探索著詩的奧秘,使詩歌園地百花盛開,光彩奪目,詩歌在中國古典文學中因此成熟的最早,也最深入人心,成為表現社會生活,書寫心靈的最普遍的文學樣式。政治詩,山水詩,這些西方詩歌中罕見的題材,在中國也特別發達,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政治詩而不流於口號,不是今日的「老乾體」,這是必須深厚的抒情力量才能夠做到的。

杜甫,杜荀鶴,白居易,劉禹錫這些傑出詩人,直陳時弊的那些詩篇不用說了,歷史上成就輝煌的一個類別:詠史詩,哪一首不是別有寄託,借古諷今,指著和尚罵禿驢的?吟詠死人,有個屁用啊。詠史詩,實際上也是政治詩,是更高一級的政治詩。而山水詩的發達,又促進了政治詩的多樣化。「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何事待嘯歌?灌木自悲吟」(左思)「高樹多悲風,海水揚其波」(曹植)「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謝眺),這究竟是山水呢,還是政治呢?還有我們熟悉的名句「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是寫自然聲色,還是暗諷當局?「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難道僅僅是山水草木之情嗎?山水詩,既無情節,也無人物,這是敘事詩難以措手的,卻正是抒情詩所擅長的。抒情詩,把山水人格化,使山水也成為我們生活的一部分,乃至心靈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說到這裡,不得不閑扯幾句。我們的群友,寫自然風景的句子很多,但在我看來,很多是為寫景而寫景,景物完全成為詩的主要表達內容。這是走了歧途。詩歌中的景物,不是為了描摹他,描繪他,而是要為自己的情感服務。

詩人筆下的景,需要帶著詩人主觀的情,是心中之景,並不是客觀物象。要論描摹的生動,詩句比不上繪畫,要論描摹的細緻,詩句比不上攝影。為什麼還需要在詩歌中有景物呢?詩歌中的景物,是詩人再造之景,並不是客觀事物的還原。詩中之景是創造出來的。請友友們牢記這一個原則,景物為我感情服務,萬物皆備於我,是我調動景物,在寫詩的時候,我就是上帝,我創造景物以及景物景物之間的組合。萬法之中,唯我獨大。

有過中國古典小說閱讀經驗的人都記得,小說中凡是不宜敘述的地方,都要加一首詩或者一首詞,還冠以名頭「有詩為證」,可見小說家也要藉助詩詞來粘連結構,也可見小說家是明了詩詞的功用的,更可見詩歌在我國傳統中巨大而持久的影響,詩歌,簡直成了生活的憑證,語言中的根據,它無處不在,它的特徵滲透到整個文化之中。我國的文化就是以詩歌為傳統的文化,因此才真正成為詩的國度。

言歸正傳。

今天,我們如何借鑒詩國傳統?從藝術的角度來講,我們能夠借鑒的主要就是詩的語言。小說有人物,有情節,戲劇有故事,有舞台,而詩歌,除了語言以外,什麼都沒有。語言是人類非常寶貴的創造,有了語言,才有充分的思維,才有從感性認識到理性認識的飛躍,使人類從本能向無限發展。可是,藝術需要鮮明的感性,而語言中的感性卻是間接的。音樂可以使用音響,繪畫可以使用色彩,線條,他們都能直接訴諸聽覺和視覺,而語言就不能直接被感受,而是通過許多概念的間接認識。

這是一個困難,詩歌的藝術就在於能充分地發揮語言的創造性來獲得最新鮮最豐富的感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王維不過就用了六個概念: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六個概念,誰都可以想到,只要會識字寫字的人都可以把它讀出來寫出來,但不是詩人,就不會想到把他們組合在一起,創造出一幅壯觀的鮮活的大漠景象。杜甫的「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給我們以何等深刻的印象!同樣的,這幾個概念,對誰都不難,但要把它們組合成悲壯的詩句,就只有詩人能夠完成。這便是語言的藝術性,證明了詩歌創作的成功。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語言表達直接感受有這樣那樣的困難,那麼又何必作詩呢?像這幾句詩,畫出來不就行了嗎?如果誰這樣來問我,我一定會告訴他,你閉上眼睛,試著去想想王維。杜甫這兩句詩給你的畫面感,一定比靜態的畫作更靈動,更有啟發,更富於遐想。沒有任何一幅畫,能夠取代這幾句詩給我們鮮明的藝術感受。其實,歸根結底,任何一門藝術都不能沒有思想上的活動,如果單憑感官功能,我們在視力上不及貓科動物,聽覺上不及犬科動物,還用得上什麼藝術啊?易中天教授說,藝術,乃是人之為人的自證,這話萬分中肯。

我們的藝術,就是為了證明我們的存在,而且是與世間萬物不一樣的獨特的存在。藝術需要形象,形象也要通過思維。而語言乃是思維的翅膀,哥們藝術在這裡就不妨稱之為是一種語言。詩歌,憑藉於語言因此是佔了便宜,而不是吃了虧。音樂也要有構思,繪畫也要構圖,構思,構圖,也是通過語言完成的,他們比詩歌還要多一道轉換的手腳,比詩歌費事。

詩歌既然是用語言作為思維的工具同時又是表達的工具,那麼,詩歌的語言必然就會既忠於語言本身的規則同時又要超越語言的一些規則,這樣,詩歌的語言就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體系,是語言王國里的一大富貴家族,我們姑且稱為詩歌語言,用文言來說叫「詩家語」。「詩家語」是區別於散文語言、術語和公文語言的一大體系,在文學領域,則僅僅與散文語言對稱。「詩家語」與散文語言的區別,在於分行,省略,倒置,拼接的自由,在於活用語詞的功能,在於臨時改變語境的隨意,在於營造畫面和氣氛的靈動性。

我們所要借鑒的,也就是「詩家語」,說白了,寫詩,就是要用詩的「行話」,用散文語體寫詩,那是行不通的。下次,我再說說「詩家語」的特色,即我們要借鑒的主要內容。這個講座可能比較長,三期,四期不一定能講完,有興趣的可以等待下回分解,沒興趣的直接拉黑不看。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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